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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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真人見她竟在溝中出現,不愕然問道:“三妹不是循那狹窄曲折山徑向左搜尋了嗎?卻怎會在‘白骨溝’中走出?”虞心影苦笑答道:“那條山徑直達‘白骨溝’,可見溝中秘密通道,決不在少。小妹聽出二哥有了重大發現,不知可與玄兒失蹤之事有關聯嗎?”元朗真人搖頭答道:“只是發現十個字兒?”虞心影微退半步,皺眉問道:“二哥所發現的是什麼字兒?總不會也是‘速傳紅葉令,趕赴斷頭臺’罷?”元朗真人驚得失聲叫道:“三妹,你…怎麼能猜…猜得半絲不錯?”虞心影苦笑說道:“不是小妹會猜,只是我也發現了完全相同的十個字而已。”說完,便把手中紅葉,向元朗真人遞去。

元朗真人接過紅葉,細加辨識以後,長嘆一聲,喟然說道:“鬼蜮幾時盡?江湖怪異多…”虞心影道:“二哥不要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在何處發現這十個字兒。”元朗真人說道:“我因追尋好久,毫無所得,正折回原處,與賢妹重作計議之際,一樹枝,忽從十來丈外,凌空飛來。等我接住樹枝,看出枝上劃有‘速傳紅葉令,趕赴斷頭臺’字樣,想尋人動問,卻又靜寂寂,黑沉沉,哪裡還有那用樹枝傳語之人的半絲蹤跡呢?”虞心影聞言,遂也把自己在“白骨溝”中所見之事,向元朗真人仔細敘述一遍,說完並揚眉問道:“二哥,你久走扛湖,見聞極廣,知不知道所謂‘斷頭臺’是在何處?是被何人盤踞?”元朗真人苦笑一聲,緩緩答道:“三妹,這件玄兒失蹤之事可要叫你大傷腦筋,因為據我所知,共有三處:斷頭臺’呢。”斷頭臺。斷頭臺。斷頭臺。

這三座“斷頭臺”不但地點不同,連命名用意,也大有分別。

第一座“斷頭臺”是在關外小興安嶺之上,有位白山黑水間的英雄人物,為了一件咎心隱事,靈明生愧,朝夕難發,遂飛傳“英雄柬”邀集各派人物,齊集小興安嶺,自己縱登一片平臺,向群雄自數罪狀吐出隱衷,然後揮劍斷頭,以示謝罪,群雄紛紛驚歎之下,遂把這片平臺定名為“斷頭臺”第二座“斷頭臺”是在“北天山穿雲頂”左近,當李白成稱兵犯關,崇禎帝自縊煤山,大好乾坤,由吳三桂雙手恭讓給滿清以後,有隱居“北天山”的十九位孽子孤臣,被清廷搜無奈,遂一齊穿了先明袍服,揮劍斷頭。等清廷鐵騎趕到,只看見十九具無頭屍身,以及十九顆眉目問遺恨恍在,忠義猶存的男女人頭,縱橫在一片平坦石坪之上。故事傳出,這陳屍平坦石坪,也被命為“斷頭臺”並有居住附近的獵戶山民,在每年清明、中元兩節,和十九位男女義土的揮刀斷頭忌,前來燒化紙錢,奠祭酒菜,以向忠魂義魄表示敬意。

這第三座“斷頭臺”則比第一座及第二座,更為神秘。

“祁連山”中有座“擎天峰”

“擎天峰”上有一片不生任何草樹的紅峭壁。這片紅峭壁離地約莫二三十丈之處,有塊方圓數尺,表面平坦的突出巨石。十年前,怪事發生了。

自從五月端陽開始,直到六月十七為止,每天在這峭壁突石之上,陳放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人頭天天掉換,算來共有四十二顆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的不同人頭,曾經被人陳放在峭壁突石之上。

丟開這四十二顆男女老少人頭何來之事,僅僅每能掉換一顆,便足夠驚世駭俗。因為峭壁太陡太滑,毫無借力之處,絕非施展“壁虎功”等身法可以攀登。倘若提氣飛縱,又誰能一拔二三十丈?

除了通靈飛鳥,簡直無人能把這參天峭壁視如平地的每掉換人頭。

故而“擎天峰上參天壁,參天壁上斷頭臺”之語,遂漸漸傳江湖,不脛而走。如今“紅葉令主”虞心影與元朗真人,在“白骨溝”中獲得失蹤不見的“黑鳳”談玄以及隱身人物報訊,均是“速傳紅葉令,趕赴斷頭臺”十字,自然使他們莫名其妙,相視苦笑。

虞心影靜聽元朗真人說完三座“斷頭臺”所在,及其命名用意之後,柳眉深蹙地想了一想,向元朗真人叫道:“二哥,我認為‘紅葉令’不必傳,‘斷頭臺’卻要去。”元朗真人問道:“三妹不打算髮‘紅葉令’之舉,是否因大哥正在閉關,其餘四弟五弟六弟及七妹等人,功力不會強於你我,便把他們找來,也無甚用處。”虞心影搖頭說道:“二哥猜得不對,四弟五弟六弟以及七妹等人,功力雖然不及你我,但卻各具專長,怎會無甚用處?我不打算傳發‘紅葉令’之故,是因一來傳令無人,二來他們散居各地,聚集不易,便算能全體趕到,也難免會貽誤了搶救玄兒的不容遲緩局勢。”元朗真人點頭笑道:“三妹便暫時不傳‘紅葉令’也好,但三座‘斷頭臺’中,究竟應該怎樣選擇,趕赴哪一座呢?”虞心影適才業已細加盤算,遂在聞言之下,應聲答道:“我認為第三座‘斷頭臺’比較最近,也比較有值得注意之處。”元朗真人笑道:“我們反正已與‘蛇發妖婆’百里夫人,定下了一月後‘祁連山玄冰凹’之約,三妹決心趕赴這第三座‘擎天峰上參天壁,參天壁上斷頭臺’,倒是順路兩全之舉。”虞心影見元朗真人滿面笑容,不愕然地問道:“二哥,你平素對玄兒頗為喜愛,如今她蹤跡不知,生死未卜,卻怎麼不替她擔些憂呢?”元朗真人微笑答道:“我覺得玄兒雖然失蹤,卻必有驚無險,無須為她擔憂。正如三妹適才聽任她在百里夫人手下,略受挫折一樣;讓這個情高傲的小姑娘,多遭磨練反而易成大器。”虞心影一面與元朗真人緩步而行,一面繼續問道:“二哥,這‘有驚無險’之語,是從何推論而出?”元朗真人笑道:“沙場之上,講究‘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江湖之中,則講究‘秘籍易尋,佳徒難獲’。像玄兒那等聰明透頂的罕世骨,誰見了不喜愛萬分,即令她被擒之後,稍有倔強,對方也決不忍對這樣一朵瑤池仙葩,遽加摧折。”虞心影聽元朗真人說得有理,遂心中微寬,嫣然笑道:“聽了二哥分析之語,我心中果然立即寬解,看來今夜這異人迭出,怪事叢生,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驚魂動魄局面,成因雖雜,主因顯然仍在傳說中藏於‘白骨溝’內的那冊‘九絕真經’之上。”元朗真人目光微轉,含笑說道:“那位‘青幡仙客’衛涵秋所派來的老管家,一說有人在‘白骨溝,中偷走骷髏骨,百里夫人便倉惶失而退。足見‘骷髏頭骨’與‘九絕真經’兩者,必有相當關係。”虞心影想起自己在白骨溝中所見,遂搖手說道:“二哥,那老管家不是虛言,在‘白骨溝’中,曾看見六具骷髏新被人砍去頭骨。”話方至此,驀然聽得山路左邊,一片高約十一二丈的峭壁頂端,傳下一陣擰厲頗甚的縱聲狂笑。

虞心影聞聲卻步,向元朗真人低聲苦笑說道:“二哥,常言道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又道是‘屋漏偏遭連夜雨,行船又遇頂頭風’,我方為玄兒失蹤之事,有些憂煩,卻又與不容易打發的厲害對頭,相逢狹路。”元朗真人聽得壁頂笑聲“哈哈哈哈”歷久不絕,足見發笑人真氣充沛,功力極高,遂想起一位混世魔頭,不雙眉微蹙,低低問道:“三妹,這在壁頂發笑之人,是否與‘蛇發妖婆,百里夫人,‘銷魂之魂’平素玉,‘燕尾閻羅’申屠爵,並稱為‘海嶽四凶’的‘哈哈秀士,曹夢德?”虞心影方自略一點頭,一條人影帶著那片綿長不絕的“哈哈”怪笑之聲,業已從峭壁頂端,垂天飛落。

元朗真人因自己久聞“哈哈秀士”曹夢德之名,彼此卻尚緣慳一面,遂退在一旁,向對方仔細打量。

只見這位“哈哈秀土”曹夢德,身著淡灰儒衫,年約三十四五,除了一雙銳目時兇芒之外,看去倒是一位瀟灑風的俊品人物。

虞心影見了這”哈哈秀土”以後,臉上出一種奇異神,冷然問道:“曹夢德,你攔我去路則甚?”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深山古道,舊友相逢,你難道還不許我略致存問,一敘契闊嗎?”元朗真人聞言,不心頭愕然,暗忖這“哈哈秀士”曹夢德,與自己結盟三妹“紅葉令主”虞心影之間,看來竟有什麼微妙關係?

虞心影聽完曹夢德所說,依然沉著臉兒說道:“你不必牽扯糾纏,我心中正有憂煩…”

“哈哈秀士”曹夢德不等虞心影話完,便自哈哈笑道:“你有什麼憂煩?曹夢德願意替你盡力排除。”虞心影聽得心中一動,神轉和緩緩問道:“曹夢德,你知不知道我身邊有位極受我寵愛的黑衣侍女?”曹夢德哈哈笑道:-知道。知道。我還記得那丫頭是叫‘黑鳳’談玄。”虞心影點頭說道:“如今我就為了玄兒,心中憂煩無已。”曹夢德依然是哈哈大笑說道:“你為她憂煩則甚?莫非玄兒有甚奇災大厄,或者業已…”虞心影接口說道:“她在‘白骨溝’口平白失蹤無形,只留下兩句話兒,令人難測她的吉凶禍福。”曹夢德打了一個哈哈,揚眉笑道:“既然留言,便有蛛絲馬跡可尋,但不知‘黑風’談玄所留下的是兩句什麼話兒?”虞心影答道:“速傳‘紅葉令’,趕赴‘斷頭臺’。”曹夢德這次未打哈哈,雙眉微蹙說道:“糟糕,這‘斷頭臺’共有四處之多,卻應向哪一處尋找才對?”虞心影訝然問道:“斷頭臺有四處嗎?我怎麼只知道有三處,”曹夢德又恢復了他那特有的招牌,哈哈大笑地目注虞心影問道:“你所知道哪三處‘斷頭臺’?”

“關外‘小興安嶺’之上,有座‘斷頭臺’,‘北天山穿雲頂’左近,有座‘斷頭臺’,以及‘祁連山’中,還傳著兩句‘擎天峰上參天壁,參天壁上斷頭臺’之語。”曹夢德聽完虞心影所說,哈哈大笑說道:“你所說的,是三座‘老斷頭臺’,如今又出了一座‘新斷頭臺’。”虞心影訝然問道:“這座‘新斷頭臺’,卻在何處?”曹夢德哈哈一聲,含笑答道:“‘銷魂谷’下。”虞心影蹙眉說道:“你不要胡扯,‘銷魂谷’下,哪有什麼斷頭臺?不是‘銷魂之魂’平素玉所住的‘銷魂墓’嗎?”曹夢德哈哈笑道:“平素玉在偶然聽說那三座‘老斷頭臺’的故事之後,觸動心機,便在她‘銷魂墓’的墓頂以上,開闢了一座‘新斷頭臺’,並在旁邊題了兩句話兒,寫的是‘第一銷魂處,第四斷頭臺’。”虞心影頓足苦笑道:“三座‘斷頭臺’,已令人憂煩萬狀,不知尋向何處才好?如今又出了‘第四斷頭臺’…””曹夢德怪笑幾聲,軒眉問道:“你們本來打算去哪座‘斷頭臺’尋找談玄蹤跡?”虞心影答道:“我與我結義盟兄元朗二哥,決定對‘小興安嶺’及‘北天山’兩處放棄.準備直奔‘祁連山擎天峰’前一探。”曹夢德看了元朗真人一眼,點頭笑道:“你們的這種決定,頗為正確,因為‘小興安嶺’及‘北天山’兩處,不僅路遠,也沒有多大探索價值,但‘銷魂谷’下,‘銷魂墓’上的‘第四斷頭臺’,卻似乎不應放過。”虞心影皺眉苦笑道:“二哥,照這樣看來,我們只有兩路分兵,你奔‘祁連山’,我奔‘銷魂谷’去了。”元朗真人尚未答言,曹夢德忽又哈哈大笑,一旁搖手說道:“不必。不必。你們仍可照原計,趕奔‘祁連山擎天峰’,至於‘銷魂谷’下之行且由我代勞便了。”虞心影“咦”了一聲問道:“你參加此事則甚?”曹夢德哈哈笑道:“這還用說,自然是一來向你獻獻殷勤,二來也想索取相當報酬。”元朗真人聽得訝然矚目,卻見虞心影柳眉雙蹙,向曹夢德問道:“你想要什麼相當報酬?是不是舊調重彈?”曹夢德忽然長嘆一聲,苦笑說道:“蠶至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我對你的一番真情,你應該有相當瞭解,這次雖是舊調重彈,我卻想改換一個方式。”元朗真人聽了曹夢德所說這幾句話兒以後,方自心頭雪亮,知道所料不差,這位“哈哈秀士”果對“紅葉令主”虞心影,深有愛慕之意。

但這段愛慕,恐怕只是片面相思,無論曹夢德如何大獻殷勤,虞心影卻不僅未,反而似有厭惡之意。

元朗真人念方及此,虞心影業已秀眉微軒,向曹夢德發話問道:“你想改換什麼方法?”曹夢德正答道:“我‘銷魂谷’下之行,若能建功,保護‘黑鳳’談玄,使她不受絲毫傷損,則請你與我共處七,以為獎勵。”虞心影玉面飛紅,沉聲叱道:“這是什麼混賬話兒?

”曹夢德急忙連連搖手地,陪笑說道:“你不要誤會,這決不是什麼混賬話兒,我只是要你與我長談七而已。”虞心影聽他解釋以後,面稍霽,但仍冷冷說道:“意趣不投,長談何益?”曹夢德忽然雙眉一挑,哈哈狂笑說道:“我曹夢德決非自詡,論到文才方面,天文地理九三教之書,無所不讀,書畫琴棋詩詞歌賦之技,無所不,奇門遁甲生克變化之術,無所不曉。論到武學方面,則南山屠虎豹,北海斬蛟龍,也算是當世武林中提得起叫得響的出類拔萃角。我要求你與我長談七之法,就是企望我能在這七以內,盡展所長,使你對我獲得相當透徹瞭解,七過後,我在第八清晨,向你鄭重求婚,你若應允,曹夢德便求為‘紅葉令主’虞心影的妝臺不二之臣,若是不允,也好讓我絕了這片相思,永世不再與你相見。”虞心影靜靜聽完,深思片刻以後,滿面神光地向曹夢德說道:“好。我答應這長淡七要求,但卻需預先相告,虞心影淡於兒女之情,你縱然費盡苦心,也不會有絲毫結果。”曹夢德哈哈狂笑地道:“不問收穫,但問耕耘,成功失敗,均自無妨,我若不作這最後努力,無法死心絕念。”虞心影“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彼此既已約定,你應該去‘銷魂谷’了。”曹夢德嘆了一口氣,道:“且請代清楚再走不遲,我們又不是什麼不共戴天的夙世深仇,你何必如此見不得我?”虞心影聽得忍俊不地失笑問道:“還有什麼話兒不曾代清楚?我們之間,不是業已把要說的話兒說完了嗎?”曹夢德見虞心影這嫣然一笑的風姿韻致,簡直美絕天人,不看得惘惘神馳,失聲嘆道:“我們相識三年,卻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笑,你笑得怎麼這樣美呢?”虞心影玉頰微紅,收笑冷然說道:“你不要說這些無聊廢話兒,快說還有什麼事情,未曾代清楚?”曹夢德含笑問道:“我們三人分去‘祁連山擎天峰’,及‘阿爾泰山銷魂谷’等兩地,卻如何互通消息,是我來尋找你們,還是你們前來找我?”虞心影聞言,想了一想說道:“這樣好了,我們到達‘祁連山擎天峰’的‘斷頭臺’後,若是尋不著玄兒下落,便立即趕往‘銷魂谷’。若是尋得著玄兒下落,便在‘祁連山’山中勾留一月。”曹夢德點頭笑道:“好,我們便如此約定,我若在‘銷魂谷’下,有所發現,便等你們趕來;無所發現,則在一月以內,趕赴‘祁連山’找你。”虞心影軒眉一笑,冷冷說道:“如今話已代清楚,你總沒有理由,再復糾纏不走了吧?”曹夢德哈哈大笑說道:“你越是這樣孤芳冷豔,凜若冰霜,便越是令我愛得發狂,想得要命。得成比翼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曹夢德誓必在那七長談之中,盡展我羅萬有的經天緯地之才,以期打動芳心,獲取青睞。”語音一了,淡灰的儒衫飄處,果然不再多作糾纏地立即飛馳而去,並邊行邊自作歌,唱的是曹孟德的“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去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元朗真人等他身形、歌聲杳然以後,不微嘆一聲,向虞心影含笑說道:“三妹,這位‘哈哈秀士’曹夢德,雖然名列‘海嶽四凶’,但看去倒也是個情中人。”虞心影搖頭道:“二哥你看錯了,曹夢德‘海嶽四凶’之名,決非虛致。他只是對我過分單戀,才甘心忍受我的叱責,聽從我的差遣,若對旁人,則不僅心狹隘,睚毗必報,手段並窮兇極惡,狠毒無比。”元朗真人笑道:“三妹對他如何?”虞心影玉頰微紅,秀眉雙挑,低聲答道:“這等惡之人,我怎會看得上他?只是一個時常向我痴纏胡攪的命裡魔星而已。”元朗真人正說道:“三妹既然對他無意,便應該早使這‘哈哈秀土’完全絕望才好,不必互相…”虞心影不等元朗真人把話說完,便自接口笑道:“二哥不必擔心,你方才不是聽見我已答應曹夢德所作要求了嗎?就在那七長談以後,他必然所望成空,死心塌地與我永世不再相見。”元朗真人看了虞心影一眼,彷彿言又止。

虞心影嬌笑問道:“二哥要說什麼?”元朗真人含笑說道:“我認為‘哈哈秀士’曹夢德,既然姓‘曹’,又以‘夢德’為名,必對一代雄曹阿瞞極為崇拜。由此推測,其人狡詐陰險,詭計必多。三妹答應與他單獨相處七之外,卻須特殊戒慎,提防對方在所願成空以下,可能有甚下惡毒手段。”虞心影聽得連連點頭,冷笑說道:“二哥說得極是,但曹夢德對我無甚卑鄙下手段便罷,倘若真有圖謀,卻是自行找死。”元朗真人知道不必再往下說,遂岔開話題,向虞心影揚眉笑道:“三妹在‘白骨溝’外,施展‘太清罡氣’,殺死百里夫人的一條‘雪發靈蛇’之舉,頗使這老妖婆大吃一驚,頓挫銳氣。只可惜未能見識她那‘蜈蚣帶’,及‘藍梟針羽’兩技,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虞心影皺眉說道:“這老妖婆委實難鬥,我們偏偏又為了玄兒失蹤,急於援救,無法分身,否則真應該去尋找一位至好友,借件東西,方能在‘玄冰凹’一戰之中.立於不敗之局。”元朗真人一面提氣疾行,一面含笑問道:“‘青幡仙客’衛涵秋已經去借‘百年旱菸袋’及‘七葉風車玄靈寶盾’,三妹還想借甚東西?”虞心影微笑說道:“衛涵秋若是真能把這兩樣東西借來,自然足以禦敵。萬一物主外出,或是所願未成,豈不又將落入險惡局面,故而我頗想走趟‘阿爾金山’,去尋天寒神尼,借她那件‘度厄袈裟’一用。”元朗真人“哦”了一聲,點頭笑道:“不是三妹提及,我倒真未想起天寒神尼,若能把她那件‘天蠶絲’所織的‘度厄袈裟’借來,確實能使百里妖婆的三般毒技,減去三成威力。”虞心影嘆息一聲說道:“阿爾金山’距離祁連山並不太遠,但望我們一到‘擎天峰’的‘斷頭臺’下,便能獲得玄兒蹤跡,把她救出,否則,便來不及去再借那‘度厄袈裟’了。”盟兄妹兩人,一路閒談,一路飛馳,儘快趕到了“祁連山”口。

季節方屬盛夏,尚未人秋,但“祁連山”中地勢特殊,有一兩處亙古不化的雪地冰天,彷彿與這炎夏時光,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

虞心影手指一南一北相距甚遠的兩座山峰,向元朗真人笑道:“二哥請看,事情湊得真巧。南面那座高峰,便是含有‘參天壁斷頭臺’的‘擎天峰’,北面那座高峰的峰下深谷,便是‘玄冰凹,的所在。”元朗真人聞言,方待發話,忽然聽得一陣其細如絲,若有若無,若斷若續的森森冷笑,使人有寒氣砭骨之

虞心影入耳便知這笑聲是有人運用上乘功力,從南面極遠之處傳來,遂向元朗真人揚眉說道:“二哥你聽,這笑聲分明是有人故意挑釁,我們大概走對地頭,玄兒蹤跡定然便在那‘擎天峰’的左近處。”元朗真人道袍輕飄,與虞心影雙雙循聲趕往“擎天峰”但在距離“擎天峰”尚有一座山頭之時,卻又復聽見那若有若無的森森冷笑,再度響起。

這回聽得分明,笑聲是來自身右峭壁之上。

虞心影止步抬頭,看出笑聲是從峭壁半,一株橫生古樹的濃枝密葉之中發出。她微遞眼,與元朗真人暗打招呼,驀然以一式“鷹隼入雲”真氣猛提,騰身五丈,直撲橫生古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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