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誰看見約瑟夫·皮爾遜了嗎?”他問道。有些人搖了搖頭。

歐唐奈臉上略略顯出不高興的神,但很快就消失了。他向屋門走去。

“開死亡討論會不能沒有病理醫師,我去看看他在忙著些什麼。”可是當他走到房門的時候,皮爾遜進來了。

“我們正想去找你呢,約瑟夫。”歐唐奈和氣地和他打著招呼。西想起剛才他臉上那不高興的神氣,不曉得是不是她看錯了。

“做了一個屍體解剖,時間用得比我原來設想的長了,隨後我又吃了一份三明治。”皮爾遜的聲音烏嚕烏嚕的,因為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在咀嚼著呢。

西想,可能那份三明治還沒吃完吧。果然她發現剩下的三明治用個餐紙包著和一堆文件一起夾在腋下呢。她笑了。只有約瑟夫·皮爾遜才能在死亡討論會上吃午餐,別人誰都不行。

歐唐奈把皮爾遜介紹給希爾頓。在他倆握手的時候,皮爾遜一抬手把一個文件夾子和一疊紙掉在地板上,撒了一地。比爾·羅弗斯笑著把地上的紙收拾起來,幫皮爾遜夾在腋下。皮爾遜衝他點點頭道謝,然後生硬地問希爾頓:“外科醫生嗎?”

“對了,皮爾遜大夫,”希爾頓愉快地回答。西心想,這個年青人是有教養的,對年長的人很尊敬。

“我們又多添了一個鉗工。”皮爾遜嗓門很大,又很生硬,室內突然靜了下來。本來講這種話會被人當作開玩笑,也就過去了。可是不知怎的,由皮爾遜一說就象話裡有話,有點蔑視外科的味道。

希爾頓笑起來“也可以這樣說吧。”西看出來他對皮爾遜的這話到有點意外。

“別理會約瑟夫這些,”歐庸奈和和氣氣地說。

“他對外科有點‘看法’,好,我們開始嗎?”大家都走近會議桌,地位高一些的醫生自動在前排就坐,其餘的人在後排就坐。西自己坐在前邊。歐唐奈坐在桌子的主位上。皮爾遜帶著他的文件坐在左首。大家就座時,西看見他又咬了一口三明治。他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有什麼看法,大模大樣地吃著。

順著桌子往下,她看見本院產科醫生查爾斯·竇恩伯格正在小心翼翼地裝菸斗。不管她什麼時候看,竇恩伯格似乎總是在裝菸斗、擦菸斗或點燃菸斗;可是他似乎很少去菸鬥。竇恩伯格的旁邊是吉爾·巴列特,對面是放科的“響叮噹”拉夫·貝爾和約翰·麥克埃溫。麥克埃溫想是對今天要談的某個病例有興趣;在一般情況下,這位耳鼻喉專科醫師是不參加死亡討論會的。

“下午好,諸位。”當歐唐奈的眼神往桌子下首一掃的時候,沒人繼續說話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筆記。

“第一個病例,病人賽繆爾·羅比茲,男白人,五十三歲。巴列特大夫。”一向服裝講究的吉爾·巴列特今天也不例外,打扮得漂亮。他伸手打開一個活頁本。西馬上下意識地注意著他的山羊鬚,等著它上下飛舞,果然山羊鬚上下動起來了。巴列特小聲地開始說道:“這個病人是五月十二轉到我這裡的。”

“大聲點,吉爾。”這是坐在下首的一個人提的。

巴列特提高了嗓門“我大聲點。可是最好會後你去讓麥克埃溫查查耳朵。”耳鼻喉科大夫周圍的人都笑了。

西很羨慕在這樣的會議上能夠處之泰然的人。她不行,特別是討論自己的病例的時候。在會上敘述一個由自己主治最後死去的病人的診斷治療過程,對誰來說都是個考驗:自己說完之後,大家還要進行討論,最後由病理醫師報告屍體解剖結果。而約瑟夫·皮爾遜從來是對誰都不客氣的。

醫務上出些情有可原的事故是誰都難以避免的——包括導致病人死亡的事故。一生工作中本不出這樣事故的醫生是很少的。重要的在於從中取教訓,不再重犯同樣的錯誤。這就是開死亡討論會的目的——使所有與會的人都能從中取教訓。

有時,事故的質是不可原諒的。如果在每月舉行的例會上討論到這種質的問題,你是可以覺出來的。會上會出現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彼此誰也不看誰。很少在會上公開批評,因為一來沒有這樣做的必要,二來你自己也不敢保證不出這樣的問題。

西想起她在另外一個醫院裡工作時曾經遇到過的一件事。那次牽扯到一個有名的醫生。他在做可疑腸癌手術。當開到可疑病灶時,他診斷為晚期癌,已不能切除,隨即繞過病灶,做了腸吻合手術。三天以後病人死亡,進行了屍體解剖。解剖發現這個病灶不是癌,而是病人的闌尾破裂形成膿腫。

這位醫生沒有看出來,致使病人死亡。西仍然記得在那個病理醫師報告解剖的結果時與會者的震驚和沉默。

象這種情況的病例當然從來不公開。這是醫務隊伍彼此互相照顧的時候。但是,在一個好的醫院裡,事情至此不算了結。三郡醫院近來的處理辦法是由歐唐奈私下和發生責任事故的醫生談話,如果事故嚴重,對有關醫生警告後要觀察他一個時期。西本人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聽人說,主任在私下談話時是可能一點都不留情面的。

吉爾·巴列特在繼續講著。

“這個病人是辛巴利斯特大夫轉過來的。”西知道辛巴利斯特是作一般診療的開業醫生,不是本院的人。她自己也有從他那裡轉過來的病人。

“我在家裡接的電話,”巴列特說“辛巴利斯特大夫告訴我,他懷疑是潰瘍穿孔。他描述的症狀與這一診斷相符。當時病人已由救護車往本院送。於是我打電話通知了外科值班住院醫生,馬上就有急診病人送來。”巴列特看了看筆記。

“我大概在半小時以後看到病人。他的上腹有劇烈疼痛,處於休克狀態。血壓是70——40,面蒼白,出冷汗。我立刻組織了輸血搶救,用了嗎啡。病人腹部僵硬,有返跳壓痛。”比爾·羅弗斯問:“拍了部x光片嗎?”

“我認為病人當時情況已不能去照片子。我同意原來的潰瘍穿孔診斷,決定立即進行手術治療。”

“沒有其他的懷疑嗎,大夫?”這回是皮爾遜話。在此以前他在低頭看他的材料,現在他面對巴列特在問。

巴列特愣了一下,西心想:壞了,診斷一定錯了,皮爾遜等著給巴列特一下子呢。可是她又想,到這時候皮爾遜知道的巴列特也會知道了,所以這對巴列特來說不會是什麼意外。巴列特很可能參加了屍體解剖。在病人死了以後,多數負責的醫生是這樣做的。巴列特在稍停一下之後,不動聲地說:“在這種急診情況下,總會有些遲疑的,皮爾遜大夫。但是我認為,從一切症狀看,需立即進行開腹探查。”巴列特停頓了一下。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