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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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佛.狄拿已不記得有幾年沒逛街了，龐大的工作量支配了他所有的時間，絲生前有再多的抱怨，他也往往不當一回事，直到她病倒的那八個月，直到她去世。他才對她深愧疚，尤其絲臨終前握住他的手哀求:“工作不是人生的全部，亞佛，不要變成機器人，用心的過子好嗎？”一年了，絲去世整整一年，今天到她墓上獻花，亞佛對她仍然抱憾，他沒有照她的話去做，他依然忙碌，但他自粕以順從她一次，放自己一天假，去逛逛絲生前最常去的第五大道，懷想她在此打發了多少無聊時光。

走完大街，行進巷道內，站在一幢十九世紀風味的四樓建築物前，覺上跟過去殘存的印象很不一樣，細長的旗幟飄揚，上面寫著“flissi”他好奇的走進去，覺很不錯，自然的風格令人覺溫馨，居然有耐的走完一層又往上參觀，在四樓的茶室找到駐腳處。

說穿了，教人慚愧，從入門後他馬上被一位身穿白洋裝的東方佳麗所引，從一樓的花園區，兩人相距不遠的駐足欣賞店內的佈置和販賣的天然物品，一直到四樓的藝術空間，他居然找不出她有哪個角度不人，而且發現任何經過她身邊的人，不論男女，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直到她在茶室坐下來歇腳，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上前問她:“可以和你共享一桌嗎？”

“請坐。”席燻雅淡淡的看他一眼。

與她相對而坐，亞佛大方地看了仔細，沒想到東方人的皮膚這樣美，幾乎看不到細孔，整張臉光潔得像一塊上好的白玉。

“小姐是本人？”

“不，臺灣。”席燻雅由大皮包中拿出新買的建築雜誌翻閱，嫁到美國三年，前兩年前忙著適應環境和紐約的社圈，在這方面她做得非常成功，討人喜歡的外表，暢的英文能力，能言善道，才思捷，再加上名建築師之的身分，使她很容易被杜圈所接受。但人總是要為自己活才活得開心，這幾年她收斂鋒芒，藏隱天才，只因沒有她看得上的對手，如今她得到最新消息，牧千里和於聆也到了紐約，這下可熱鬧了，她想玩一次大的。

亞佛被她突如其來的笑容住了，忍不住問:“你是建築系的學生嗎？看得這么高興。”

“不是的。我先生從事建築業，我一直不明白他的工作有何人之處，看他做得興致的，所以，最近我常買些雜誌研究看看，如此一來，跟我先生就更有話題可說了，所以忍不住開心。”她親切地說完，才想到所言非人，喝茶掩飾困窘。

亞佛不得不承認他竟有遺憾的覺，她已經結婚了。

“夫之間永遠有話可說，實在很讓人羨慕，我太太就從來不想了解我工作的內容，只在乎我休假的時間太少，擔心我變成工作狂，直到臨終之時也不放棄勸我，我的確虧欠了她，不是個好丈夫。”席燻雅同情他喪之痛，神一顯溫暖祥和。

“你不應該只存有虧欠她的念頭，你要謝上天賜予你一位深深愛你戀你疼你惜你的好太太，一個女人如果不愛她的丈夫，是不會在乎你工作忙不忙碌，會不會損害你的健康，她臨終之前仍不放心你，我相信她到了天上依然不變地在守護著你，你是有福之人。”亞佛幾乎哽咽了。自從絲死後，每當獨處時，他沒有一刻到安心，腦海中佈滿絲年輕早逝的悽容，他只有更拼命的工作來忘掉這個不幸。這位初相識的中國佳麗，短短數語，有如聖母般包容眾生的祥和笑容，輕易化開他的心結，他第一次覺到他曾經擁有過絲，他已經很幸福了。

“你真是不可思議的女人。”

“我？我只是平凡的家庭主婦。”她搖搖頭，輕鬆的笑說:“在女權聲愈發高漲的今天，我沒有一技之長，生活重心只有丈夫和家庭，說不可思議也不可思議的，還好我丈夫是中國人，不介意養太太。”

“我是美國人，我也不介意養太太啊！”亞佛頓了一頓。

“我真想認識你先生，看看什么樣的男人能得天鴻福，有幸娶到內外兼美的嬌。”

“你說笑了。”

“真的，我也認識幾位建築師，你先生尊姓大名？”

“如果你是我先生的朋友，我應該見過你才對。”她不是沒有警戒心。

“我不喜歡應酬，自從我太太病後，更加沒心情，許多朋友都疏遠了。”他心裡卻嘆，處在他的地位，很難受到真心的朋友，加上他很排斥上新聞，一般人不認識他，看他如看街上任何一個陌生人般，誰有閒情逸致和他作朋友。

“如果你覺得寂寞，為什么不主動把朋友找回來呢？我先生的英文名字叫ati.範，你有印象嗎？”

“這名字我聽過，大概是業務上的往來。”他微一思索，便想起來了，莫非她…

“難怪我沒見過你，我國的女傳統是不涉足丈夫的事業，除非我也從事相關行業。”席燻雅看著他，疑上心頭，惴惴不安地問:“你也是建築界的人嗎？”知道她在懷疑他是不是會和她老公搶生意，亞佛反而放心了，畢竟目前正在招標的工程，利益十分驚人，難免有人要不擇手段。

“我在銀行界服務。”他期待她現出瞭然、驚訝、欽慕這三種連環表情，但她顯然沒特別把他兜在心上，只在乎他和她老公沒有業務上的紛爭，一副好放心的樣子。他居然到不服氣，他也是社圈公認的美男子啊，年紀不大，三十八歲，出身名門，地位崇高，富有多金，人格端方，竟不入這位中國佳麗之眼，當他是尋常人看待。

席燻雅喝完茶，有禮的向他道別，結帳走了。

亞佛依戀地目送她的背影，連背影也美的女人真少，哪個男人能夠抗拒完美的美麗？期待她回頭多看他一眼，她卻彷彿急著離去。ati.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人，能使三十年難得一見的絕代美女對他死心塌地？

亞佛.狄拿不由興起與範逍颯較量之心。

他馬上回轉銀行總裁室，叫秘書拿來工程部招標的資料。預計明年開始興建的狄拿大樓，總工程費用大約三千萬美金，敢來掠標的絕非泛泛之輩，其中入圍的有五家，唯一的東方建築設計師就是ati.範，留學德國一大學的博士。

中國人說龍龍，鳳配鳳，任何人一見席燻雅，均可猜中她的丈夫絕不是普通的販夫走卒，否則只怕會自慚形穢。

照片中的範逍颯，沒有東方人平扁的五官，外貌十分顯目，倒也不辱沒絕代佳人。亞佛不明白自己存的是什么心，想與他正面鋒一番，下次的會議，入圍的五家公司都會派代表來，他決定親自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