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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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拉斯市熱的就像煉獄一般,尤其是在機場的跑道上。我們好不容易在良辰鎮過了短短几天的秋,這下又回到了炎夏。空氣中的熱覺就像火燒焰一般,裹挾著達拉斯——沃爾斯堡機場的各種噪音的氣味——小汽車和飛機開動的聲音、使用的燃料和裝載的各種噪音和氣味——從我正等候著的飛機的貨艙裡降下一條坡道,熱氣彷彿都積累在坡道的底端。我剛乘坐一個常規的商業航班抵達機場,然而比爾必須得由特別的飛機運過來。

當那名天主教的牧師靠近我時,我正撲扇著上衣,想讓胳膊窩乾些。

起初,我對牧師的裝束充滿敬意,儘管我並不真的想和那個人聊天,我也沒有反對他向我靠近。我剛剛經歷了一段全然不同的體驗,面前還有好幾個困難在等著我。

“我能夠給你一些幫助嗎?我不由自主地留意到你的處境。”小個子牧師說。他身著教士的黑制服,著裝莊重,嗓音裡彷彿充滿了無限的同情。此外,就像過去那些接近陌生人、然後得到禮貌對待的教士,他內心充滿了信心。然而,在我看來,他的髮型對於一位牧師來說有點兒不同尋常;他的棕頭髮有點兒長,糾纏在一起,另外還蓄有鬍鬚,不過我只是隱隱約約注意到這些。

“我的處境?”我隨便地問了一句,對他的話並沒有真正在意。我剛剛瞥了一眼擱在貨艙邊緣的鋥鋥發亮的木製棺材。比爾是一個格守傳統的人;假如用金屬棺材,旅行時會實用得多。身著制服的服務人員推著棺材到坡道上端,這麼看來他們肯定不知用什麼辦法在棺材下面擱了滾輪。他們向比爾承諾,會毫無差錯地將他送抵目的地。在我身後,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是一重保險,保證沒有狂熱分子能衝過來掀開棺材蓋。這是阿努比斯航空公司在廣告裡大肆宣揚的額外服務之一。依照比爾的指示,我也明確地要求必須頭一個把比爾下飛機。

截至目前,一切平安。

我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幾分鐘前,停機坪四周的電燈就已經亮了起來。在刺眼的燈光下,飛機尾翼上的黑豺獸頭出一副兇惡的樣子,投下深的陰影,那兒空無一人。我再次對了下手錶。

“哎,勞駕了。”我側過頭看這這位不速之客。他是在巴頓魯治上的飛機嗎?我記不清他的相貌,然而就在那時,我開始對整個旅程到萬分的緊張。

“對不起,”我說“有何貴幹?你遇到麻煩了?”他心地擺出一副震驚的模樣。

“呃,”此刻棺材正靠著滑輪從坡道上緩緩滑下來,他衝著棺材點了點頭,說“是你過世了的親人?是不是你的摯愛?”教士一點一點地朝我靠近。

“這個嘛,是的。”我這麼回答,心裡有點兒疑惑,又有點慍怒。他為什麼出現在這兒?航空公司肯定不會花錢僱牧師來安每一個帶著棺材旅行的乘客吧?特別是從阿努比斯航空公司卸下來的棺材。

“還有別的原因能讓我站在這兒嗎?”我開始擔憂起來。

於是,我慢慢地、小心謹慎地除去了讀心術防禦,開始偵查我身邊的這名男子。我心底曉得,這是侵犯他人隱私的行為。然而我不僅僅要為自己的安全負責,好友為比爾的安全著想。

牧師恰好屬於腦袋裡整反覆放廣播類型的人,他和我一樣專心致志地關注夜幕的降臨,當然他帶有更多的恐懼。他正在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出現在原定的位置。

為了隱匿我越來越嚴重的焦慮,我再次抬頭望著天空。夜入黃昏,在得克薩斯州的天空中,只餘下一絲微不可見的光線。

“或許是你的丈夫?”牧師五指彎曲,抓住了我的手臂。

是這個人讓人不寒而慄,還是別的什麼?我掃視了一眼牧師。他的雙眼緊緊盯著飛機貨艙裡清晰可見的行李搬運工。他們穿著銀黑相間的連身衣,左口上有“阿努比斯航空”的標誌。接著,他的目光閃爍地移向地面上的航空公司僱員,而後者正在指引著棺材降落到加有襯墊的行李上。牧師希望•••他想要幹什麼?他正嘗試著逮住所有人側過臉去、全神貫注的機會。他不想讓他們見到這一幕。當他•••時,他想做啥?

“不,這是我的男朋友。”我這麼答道,只是為了把我倆打的虛腔繼續下去。把我撫養成一位彬彬有禮的淑女,可他並沒有把我培養成一個笨姑娘。我用一隻手偷偷地拉開肩包,拿出一個比爾以前給我在緊急情況下使用的胡椒噴霧器。我握住小小的圓桶瓶,貼至大腿處。當棺材蓋開啟時,我緩緩地離開那位冒牌的牧師以及他的晦暗不明的意圖,而他按在我的手臂上的那隻手也隨之收緊。

機艙裡的兩名行李搬運工轉眼間就下到了地面上。此刻他倆深深地鞠了一躬。指引著棺材落到行李車上的那名員工咒罵了句“該死的”然後也鞠了一躬(我猜他是新來的)。這點諂媚奉承的鞠躬禮也屬於航空公司的額外贈送,不過我覺有點殷勤得過了頭。

牧師說:“上帝啊,請助我一臂之力!”然而他並沒有雙膝下跪,而是蹦到了我的右手邊,緊緊抓住我那隻握著噴霧器的手臂,然後開始猛地拉起我。

起初,我以為他打算將我拉到安全的地方,避開開啟的棺材這一危險之地。依我的猜測,在那兩名行李搬運工看來也是如此。他們正沉浸在阿努比斯公司的僕從角扮演中。結果就是,他們本沒有幫我一把,即使當我用盡肺活量,高聲大喊“放開我!”他們也毫無動靜。

“牧師”一直拖著我的手臂,想要跑走,而我使勁將自己的五釐米高的鞋跟戳進草地中、拼命往後拉,還用自己閒著的那隻手朝牧師打去。我可不會讓任何人拖我去一個我不想去的地方,除非先好好地幹上一架。

“比爾!”我真的被嚇壞了。牧師個子並不強壯,卻比我要高,也比我有力氣,幾乎和我一樣的意志堅定。儘管我儘可能地讓他舉步維艱,然而一寸接著一寸,他漸漸地將我拖近機場大廳的一扇員工出入用門。突然,毫無來頭地吹來一股風,又熱又幹,假如我噴出噴霧劑,只會直接吹回到我的臉上。

棺材裡面的男子慢慢地坐起了身,碩大的深眼眸環顧了一遍四周。我飛快地瞥了一眼,看到比爾正用手撫摸著自己柔順的棕頭髮。

“比爾!”我的身邊傳來一陣嗖嗖聲,在須臾之間,牧師已經鬆手,就像一隻躲避灰狗公司長途汽車的野兔般地躥進了門內。我隨之一個踉蹌,要不是比爾放慢腳步,並且及時抱住了我,我早就摔了一個倒栽蔥。

“嘿,寶貝。”我嘆了一句,內心到無比的心安。我扯了一下身上那件嶄新的灰上裝,很高興自己在飛機著陸時補上了點膏。我朝著牧師逃竄的方向望去。

“真是古怪得要命。”我重新把胡椒粉噴霧回了皮包裡。

“蘇琪,”比爾說“你沒事吧?”他傾下身給了我深情一吻,全然不顧在阿努比斯航空公司艙門旁的一架包租的飛機上工作的行李搬運工們充滿敬畏的竊竊私語。儘管整個世界在兩年前就已得知,血鬼不僅僅是傳說故事和恐怖電影中出現的人物,而是確確實實在人類周圍生活了許多世紀,許多人還是未見過一個活生生的血鬼。

比爾對旁人視而不見。在忽略那些他認為不值得關注的事宜方面,比爾從來就是位能手。

“嗯,我很好,”我回答道,略微有些頭暈眼花“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想要擄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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