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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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舉行一次的外科手術死亡討論會規定下午兩點半開。在差三分鐘的時候，西·葛蘭傑，好象時間總在催著她似的，匆匆忙忙地走進院部接待室。她問坐在辦公桌前的聯絡秘書說:“我來晚了嗎？”

“大概還沒開始，葛蘭傑大夫。他們剛剛走進醫管會辦公室。”女秘書指著那有雙層護牆板的過道這樣說。當西走近時，只聽見室內有嗡嗡的談話聲。

西走進的這間大廳鋪著地毯，擺著一張桃木長桌和許多雕花木椅。她走到肯特·歐唐奈和她不認識的一個年青人中間，周圍嘰嘰呱呱的談話聲音接連不斷，室內瀰漫著濃郁的菸草味。這個月會一般被認為是解決全院外科問題的會，院裡的四十多名外科醫生以及許多住院醫生、實習醫生大部分都已到會了。

“西！”她先向兩位外科醫生打過招呼，然後在歐唐奈叫她時轉過了身。歐唐奈拉著和他一起的那個人說:“西，我願意給你介紹一下羅傑·希爾頓大夫。他剛來咱們科。你可能記得前一些時候曾經提到過他的名字。”

“是的，我記得，”她對希爾頓抿嘴一笑。

“這是葛蘭傑大夫。”歐唐奈總是不厭其煩地幫助新來的醫生和科裡的人結識。他又說“西是我們矯形外科的一位醫師。”她伸出手來和希爾頓握了握手。希爾頓手握得很緊，臉上一副孩子般的笑容。她猜想他大約二十七歲光景。

“如果你還沒聽膩，我再說一遍:歡！”她笑著說。

“不但不膩，而且很高興聽見你說一遍。”看樣子他的確象是高興受到西的歡。

“這是你頭一次受聘為主治醫師嗎？”希爾頓點點頭。

“是的。我原是邁克·里斯醫院的住院醫師。”西現在想起來了。這就是歐唐奈積極設法到伯林頓來的那個人。肯定希爾頓有很好的資歷。

“到這兒來一下，西。”歐唐奈在她後邊招手。

她對希爾頓說聲“對不起”就跟著外科主任離開了人群到窗子那邊。

“在這兒好一點；至少說話還能聽得見，”歐唐奈笑著說。

“你好嗎，西？除了上班的時候我好久沒和你會面了。”她好象想了一下。

“嗯，我脈搏正常；體溫大約九十八點八。最近沒量血壓。”

“那麼我給你量量怎麼樣？”歐唐奈說。

“一邊吃飯一邊量，怎麼樣？”

“那好嗎？把血壓表掉在湯裡怎麼辦？”

“那麼幹脆咱們就一起吃飯，甭管別的了。”

“我很願意去，肯特，”她說。

“可是我得看看時間安排怎麼樣。”

“你看看，我給你打電話。就安排在下星期之內吧。”歐唐奈轉身走開的時候，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肩說。

“我該給這場戲開個場了。”西目送他從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穿過，向大廳中央的會議桌走去，心裡又一次泛起情思。作為她的同事，作為一個男人，她多麼欣賞歐唐奈啊。他請她去吃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倆過去一起度過一些黃昏。曾經有那麼一陣子她想他倆也許會發展成為某種默契的關係。他倆都未婚，西比這個外科主任小七歲，今年三十五。但是歐唐奈在舉止上除去把她看做一個很好的遊伴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暗示。

西自己覺，如果她不控制自己的情，她對歐唐奈的愛慕之情可能發展成為更深一層的個人關係。但是，她不打算加快這個步調，覺得最好任其自然發展，如果不行，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這一點至少可以說是成年人比情竇初開的年青人成的地方。作為一個成的人，你就會懂得不要慌忙，就會懂得天上的彩虹看著近，實際並非就落在你的身旁。

回到會議桌的一頭主位上，歐唐奈提高了聲音說:“我們開始吧，諸位。”他也回味著剛才和西在一起的短暫時刻，也為不久即將和她相會到快。實際上他早就想找她，但是有一個原因使他躊躇。事實上，肯特·歐唐奈已經發覺自己愈來愈被西所引，但是卻並不能肯定這對他倆都有好處。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定的生活格局了。無牽無掛的獨居生活，子長了也會成為一種習慣，有時他很懷疑自己還能不能適應另外的格局。他猜想，西也可能會有類似的情況，而且他倆又是同行，這也會產生一些問題。儘管有這些考慮，但他還是覺得和西在一起，比和長時期以來他所認識的其他女人在一起更舒服。她有一種使人到快和清醒的熱力，歐唐奈曾經把它描繪為一種強烈的與人為善的熱情。他知道西對別人，特別是對她的病人也有這種染力。

這並不是說西沒有女人的魅力。她有一種成的美，實實在在的美。

他偷著看她一眼，她正在和一個實習醫生說話。他看見她抬手把掉在臉上的一縷鬢髮往後一抿，那修剪過的短髮襯著她的臉，柔波滾滾，近乎金黃的顏。但是其中已經摻進去了幾縷灰的髮絲。嗯，這看來是幹醫務工作的一個結果，誰都如此。他不由想起了歲月的逝。他沒有積極去追求她，錯了嗎？他是不是已經拖得夠久了？喏，看看下星期的晚餐約會怎麼樣發展再說吧。

會場的嘈雜聲還沒有停止，這回他又放大一點聲音，重複要求大家開始開會。

比爾·羅弗斯叫道:“約瑟夫·皮爾遜還沒來。”歐唐奈先前注意到的那扎眼的領帶使羅弗斯在許多人中間特別顯眼。

“約瑟夫不在嗎？”歐唐奈向屋子環視了一下，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