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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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臨切近,果然看見密葉叢中,藏著一條白衣人影。
虞心影身形未落,便在半空冷然發話叫道:“朋友何人?請出一會,武林人物,講究磊落光明,不必這等躲躲藏藏,鬼鬼祟祟。”語音收處,人已落足在那株方圓不小的橫生古樹之上。
但那密葉叢中的隱隱白影,卻既未發話相答,也無絲毫動作。
虞心影不微怒,秀眉雙挑,朗聲叫道:“朋友,你怎不答話?究竟懂不懂得江湖規矩?”話完以後,那條白影依舊不言不動。
虞心影冷笑一聲,雙手微分,撥開了虯結當前的濃枝密葉。
誰知不撥枝葉還好,這一拔枝葉之下,簡直把名滿武林“紅葉令主”虞心影,羞得滿面飛紅,作聲不得。
原來自己空自一再發話,那密葉叢中,卻本無人在內。
所見白衣人影,只是一隻其高不及三尺的白小猿,正坐在枝葉之中,向自己嘻嘻怪笑。虞心影又羞又氣,低低啐了一聲,便即飄然縱下古樹,落向原處。
元朗真人見了她這等奇異神情,不訝然問道:“三妹,樹上藏的究是何人?他怎麼始終未曾答話?”虞心影玉頰發燒,訕訕答道:“二哥,我看走眼了,樹上
本無人,只是一隻白
猴子。”元朗真人間清虞心影在樹上所見,微一尋思,雙眉深蹙,搖頭道:“三妹,你大概未曾細察,那樹上除了一隻白
猴子以外,定然另有蹊蹺,因為第二次笑聲,顯然與第一次笑聲,同是一人所發,任憑那猴子如何作怪,如何通靈,它總不至於能夠運用傳聲及遠的內家真氣。”虞心影恍然頓悟,方
再度騰身上樹搜尋,一聲風嘯龍
般地清嘯起處,從那峭壁半
的橫生古樹之上,
出矯捷無儔的一條青影及一條白影,宛若憑虛御風,直登峰壁絕頂。虞心影目光如電,看得分明,白影正是適才所見白猿,青影則是一位風神脫俗的青衣秀士。
她正待提氣發話,卻見那位青衣秀土,在騰身上壁之間,衣袖一揮,便有片急漩白光,向自己凌空飛。
虞心影微伸二指,夾住這片急漩白光,方看出是塊書有字跡樹皮。
字跡似是燒枝作筆所書,但仍勁秀無比,寫的是:斷頭臺,斷頭臺,不見伊人真怪哉。
身因要事暫為別,月滿玄冰當再來。
等虞心影看清字跡,那青衣秀士與所攜白猿早已渺無蹤影。
元朗真人頗為驚疑地皺眉說道:“這位青衫秀士好俊的輕身功力,幾已入聖超凡,高明無比,但卻看不出是什麼路數?”虞心影因對方人藏濃枝密葉以內,利用一隻通靈白猿,與自己大開玩笑,不由心中不悅,冷然說道:“管他是何路數,下次再若相逢,連人帶猿,都要讓他們嚐嚐我的‘太清罡氣’滋味。”元朗真人大笑說道:“三妹何必生氣,據這樹皮以上所書字跡看來,對方並無惡意,彷彿與我們還是同一路人呢?”虞心影揚眉問道:“二哥何以見得?”元朗真人指著樹皮笑道:“三妹請看,這‘斷頭臺,斷頭臺,不見伊人真怪哉’之語中‘伊入’二字,是否指的玄兒?”虞心影點頭說道:“像是指的玄兒,但玄兒在‘白骨溝’中失蹤,被陷‘斷頭臺’之事,又豈是那青衣秀士所能知曉?”元朗真人笑則不答,又復指著那樹皮上其餘兩行字跡說道:“三妹,這最後‘身因要事暫為別,月滿玄冰當再來’兩句話兒中的‘月滿玄冰’之語,是否指我們與‘蛇發妖婆’百里夫人所訂的‘玄冰凹’之約?”虞心影聞言,恍然悟出元朗真人的弦外之音,不
秀眉雙剔,目閃神光“哦”了一聲問:“原來二哥認為適才那位攜帶白猿的青衣秀士,就是也與百里妖婆有約的‘青幡仙客’衛涵秋嗎?”元朗真人微笑說道:“除了‘青幡仙客’衛涵秋之外,恐怕再無具有那等身手高超的年輕俊品人物。”虞心影冷笑說道:“若是衛涵秋便更好,兩筆賬兒,恰可一併結算。”元朗真人不解其意地訝然問道:“三妹此語何意?”虞心影傲氣騰眉,應聲答道:“北令南幡,齊名當世,兩者之間,早就應該分個高低上下,何況衛涵秋適才又利用白猿,對我戲
,‘玄冰凹’相見之際,我能饒了他嗎?”元朗真人深知自己這位結盟三妹,
情太傲,剛強無比,為了遭人戲
之事,對“青幡仙客”衛涵秋心懷芥蒂,此時倘若硬加勸解,必不肯聽,遂索
順著虞心影的口風,微笑說道:“三妹想要鬥鬥那‘青幡仙客’衛涵秋也好,但大敵小敵的緩急之間,卻必需分清…”虞心影不等元朗真人話完,便即點頭笑道:“二哥放心,這點利害輕重,我還分辨得清,縱然要鬥‘青幡仙客’衛涵秋,也必在把與百里妖婆間的那段過節,加以了斷之後。”元朗真人聽她這樣說法,遂轉移話題笑道:“衛涵秋樹皮留字之意,似是他已探過‘斷頭臺’,並不曾發現玄兒蹤跡,則我們還需不需要再去‘擎天峰’呢?”虞心影“咦”了一聲,揚眉笑道:“二哥怎麼竟怕起事來?慢說那位青衣秀士,究竟是不是衛涵秋,尚未可知,就算他是衛涵秋,樹皮留言並極正確,我們既然到了此處,也決無不去見識見識那座‘斷頭臺’之理。”元朗真人既聽虞心影認為自己怕事,又知道她決不肯就此干休,遂目閃神光,點頭笑道:“三妹既然這等說法,我們便去見識見識。”話完,道袍飄處,宛如
水行雲般地便自馳向那座高矗霄雲的“擎天峰”而去。虞心影真氣微提,一面與元朗真人並肩舉步,一面向他低聲嬌笑說道:“二哥,你怎麼不太高興,是不是生我氣了?”元朗真人說道:“既是自家兄妹,哪裡會為了一兩句偶然得失之言,便自生氣,我因忽然覺得心驚
跳,情緒不寧,才靜攝天君,想默察究竟而已。”虞心影聽完元朗真人的話後,忽也微覺心神怔仲,不
“哎呀”一聲,柳眉深蹙說道:“二哥,我怎麼也有同樣
覺,莫非玄兒有甚禍變?兆頭真不妙呢。”兩人一面愁腸暗結,一面展足輕功,電疾飛馳,不多時候,便趕到了“擎天峰”下。
“擎天峰”雄矗“祁連山”中,周圍地勢不小,元朗真人與虞心影登峰勘察,轉到東南方向,才看見有片峭立百丈,不生任何蘚苔草樹的紅峭壁。
虞心影在二三十丈以外,遇指這片紅峭壁,向元朗真人說道:“二哥,‘擎天峰上參天壁,參天壁上斷頭臺’,這片一削參天的紅
石壁,大概就是‘參天壁’,但何處卻是‘斷頭臺’呢?”元朗真人答道:“所謂‘斷頭臺’,只是一塊方圓數尺平坦突石,約在寓地二十來丈之處,我們走到壁前,便可看見。”一面說話,一面前行,業已走到距離紅
峭壁僅約三五丈處。
虞心影抬頭細看,果然看出在離地二十六七丈處,有塊具有紫黑斑紋的小小突出平石。她對這平石打量幾眼以後,便對元朗真人微笑說道:“二哥,你看這塊平石的紫黑斑紋,有多美麗,是我生平初見的呢。”元朗真人苦笑說道:“三妹,你看走眼了,那石上一絲一絲紫黑澤,哪裡是什麼美麗斑紋?卻是昔年陳放四十二顆男女老少人頭之時.不斷
落的可怖血痕而已。”虞心影聽得微覺噁心,皺眉說道:“這‘斷頭臺’上,有沒有放著什麼東西?在下面卻看不見呢。”元朗真人點頭笑道:“在正下方自難透視石面,但若向前方另一座峰壁,攀援到相當高處,便可看清這‘斷頭臺,上,究竟有無物件?”虞心影聞言,遂向右前方那座與“參天壁”相距約有十七八丈的摩雲峰壁走去。元朗真人笑道:“三妹,你為何非要看清…”虞心影不等他往下再說,便自接口嘆道:“我因為心中怔忡不寧,若不向‘斷頭臺’上看個仔細,
本無法放心得下。”話音方落,嬌軀便騰,一拔六七丈高,便向另外那片摩雲峰壁縱去。
這片峰壁雖高,但因長有草樹松藤,更不像對面那座紅禿禿的“參天壁”般,一削如砥,故而虞心影兩度點足借力,便已躍起了二十丈高下。
此處恰好有株盤虯古松.虞心影便立足松枝,向對面的“參天赤壁”凝目細看。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虞心影不全身一顫,足底連晃幾晃,彷彿要搖搖
墜。元朗真人見狀,心知有變,逐目注虞心影揚眉問道:“三妹,你看見什麼沒?”虞心影微定心神,向下顫聲叫道:“二哥,你…你來看看,情形好…好像不大妙!”元朗真人眉頭微蹙,提氣騰身,也自縱到虞心影所立古松之上,向對面參天赤壁間“斷頭臺”上看去。
“斷頭臺”上,赫然竟陳有一顆人頭。
兩座峰壁之間,相距十八九丈.加上天光業已黃昏,人頭更復血漬模糊,自然難辨面目。面目雖不可辨,但從那人頭上烏黑如漆的長長秀髮看來,卻顯然是位妙齡女子。元朗真人心中雖也忐忑,卻不得不強自鎮定,向虞心影寬解說道:“三妹不要著急,那顆人頭,雖似妙齡少女,但卻決不是玄兒。”虞心影目注元朗真人,惑然問道:“二哥,你是有何據?才下了這樣判斷。”元朗真人裝得毫不在意,滿面
風地含笑答道:“三妹難道忘了‘青幡仙客’衛涵秋所說的‘斷頭臺,斷頭臺,不見伊人真怪哉。’嗎?”虞心影嘴角微披“哼”了一聲說道:“衛涵秋算是什麼東西?他的話兒怎能使人盡信?”元朗真人見虞心影對衛涵秋的成見甚深,不
雙眉微蹙。
虞心影忽然幽幽一嘆,目中微轉淚光,神情悽惻,向元朗真人低聲說道:“二哥,據此情形看來,玄兒恐怕是慘遭不測的了?”元朗真人慘然問道:“三妹的這種推斷,有據嗎?”虞心影舉袖拭淚,黯然說道:“我當然有點
據,我覺得這顆人頭的頭髮
澤長度,及臉龐兒的大小形狀,均和玄兒差不多呢!”元朗真人聽得心中一跳,但仍不形於神
地又復向虞心影安
說道:“常言道:‘事不關心,關心同亂’,三妹莫要胡亂懷疑,兩壁間距離頗遠,連人頭面目尚難辨清,又怎能認得準頭發的
澤長度及臉龐兒的大小形狀…”語方至此,忽然聽得有一陣銳嘯之聲,垂空飛降。
元朗真人與虞心影愕然抬頭,只見從峭壁頂端,飛墜下一塊數百斤巨石,向自己立身之處砸落下來。
這垂空落石顯系人為,但他們卻顧不得對究是何人暗算自己之事加以推測。因為落石如電,挾著懾人心魄的破空銳嘯,已到當頭。
元朗真人提足內家真氣,在古松老幹上,站穩身形,雙掌向上猛推,以“隔山打牛神功”向當頭飛落的垂空巨石擊去。
罡氣猛衝,巨石疾墜。
“轟”然一聲巨響起處,那塊本身業已重達數百斤,再由數十丈高壁頂疾落的威勢驚人巨石,硬被元朗真人所發罡風勁氣,衝得斜飛丈許,墜向壁下。
壁下碎石星飛,四山俱震,元朗真人與虞心影所立足古松,也因驟承重壓“咯吱吱”地亂響亂搖,若非兩人均懷有絕世輕功,定將失足墜落。
但第一塊巨石之災,剛剛脫過,第二塊比第一塊更大更重的巨石,又自峭壁頂端飛落,宛若沉雷壓頂般猛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