第三章捉放宿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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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漢民笑了笑,道:“這麼大的罪,我不以為能輕易就這麼算了,紀大人先下令拿人,後又收回成命不許拿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麼?”阿步多呆了一呆,道:“這個,阿步多隻知道先來見大人要大人派人拿人的,是貝勒府蘭姑娘身邊的兩位姑娘,剛才一早貝勒府又來了人,說德貝勒說的,要大人撤回人馬,沒說為什麼?”朱漢民笑道:“容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理了,難得!”頓了頓,接道:“我沒事了,時候不早,你回府去吧,免得是時久惹人動疑!”阿步多應了一聲是,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哈了哈,退了三步,轉身要走,朱漢民忽又說道:“阿步多,府裡如沒什麼大事,你向紀大人告個假,到清苑去看看也好,不過,記住,最好託個他辭,也千萬別讓他二位知道我來了,到時候,我會去給他二位請安的。”阿步多遲疑了一下,終於恭謹應聲:“您放心,阿步多省得!”又一哈,轉身出門而去。

望著阿步多身形轉過前院不見,朱漢民立刻皺起眉鋒,回身坐下,沉思了良久,又探懷取出那張信箋看了一會兒,突又揣回信箋,起身大步出房…

他剛踏出悅來客棧大門,一眼瞥見對街屋簷下,倚著牆,坐著個要飯化子,竟又是跟他有過兩面之緣的那位。

他頓了頓步,沉了一下,笑了笑,竟邁步向對街行去,那要飯化子本來正滿懷敵意地瞪著他,一見他不但不避,反而向自己走了過來,不由一怔,立刻翻身站起。

適時,朱漢民已然到了他的面前,屋簷下停了步,衝著他眨眨眼,一笑說道:“兩天工夫不到,你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看來,北京城未免太小了點兒,你我也太有緣了。”那要飯化子冷哼一聲,道:“要飯化子吃十方,哪兒不能坐,只許你住在對面客棧裡,我化子就不可以坐在對街屋簷下歇歇腳麼?”朱漢民笑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又不是衙門官府,我管得了誰,不過,閣下,你自己也會覺得,這太巧了點兒。”那要飯化子冷冷說道:“不稀奇,世上的巧事兒多得很呢,就像現在我剛瞧見九門提督府的大領班離去,緊接著便又看見閣下出來。”話裡帶著刺兒,朱漢民不會聽不懂,可是他顧左右而言他,本就像沒聽見,笑了笑,道:“你閣下何不說專門跟著我的,監視我的?”要飯化子冷哼說道:“你明白就好,既明白就留點神,事情做得秘密點!”朱漢民笑道:“閣下,我請教,為什麼,總該有個原因吧?”要飯化子道:“幫你閣下個忙,好讓閣下早進入內城,皇上親貴,學學食美味,衣朱紫,頭戴棕眼花翎的榮華富貴!”朱漢民揚眉笑道:“閣下,如今我已用不著人幫忙了!”要飯化子冷冷說道:“我清楚,你已經攀上了九門提督府的大領班,可是我告訴你,那只是個供人驅策的鷹犬,職位卑賤,他沒有辦法帶你進入內城,沒辦法助你發跡!”朱漢民挑了挑眉,笑道:“不管大小、高低、尊賤,能攀上一個總是好的,也總比沒有好,速則不達,這種事急不得,要慢慢來!”要飯化子霍然變,但又強自忍住,冷冷說道:“那沒有用,既有了昨天的事,我以為你的美夢已成了泡影,除非你先進貝勒府叩三百個頭!”朱漢民笑了笑,道:“可是你看見了,九門提督府本來鐵騎四出,到處拿人,如今我已跟他們碰了面,可仍是好好兒地。”要飯化子一怔,半晌才道:“那算你神通廣大,也許你該賣身投靠之運!”輕蔑地望了朱漢民一眼,滿臉不屑神,又是一口唾沫,轉身要走,朱漢民眼明手快,伸手一攔,道:“閣下,慢走一步,請留駕片刻!”要飯化子臉變了變,回眼一蹬,道:“你要幹什麼?”朱漢民道:“沒什麼,我想跟閣下聊聊!”要飯化子冷冷說道:“我化子雖然吃的是剩粥殘飯,可是這張嘴、這顆心是乾淨的,我沒工夫跟那些昧於民族大義,無羞無恥,忘卻了列祖列宗的人閒聊,也不屑,更不齒!”說著,轉身又要走。

朱漢民適時又抬了手,笑道:“閣下既得相逢便是緣,你在北京,我在江南,千里迢迢,唯有緣才能一逢再逢而三逢,何必那麼大…”要飯化子目中怒火一閃,變說道:“有緣?算我化子倒了八輩子黴,我老實告訴你,我沒奉命下手,不過你也最好別我。”朱漢民沒在意,笑道:“閣下,我也不妨實說,我這個人不是讀書材料,過目必忘,唯獨我讀了王季楚的‘揚州記’,卻是至今隻字未忘!”要飯化子一怔,旋即目閃寒芒,道:“那麼,閣下…”朱漢民一笑說道:“玩笑要適可而止,見好就收,否則我是替自己找麻煩,閣下,論謙虛一點的輩份,我該稱呼你…”驀地裡,正陽門的方向蹄聲震動,那雜亂蹄聲之中,還夾帶著陣陣叱喝之聲,分明,是有人在那兒打架。

朱漢民呆了一呆,目注要飯化子,詫聲說道:“正陽門前打架,有誰那麼大膽?”要飯化子淡淡說道:“你問我,我問誰?想知道,你自己有腿有眼,不會走過去瞧瞧麼?”這話,說得仍不太友善。

朱漢民仍沒在意,一笑點頭,道:“說得是,我自己有腿有眼,幹什麼問人家?”轉過身形,瀟灑退步,順著屋簷向正陽門方向行去。

要飯化子望了他那頎長身影一眼,舉步跟了下去。

朱漢民回顧笑道:“怎麼,閣下也要去看看熱鬧?”要飯化子道:“許你看,不許我看麼?要飯化子本就喜歡往熱鬧處鑽!”朱漢民笑道:“這個熱鬧處可鑽不得,小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打破了頭,濺上一身血,大年下的,那可不太好。”要飯化子翻了翻眼,道:“不勞你閣下心,那是我的事,也沒人我去!”他滿口火藥氣,朱漢民不再言語,一笑轉過頭去。

轉過了這條街的大拐角,正陽門前景象立即呈現眼前,看得朱漢民眉鋒一皺,停了身,住了步!

正陽門大街,距離那正陽門二十多丈處,有兩人兩騎正在那兒閃電般穿花錯,雪泥四濺,雙掌對兩拳地放手惡鬥。

在街道兩旁,另外還對峙著數十健騎,街右的,是以五名身軀魁偉,長相威猛的黑衣大漢為首的十餘黑衣漢子。

街左的,則是十餘騎錦袍漢子,個個長相猙獰,眉宇間,透現著濃重的剽悍兇狠之

這兩方人馬,一方面屏息凝神,注視著街中央那兩人兩騎的鋒,另一方面則互相怒目而視,摩拳擦掌,躍躍動。

街中央那來往纏搏的兩人兩騎中,那匹雪白,配備華貴、氣派的神駿高頭健馬上,坐著的是個玉面朱,俊美異常的白裘美少年,他,顧盼之間,嬌寵,十足地豪門大少爺模樣。

那另一匹漆黑,裝飾之華貴、氣派,且有過於白裘美少年下坐騎的那匹健馬上,是個俊美也不亞於白裘美少年的黑裘少年,只是,那白裘美少年滿面正氣,俊美之中不脫公子哥兒們的柔弱和嬌

而那黑裘少年則目光陰鷙,而不正,森寒人,在俊美之中,卻帶著一般江湖人特具的剛強幹練之氣。

兩者一比之下,白裘美少年,能予人一種柔弱得可憐的覺。

同時,很明顯地,那黑裘少年的一身武學,要比白裘少年高得多,而且他還未盡全力。

饒是如此,那白裘美少年已然額頭見汗,漸落下風。

朱漢民眉鋒微皺,回顧身後要飯化子,道:“閣下,你該認得,這兩個是…”要飯化子截口說道:“自然認得,那白馬上的,是德貝勒的寶貝兒子,玉珠玉貝子,那黑馬上的,則是和坤的兒子和天仇…”

“和坤的兒子?”朱漢民訝然說道:“和坤的兒子不是那被當朝招為額駙(駙馬)的丰神殷德麼,何來這個和天仇?”要飯化子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是和坤的兒子沒有錯!”朱漢民沉了一下,道:“在你閣下這行家眼中,他兩個,誰強誰弱?”要飯化子道:“你閣下武林第一,豈不比我更高明?”朱漢民淡淡說道:“過份的謙虛,會有損你丐幫北京分舵的威名!”要飯化子陡挑雙眉,道:“玉珠家傳武學,雖稱不凡,卻難與那和天仇功力足列武林一高手的武學抗衡,如此而已!”

“夠了!”朱漢民揚眉笑道:“扼要,中肯,英雄所見略同。”要飯化子望了他一眼,忽地說道:“閣下,眼前是千載難逢的進身之機,錯過了這回很難再有下回的,無論幫幫哪一個,你閣下都不愁…”

“對!”朱漢民輕擊一掌,笑說:“多謝提醒,以閣下看,我該幫哪一個?”要飯化子冷冷說道:“和坤一身統攬軍政大權,是弘曆面前灸手可熱的大紅人,要幫你該幫和天仇了,那準保你求官得官,求…”朱漢民沒等他說完,突然舉手一拱,道:“他若有飛黃騰達富貴之時,定不忘閣下今給我的指點!”一笑轉身,向著正陽門前鬥場行去。

要飯化子直了眼,也氣白了臉,狠狠地一跺腳,飛閃不見。

朱漢民本不理要飯化子,他揹著手,瀟灑邁步,直趨鬥場,遠遠畏縮在街道兩旁屋簷下的百姓,都為他暗捏一把冷汗,轉眼間他已走近鬥場三丈以內。

那排列在街右的十餘名黑衣大漢,本就像沒有看見他一般,全神貫注鬥場與對方,看他都未看一眼。

而那站立街左的一群錦袍大漢中,卻突然響起一聲叱喝,越眾馳過來兩人兩騎,近前雙雙控韁,兩匹高頭健馬昂首長嘶,前蹄揚起,居左一騎上大漢神兇橫地喝道:“窮酸,站遠些,這兒也是你近得的?”朱漢民神泰然,淡淡笑道:“你橫什麼,正陽門前打架,驚動了大內,那還得了?我還沒有問你們的罪呢,給我閃開!”兩名錦袍大漢平裡驕狂不可一世,哪吃這一套?那居左的一名怒笑說道:“大膽的狂民,你是找死?”與另一大漢同時一帶坐騎,前蹄齊揚,猛向朱漢民頭上罩落。

朱漢民雙眉微挑,笑了笑,道:“不給你們點顏看,你們永遠不知天高地厚,你們也永遠會以為百姓們善良可欺!”身形微退,雙掌並探,正好托住兩匹健騎兩隻鐵蹄,接著雙腕微振,人翻馬仰,兩名錦袍大漢高鞍飛起,砰然兩聲摔落街道旁,滿身雪泥,狼狽不堪,躺在那兒直髮愣!其實,這下摔得不輕,他倆一時也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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