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苦心弧詣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陶羽連忙收起紛亂的心神,側耳細聽,心裡卻陡地一驚,暗詫道:“咦,奇怪,來的個個武功不弱,而且不止一二人,倒像有五六人之多,這會是誰…”念頭方未轉畢,暗影一連幾閃,殿上已多了五個身形枯長的道人。
“全真五老”陶羽險些失聲叫了出來:“怎麼宮天寧不見現身?難道易萍在騙我…”他一時也無法再想許多,匆忙提聚功力,蓄勢而待。
全真五老踏進破廟,五雙眼睛在黑暗中掃視一遍,霹靂子首先開口,道:“連鬼影子也沒有見一個,難道江翼小輩存心在騙咱們?”太虛子哼了一聲,也道:“要是咱們五個老頭子竟上了那小輩的當,傳揚出去,全真五老就不用再想在武林立足了。”逍遙子卻道:“現在時間還早,也許他們還沒有來…”玄真子點點頭,道:“二師弟說得有理,咱們先別急躁,且在這廟宇四周隱身暫待,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會帶來通天寶篆?”霹靂子道:“大師兄當真相信這種奇事?通天寶篆既在姓陶的小輩身上,還有誰會送它到這破廟裡來?”玄真子道:“愚兄卻深信江翼必不敢欺騙我等,是與不是,稍等不難分曉,現在你們四人暫時退出廟外隱蔽,愚兄如未現身,你們都不可現身,無論見誰在廟中進出,都不許攔阻於他。”霹靂子聳聳肩頭,道:“好吧!大師兄既如此吩咐,咱們自當從命,只是咱們如被一個無名小輩愚枯守整夜,這個筋斗,可栽得不小…”玄真子僅只淡淡一笑,並不答話,一直注視著四老都已退出破廟,自己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向神樞行來。
陶羽大驚,左腿一收,身形緩緩立了起來,暗中功行雙臂,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裡迸跳出來。
玄真子剛行到神樞邊,突然身軀一頓,側耳傾聽片刻,忽地一長身,整個人竟破空飛起,越過神樞,背脊反貼在大殿正樑上,宛如一隻巨大的壁虎,一動也不動。
陶羽方才鬆了一口氣,唰唰兩聲輕響,大殿上頓時出現兩人。
那兩人乃是一男一女,女的領先奔入破廟,忽地掩口輕笑聲,嬌嗅道:“宮大俠,你是怎麼啦,這樣深更半夜把人家一個女孩子追到這兒,說出去,叫人多難為情…”陶羽一聽她口音,便知必是易萍,目光一瞬,易萍身後緊跟-個道裝少年,果然正是宮天寧。
宮天寧神情浮躁,一臉笑容,打躬說道:“易姑娘,好姑娘,難道你還不相信小生對你的一片真情,自從得遇姑娘絕世姿容,這些
子,把小生心也想破了,求求你…”易萍“嗤”地輕桃笑道:“瞧你分明一身道士打扮,開口閉口卻自稱小生,老實告訴你吧!你雖然真心待我,但我卻不想跟你去做道婆哩!”宮天寧裝得憤憤地道:“唉!我的姑娘,這身道士衣服,煩也把人煩透了,你那裡知道,若非為了全真教那幾個老東西,誰願意又穿上這件撈什子的道裝呢?”易萍一面暗中遊目張顧,一面卻臉
一沉,道:“我就是不喜歡你這種想法,全真教有什麼不好?你忘了你一身武功,還是從全真教學來的?”宮天寧冷笑道:“嘿!就憑全真教那點淺薄修為,姓宮的何曾看在眼中?再說,他們教給我的,不過一點皮
,真正驚世駭俗的
奧武學,別說沒有教我,全真教五個老東西自己也尚未參悟透徹!”易萍心中一動,故意道:“喲!照你這麼說來,難道你還知道另外比全真教更厲害的武功不成?”宮天寧信口道:“那是自然,總有一天,我不但要超越全真教,更要駕凌飛雲莊主陶天林之上,那時玄功大成,天下武林,盡在掌握之中。”
“是什麼武功?你告訴我聽聽?”宮天寧忽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忙笑道:“這是以後的事,現在提它作甚?好姑娘,此地荒僻無人,正是最好暢述幽情的所在,求你答應了我吧!我發誓終生作你裙下不貳之臣,此心此情,天神共鑑!”一面說著,一面便去拉扯易萍的翠袖。
易萍嬌軀一搖,躲了開去,撤著小嘴道:“你這個人呀!口裡說得甜,心裡卻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宮天寧情急道:“這是什麼話,我一番真情,可對月!”易萍道:“有-件事,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騙我。”
“什麼事?姑娘可以直說出來。”
“你還記得上次在勾漏山中,你跟雷家三環在一起,曾經撞見飛雲莊主到羅陽嶺來請我師父的事?”
“不錯,那又怎麼樣呢?”
“後來雷家三環被陶莊主打敗,你們又在亂山中遇上陶羽,可有這回事?”
“唔!有這回事…”
“雷家三環捉住一個紋臉大漢,本要殺死,是你出的主意,叫他們用人換書,叫陶羽出通天寶篆,對麼?”
“唔…”
“後來陶羽果然以書換人,可是,你趁他們打得正烈的時候,自己卻把通天寶篆帶跑了,這件事我說的可對?”宮天寧臉微變,詫問道:“你怎會知道?”易萍笑道:“你們換書的時候,我恰在河邊一塊大石後面,所以看得清清楚楚。”宮天寧聽了,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已經看見,這幾天又何必一直問我…”易萍道:“我是一時好奇,想看看那本人人慾得的曠世奇書,究竟是什麼樣子,想不到你卻始終不肯承認,這點小事都瞞著我,還說什麼一片真情?”宮天寧沉思片刻,忽然笑道:“我不肯承認,是怕那五個老道士知道不會放過我,你既是真心相愛,給你看看,原沒有什麼要緊。”他一邊說,一邊探手入懷,在貼身之處,取出一本小巧書冊,遞了過去,道:“這就是絕代奇書通天寶篆,你看看可以,卻千萬不可把這件事告訴那五個老道士。”易萍見他竟
然取出了“通天寶篆”一時大出意外,反倒-怔,心頭卜卜亂跳,不由自主,伸手去接!
那知她手指剛要接觸到書面,宮天寧突然閃電般一轉手腕,寶篆忽右手,左手卻迅快無比一把扣住了易萍小臂上“太淵”
,面泛
笑,道:“易姑娘:你的膽量不小,在宮某面前,竟用這條美人計?”變起時腑,易萍一時不防,
道已被制住,急得大聲道:“放手!你這樣算什麼?”宮天寧陰笑道:“放手容易,你只消把那指使的人說出來,同時讓姓宮的快活快活,宮某看在肌膚之親份上,只斷你雙手,點閉你啞
,使你不能把寶篆的事洩漏出去。不然,就點斷你陰經七處重
,叫你臨死之前,再遍嘗人世間諸般痛楚。”易萍花容失
,奮力掙了兩掙,孰料宮天寧五指生似五道鋼箍,緊緊扣住她脈門,使她渾身力道盡失,那裡掙扎得脫。
宮天寧得意地嘿嘿冷笑,道:“易姑娘,事至如今,已由不得你了,這兒四下無人,休怪姓宮的要用強迫手段。”話落時,抓住易萍衣“嘶”地一聲裂
脆響,夾著易萍驚呼,如脂似玉雪膚和緊身褻衣,盡現眼前。
陶羽看得熱血漲騰,雙掌一錯,正待飛身搶出神樞,猛聽樑上一聲怒叱:“好孽障!”緊接著,袍服拂勁,臨空而下,五道銳利勁風,己向宮天寧摟頭抓了下來。
宮天寧駭然之下,用力一帶易萍,繞身疾轉,湛湛躲開那從上而下的鋼爪,扭頭一看,心裡登時涼了半截。
玄真子礙於易萍正落在宮天寧掌握,氣呼呼收攝身軀,用手指著宮天寧叱道:“孽障,還不放手!”宮天寧念頭疾轉,把心一橫,抗聲道:“原來這丫頭竟是你們指使的,你既不仁,休怪我不義,從今後我已不再是全真教的人了。”玄真子氣得渾身發抖,冷哼道:“欺師滅祖的畜生,今此地,就是你葬身之處,你還想什麼今後?”宮天寧一手緊緊捏著易萍
道,一手抓著“通大寶篆”一步一步,向大殿門口移去,同時冷聲道:“這丫頭是飛雲山莊鬼師董武門下,你如敢動手,姓宮的殺了她,再毀了寶篆,自有飛雲山莊不跟你們全真教甘休。”玄真子厲聲喝道:“畜生還想脫身,你看看身後是誰?”宮天寧掃目一瞥,不覺大吃一驚,敢情大殿門口早已並肩站著四人,四張枯槁的臉全都蒼白如紙,其中尤以他嫡屬師祖霹靂子,更是目毗
裂,怒目瞪視著他,滿口牙齒,咬得格格作聲。
宮天寧深知霹靂子如烈火,只要他一出手,便用一百個易萍也難挾持自保,心念一陣轉動,忙搶先叫道:“師祖霹靂子不待他說話,早已暴聲喝道:“住口,你既不是全真教中人,我也不是你師祖…”宮天寧道:“弟子千辛萬苦奪回寶篆,原是要恭獻師祖座前,只因一直未得其便,才隱瞞至今,弟子身受教誨厚恩,豈甘真心做那叛教背師之事…”霹靂子重重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道:“那麼你把寶篆呈過來,再跟我講話。”宮天寧道:“但弟子己蒙不白之冤,呈獻寶篆之後,不知師祖可願成全弟子
命…”霹靂子怒叱道:“胡說,教規尚在,何用狡賴,你是要我出手才肯死心嗎?”雲中子接口道:“這種欺師叛祖的畜生,三師兄何用跟他多說?”霹靂子點了點頭,大步一邁,早已欺身搶了過來。
宮天寧見計不得售,一橫心,手臂伸縮之間,先點了易萍道,兩手分握著通天寶篆,大聲叫道:“師祖定
相
,弟子橫豎-死,只得先毀了寶篆,舉掌自斃!”霹靂子迫得停步,深聲道:“通天寶篆乃本教至寶,你如敢毀傷寶篆,少不得要受那挫骨揚灰,死後煉魂的苦處,永墜地獄,萬劫難復…”宮天寧故作熱淚盈眶,道:“弟子雖有心將寶篆呈獻,奈何諸位師祖不諒下情,勢迫至此,己無選擇餘地。”霹靂子聽了,沉
半晌,又望望大師兄玄真子,似乎竟委決不下。
皆因全真教一向視這本通天寶篆為傳教至寶,五老雖然位尊,但卻誰也不敢承擔毀寶罪衍,甘為教中罪人。
玄真子輕嘆一聲,幽幽說道:“三師弟,至寶雖珍,教規更貴,一旦勢難兼顧,祖師爺定會寬赦你我重罪。”霹靂子一陣動,道:“大師兄明鑑,為了保全傳教至寶,小弟甘願舍卻一命,也不致連累各位師兄師弟。”他毅然回顧宮天寧道:“好吧!你把寶篆
出來,本座甘擔重責,放你逃生,待返回漠北,由我自斷腿雙,向祖師爺謝罪,這樣你總該放心了。”玄真子等人聞言齊都-驚,不約而同叫道:“你這是何苦”霹靂子搖了搖頭,道:“這是我收徒不慎,理當如此,但求至寶保全,縱然以命換書,又有何憾。”玄真子聽了“收徒不慎”四個字,不期然想起羅偉,愧然垂目,未再出聲。
宮天寧雙手捧著“通天寶篆”緩緩跨前兩步,屈一腿跪在地上,口裡道:“弟子謝師祖恩典。”霹靂子長嘆一聲,伸出右手,方要取那書本,不防宮天寧雙手突然一翻,左掌掌背電掣般向上一,同時飛出右掌“蓬”然一聲,正中霹靂子小腹。
這一速變,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霹靂子手才抓空,猛覺掌心被一枚尖銳的小針刺了一下,渾身一麻,小腹上已重重著了一掌,頓時站立不穩,踉蹌向後退了三四步。
而宮天寧卻趁這一瞬之間,騰身躍起,掠出了大殿。
全真四老微微一愣,同聲叱喝,一齊飛身追出,雲中子站得離殿門最近,首先遙空劈出一掌。
宮天寧身形一側,忽然左飄右閃,登時幻出七八條人影,從雲中子掌勁之中,一晃而過,竟分毫無損。
雲中子反倒一怔,脫口道:“錯影分光,畜生已經參透寶書中玄功了。”僅只這一眨眼工夫,宮天寧已經翻出廟外。
忽然,一條人影從黑暗中一閃而至,一聲不響,對準宮天寧就是-劍劈了下來。
宮天寧忙又施展錯影分光身法,閃開劍鋒,急探右手,也撤出肩後長劍。
那人冷笑道:“宮天寧,留下腦袋再走。”銀虹連,一口氣又攻出四劍。
宮天寧認出那人竟是凌茜,心裡暗暗叫苦,再回目望時,破廟中已如飛追來三四條人影,分明是“全真四老”也躡蹤而到。
他心裡大急,狠狠一咬牙,劍走輕靈,劍尖一連跳動七次,灑出一片烏黑光圈,叮叮之聲不絕,居然將凌茜四招快攻封擋開夫。
凌茜也算得是劍術中好手,一時間竟認不出那桅異的劍法來歷,腳下忙退了半步,柳急擺,
間絲帶飛揚起來“唰”地一聲,纏住了宮天寧右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凌茜長劍振腕揮出,嬌叱一聲:“著!”劍鋒過處,血光進現。
宮天寧慘叫一聲,仿如一頭帶傷的野獸,沒命狂奔,逃入夜之中。
凌茜並未追趕,眼看著全真四老嗖嗖從身邊掠過,也沒有移動一下身子。
在她間絲帶之上,纏著一條血淋淋的右臂,斷臂上仍然緊緊握著那柄長劍,鮮血正循著劍尖,緩緩滴落在地上。
那是宮天寧身上殘肢,他終於帶走了通天寶篆,卻留下一條右臂,凌茜自然想不到今一劍之仇,二十年後,卻引出無限險惡風
來(關於二十年後宮天寧二度出世,報復今
一劍之仇的經過,請續閱本書續集《聖心劫》)。
月影西沉,萬籟重又復歸寂靜。
凌茜悵立良久,揮劍割斷絲帶,厭惡地踢了那條斷臂一下,抹去劍上血漬,劍入鞘,方見陶羽抱著易萍,從破廟中急急奔來。
當他一眼看見地上斷臂和長劍,似乎微微一驚,忙問:“怎麼了,你已經把他…”凌茜聳聳肩頭,淡然笑道:“沒有,我只是砍斷他一條手臂,那傢伙忽然使出一招奇怪劍法,險些無法破得,若非我臨時使用線帶纏住他的手臂,真要被他全身逃掉了呢!”陶羽把易萍放在地上,道:“宮天寧不愧奇才,短短時間中,竟被他參悟了通天寶篆上好多玄妙武功,你說的那招劍法,只怕也是通天寶篆上的絕學。”他頓了一下,又道:“雖然被他逃走,好在全真五老已經明白通天寶篆下落,不致再與飛雲山莊勾結,你快些替易姑娘解開道,咱們正好再趕到兩湖分堂去救伍老前輩。”正說著,秦佑、辛弟和柳長青都先後尋到,大家七嘴八舌談論今夜之事,對易萍的巧計智慧,莫不由衷欽佩,辛弟聽說宮天寧逃走,氣得跺腳,只懊悔自己沒能截住他。
凌茜解開易萍道,又脫下自己外衫,替她掩遮破衣,易萍連聲稱謝,但卻勸阻眾人前往兩湖分堂。
陶羽道:“據柳老前輩昨夜親在兩湖分堂,見他們把大南笑容懸吊在一高竿上,似此折辱,令人怎能忍耐?”易萍不信,訝道:“有這種事?別是柳老前輩看錯了吧?”柳長青憤然道:“老朽雖然年邁,眼力卻不昏花,不過,我本不相識伍子英兄,但兩湖分堂前院竿上高高吊著個綢衫皮帽的人,這一點卻決不會看錯。”易萍沉
半晌,道:“既然如此,還是由我去打探確實再作道理”辛弟突然岔口道:“不,咱們今夜非去兩湖分堂鬧它個天翻地覆不可,守了半夜,連一場架也沒打,豈不悶得發慌。”陶羽毅然道:“易姑娘,咱們決不甘心讓伍老前輩被他們吊在竿上,無論是真是假,一定要親自去兩湖分堂看看。”易萍長嘆一聲,道:“好吧!你們隨著我,但千萬不可魯莽,讓我先進內勘探確實,假如實在,任由你們出手,假如不確,你們必須答應我儘量忍耐。”陶羽點點頭道:“易姑娘放心,咱們一定照你的意見。非
不得已,決不出手”說到這裡,秦佑忽然輕聲驚呼道:“全真五老僅有四人追趕宮天寧,還有一位,至今來見離開破廟,難道”眾人不覺齊都一驚,失聲道:“真的,咱們忘了受傷的霹靂子了!”驚呼聲中,六人各展身形,化作六道黑煙,眨眼之間,掠進破廟。
可是,廟中寥然空寂,早己不見了霹靂子的人影…——武俠屋掃校,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