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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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當空高照,金風滿山遍野,但卻並無涼意。的確,這風大幹燥了。
雁蕩山,青蔥茂密的樹木,已抖盡了滿身綠衣,幾片黃葉,掛在枯枝上,臨風抖怯,片片飛落,破爛蒼涼,猶如一個油盡燈枯的老乞丐,大自然又在變幻了,秋,是多麼的肅煞啊!
山下,飛雲江清澈的碧水,尚在潺潺的沉著,白濤拍擊著石岸,似在為滿山淒涼的景哭泣;又似在為人間的不平而嘆息。
山野是靜的,但卻並非沒有生命存在,不是嗎?山上,不是正有兩條人影在緩緩的移動著了嗎?
由他們那蹣跚的步伐,使人擔心他們到底還能走出幾步。
那是一老一少:老的白髮蒼蒼,面蒼白如紙,方正的臉龐,五柳長鬚,隨風飄揚,濃眉虎目獅鼻海口,雖然目下連步伐都走不穩,但卻仍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使人望而生畏。
少的在老者扶持之下,年約三十上下,長眉星目,直鼻方口,書生打扮,使人覺得他有一種大義超然的氣質。
兩人衣著、年齡、長相、甚至連氣質都有固然的差別,但是,現在他們卻有一個完全相同之處,滿身血汙,遍身鱗傷,幾乎已體無完膚。
尤其,那書生,左上
著一柄青銅長劍,由
在外面,的劍柄判斷,那深入的尺寸,起碼有一尺二寸長。
這,該是一處致命之傷,但是,是甚麼力量支持著他,使他能保住一口氣,而不甘踏上幽冥之道呢?
一片黃葉,打在老者臉上,發出拍的一聲脆響,老者抬頭看了看碧藍天空,淒涼的笑道:“今天是中秋了,唉!明年此時…”垂死的書生,聞言神突然一振,吃力的一抬右手,啊!他竟然還提著一包佳節禮物,他,吃力的道:“是…的,今天是中秋——佳節,本堂沒有辱命,我——我終於替,替幫主把禮…禮物買來了,雖然!前後之別,是…是如此的大…”由於說話太過費力,話落竟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白髮老者平靜淒涼的險上,掠過一絲悲憤之,輕拍著書生的肩膀,道:“朱堂生,忍耐點!我們,我們就快見到幫主了!”書生仰天大笑了一陣,淒厲的道:“晁堂主,你放心!在!
…
在未見到幫主之前,天不能奪我的命,鬼不能勾我的魂,因為,因為我死了也不甘心。”白髮老者虎目中緩緩滾下兩顆清淚,振聲厲笑道:“好好好,朱堂主,夠義氣,不虧幫主善待我們一場,哈哈…”書生星目電掃了四周一眼道:“本座唯一遺憾的是,未能在幫主用人之際立刻趕到,像他們一樣,乾最後一滴血”話落向四周一指。
白髮老者,向四周一看,只見,那裡四散躺著不下三十具屍體,殘肢斷臂,血滿地,慘不忍睹。
白髮老者,蒼白的臉上,浮出幾條不易發現的線條,仰天嘶聲道:“天啊!天,你有眼睛嗎?你睜眼看看啊!難道人間真的已不再需要扶弱濟危的正義之士了嗎?”隨著那嘶啞的聲音.兩行清淚,已經順腮而下,這一刻,就只這短短的剎那,他,似乎更蒼老了。
書生凜冽的一笑,道:“晁堂主,不要怨天,幫主是從來不怨天尤人的,我們敬他,就該學他天龍幫.每一個弟子,都要靠他的雙手樹立本幫的威信,只要有一口氣在。”白髮老者蒼涼的點頭道:“朱堂主說的是,老夫老了。”這時,他們已登上峰頂,這是一塊方圓不到三十丈的草地,地上躺著二十多具屍體,他們死狀雖然不同,但卻有一個同樣的動作,頭朝著中央,四肢僕伏,顯示他們在死前,仍想爬到中央。
峰中央,一塊其圓如磨的大盤石上,此時正坐著四個人,兩男兩女,右側那男的,年約三十上下,劍眉星目,直鼻朱,氣度軒昂高華,雖然,他臉
蒼白的已近於死灰之
,但星目中仍然透出一種
人的威嚴光芒,使人不敢
視。
他身側坐著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美貌女孩子,她,美如玉女般的眸子中,正閃著無比憂愁的光芒,但是,她那櫻桃小嘴上,卻綻著笑意,也許,她想使她憂患悲憤中的父母,知道她仍很快樂的,可是,她卻不知道那勉強
出來的笑意,是多麼令人心碎。
左側,是個看來年約二十八九的美豔婦少,她懷中,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美目中,正浮著瑩瑩的淚光,盤石之下,圍坐著十五六個身帶重傷的人,他們的年齡從二十到七十,不一而足,個個臉上,都充滿了悲憤之。
白髮老者,一見這種悽慘景象,心中一陣酸楚,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地上,嘴中喃喃地說道。
“‘龍游七海,威震雲天’,而今呢?”書生吃力的一掙,攙脫老者扶持,躍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四步,然後恭身立地,長揖到地,高呼道:“朱天鱗叩見幫主夫婦金體萬安!”白髮老者,也連忙止住悲憤,長揖道:“晁剛叩見幫主夫婦萬安!”石上中年書生,一見二人,不由仰天浩然一嘆道:“蠢材,蠢材,我天龍幫從今以後,便真的被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瓦解了,你們,你們來幹甚麼?”痛惜中,充滿了怒意。
二人聞聲突然噗的跪地,道:“幫主待我兩個何以如此不平?”書生聞言一震,道:“我燕傑哪點待你們不平?”晃剛道:“他們是天龍幫中弟子,我們也是天龍幫中弟子,為甚麼幫主准許他們為本幫出忠貞之血,而不准我們
?”書生燕傑仍怒氣末息的道:“我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你倆身上,卻沒想到你們竟然也自投羅網了,好恨啊!好恨!”白髮者者聞言,竟然大笑道:“哈哈…幫主,天龍幫,過去在江湖上何等威望,幫主功力,所向無敵,而今仍不免淪落至此,我這一老一少,何德何能,如何能重振吾幫神威,就算是偷生一時,也就如灰鼠一般,東躲西藏,敗我天龍威信,幫主,你曾教弟子等,生不足惜,死不足懼,視仁義之所在而定生死之取捨,而今,卑職等自信做到了。”燕傑聞言,臉上肌
猛然一陣
搐,仰天狂笑一聲道:“想我燕傑何德何能,仰無以對在天父母,平無以謝知
好友,俯不能保
子兒女,今
身遇
人計害,連累數百條人命喪生,而你們卻仍不棄我;你們叫我燕傑好生憾顏啊!”話落臉上已滾下兩顆珠淚。
朱天鱗道:“幫主,本座第一次落淚了,我,我可以過去嗎?”燕傑點頭,道:“你們都過來吧!三老雖然已給我服下劇毒,但我在未死之前。那批鼠輩,不致於敢上峰來。”兩人齊聲道:“謝幫主宏恩。”白髮老者爬了起來,朱天鱗一站沒站起來,突然仆倒地上,燕傑道:“快扶他起來!”朱天鱗聞言厲聲道:“不要扶,通天玉獅朱天鱗,決不在幫主面前假借他人之手而行,雖然,雖然晁兄曾扶持我一路…”話落竟以四肢向燕傑爬來。
木屑碎石,劃破了他的衣服,擦破了他的肌膚,他卻渾如末覺,由他那急促的呼,使人體會到,死神的手,似乎已伸到他身邊了。
近了,更近了,但卻越爬越慢。
燕傑,用軟弱的雙手,拉著石角,由盤石上滾了下來。恰巧落在朱天鱗身前,伸手拉起他,狂笑道:“哈哈…通天玉獅…你看,我的淚是否比以前更多了?”美豔婦少,輕拍著懷中的小男孩,低聲淚道:“玉兒、玉兒,看看,那是你昨
威震九州的爹爹,那是你昨
叱吒風雲的朱叔,而今他們連凡夫都不如了,你!小玉兒,你知道是誰賜給我們的嗎?”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看那邊,再看看母親,白
的小手,輕輕的替他母親拭著臉上的淚珠,哄道:“娘,不要哭,不要哭了嘛!”摯誠天真的兒語,刺傷了年輕慈愛的母心,她,淚
的更多了,但卻不住的點頭輕吻著這個幼遭鉅變的稚兒。
通天玉獅抬起充滿淚光,煥散無神的眸子,吃力的笑道:“幫主,你在哭,不是笑,天龍幫天龍幫真的完了,我恨,我恨蒼天無眼。”話落突然提足全身力氣,猛一轉身拔下口長劍,一道血箭,直
出五尺多遠,木然的回頭注視著他心目中敬愛的幫主燕傑,無力道:“我在
血了,但是,這血,這熱血卻洗不掉天龍的恨,我…我…恨…蒼天…無…無…”終於,他沒有吐出那個“眼”字便含恨而歿了。
殘陽已下西山,明月剛上山頭,銀輝雖代替了烈光、但卻仍照著這破碎悽慘的峰頭。
燕傑心口一陣悶痛,心知那時辰已快到了,他麻木失神的望了愛一眼,道:“鳳妹,時間!時間已快到了。”話落突然轉臉注視著身邊愛女,慈聲道:“芬兒,為父就要去了,此峰四周已被外公與血雲幫以及三山五嶽的人所困,衝是衝不出去了,芬兒…”話說到此,便再也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