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以至偪死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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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蔣絳仙訂盟一個河南省候補知府魏公為妾,原籍也是江蘇人氏,如今補缺河南,要帶一姬妾到任,見了絳仙,遂託人說合。絳仙因年及標梅,示可再待,探知魏公倒也端方正直,年紀未及四旬,絳仙便允了。
那動身的時節,思與挹香一別,聞知挹香正在袁墓辦理綺雲墳事,不得已叮囑假母道:“挹香到來,望將其事達彼”再說挹香歸家後偶至絳仙家,假母道:“女兒已經從良去了。”挹香道:“真乎假乎?”假母道:“老身那敢哄騙公子。”便將前事一一告知挹香,道:“他從魏公動身之
,不能面別公子,囑老身轉致的,叫公子自己保重。”挹香聽了又氣又苦,便說道:“我曉得的,終是你賣與魏家公子,如今將這話來騙我。”假母聽了發急道:“公子,不要冤枉煞人,況且侍兒們都在,公子不信,可以去問的。”挹香道:“既不是你,這就罷了。
不過你們女兒為什麼不等我幾天,讓我別一別才走?”說著無限淒涼,簌簌淚下,竟立起身來,飄然而去。回至家中,又對愛卿說道:“絳仙妹妹又去了,奈何,奈何!”愛卿道:“前來邀你的,怎說已去了?”挹香道:“就是那
來邀我的時候去的。我想昔
三十六美集挹翠園宴賞牡丹,詼諧談笑,令八十二個侍兒兩階歡舞的時候,何等熱鬧,如今一個個鴻離燕別,已有二十人了,繁華如夢,教人何以為情?”愛卿道:“原是,但如今死者死矣,嫁者嫁矣,為尼者為尼矣,你也不要惆悵了,自己的身子,究竟也是要緊的。”挹香道:“你們那裡知吾心裡的惆悵!”說著淚汪汪還向讀廬書館中來,房中也不去了。
獨自一人在著書館中,自怨自艾的念著,乃道:“我金挹香也算有豔福的,如今仍舊要一個個分別,可見得好景無黨,是空是。想最可憐者,方素芝與著碧捐、碧珠、綺雲幾位妹妹,一現曇花,即歸仙界。我如今只怕沒有快活的
子了。”說著又想到絳仙身上,乃嘆道:“絳仙妹妹前十天尚且與他相敘,一轉盼間已不知人面,真個花飛雲散,比做夢也快。”想了一回,不覺牢騷無限,即在書案上取了一紙詩箋,拈毫磨墨,推敲了一回,忽寫出兩首詩來,上寫著“訪花前不遇
作”要知詩句,且聽下回分解。
***話說挹香獨自一人在著書房中,十分惆悵,便偶成二絕雲:蝶戀蜂夢已空,仙源再訪路難通。
兒家門巷今猶在,不見桃花映面紅。其二判袂無多半月遙,枇杷門巷雨蕭蕭,而今人面歸何處,金屋何從覓阿嬌。挹香罷,愈加棖觸,獨自一個人在著書房踱來踱去。時
三鼓,忽聽環佩鏘鏘,便在窗欞中一望,原來是愛卿同著侍兒秉燭而來。
挹香只做不知,依然踱來踱去。愛卿到了書房中,挹香道:“你來做什麼?”愛卿道:“如此夜深,還不去睡?”挹香道:“你們去睡你們的,我那裡睡得著。”愛卿道:“那個說的?”一把扯了便走,挹香無奈,只得同愛卿到梅花館安睡,不表。有事即長,無事即短。其時又是七月七了,家家乞巧,處處穿針,挹香是夕與愛卿等在著階前賞玩,琴音謂挹香道:“今夕真個‘天街夜
涼如水’。”挹香愀然道:“有誰‘臥看牽牛織女星’耶?”正說間,只見愛卿獨自一個人笑攜紈扇,向花前躑躅,戲拍
螢。挹香看見,觸動離懷。
忽然又想著月素“憶曩時護芳樓擲巧賭勝,何等旎,何等纏綿,如今他居用直:“我在吳門,鴛鴦分散,今
想我與愛姐等閒庭玩耍,只怕他定在那裡念及我了。”想著又不覺涔涔淚下。愛卿道:“挹香,你為何又在那裡哭了?我看你如今遇了花晨月夕,總無快樂之情。”挹香道:“你想昔
許多姐妹,何等熱鬧,凡遇良辰美景,總是時相敘首。如今東飄西散,教人對景懷人,能不增忉怛耶?”愛卿道:“怪也怪你不得。但望你稍稍解釋些就是了。”說著又玩了一回,姐妹們又穿一回巧針,挹香便挽了秋蘭的手道:“涼
侵襟,夜將及半,不要?了寒,我們去睡覺。”於是六人冉冉而歸,挹香到怡芳院安寢。
過了數,挹香謂愛卿道:“我金挹香今生得與你們眾姐妹相親相愛,誠為幸事,但思父母年將垂暮,未報劬勞,就是博得這一榜秋魁,也沒怎麼實際。
必須想一個可以報親之道,庶不愧為人子。況大丈夫時逢明盛,當思登進之階,風虎雲龍,宜乎做一番事業,俾他顯親揚名,亦可報酬萬一。
聖人去: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這也不可不念,只消稍博前程,以展素志,報答了親恩,就可急勇退。”愛卿欣然道:“你的話一些不錯,但是你會試去了一次,後來便不去了,如今思
求名,卻從何法?”挹香笑道:“功名之事,我本淡漠置之。
若說會試之事,我也沒有這個遠大之猷,樂得無拘無束,藉故里以藏修。如今報親恩,只消花費幾兩銀子,加捐一個同知銜,做一任邑宰。只要愛民如子,亦可名垂青史,封贈二親。你想是不是?”愛卿點頭稱是。挹香主意已定,便修書一封,直達京都,託拜林捐一同知銜兒。按下不表。齋且說拜林自從接眷進京覆旨之後,聖上便封為右庶子之職。
那接得挹香之信,方知為報親恩,
求仕進,不勝大喜,便替他在部中捐了一個同知銜,銓發浙江,即補知縣。又修書一封,託杭州藩憲照應,一面將部照等寄與挹香。挹香收到了,十分歡喜。
預先幾,往親友處辭行,兼謝壽而至青浦,姑丈亦道:“為人子者,理宜如此。”小山與素娟聞表兄出仕,也是欣欣。住了一
,明
臨行,又走至吳家院子,獨到空閨內坐了片刻,嘆道:“昔
竹姐姐在此彈琴時,何等幽雅,何等風
,如今鳳去臺空,簾櫳寂寂,傷心慘目,有如是耶?”返家後又別了十餘位美人,將家務一切俱託愛卿與秋蘭、素玉三個照料。束裝之
,別了父母,帶了琴音、小素二人,啟棹往杭州候補。一路無詞,到了杭州,尋了公館,然後進屋不表。知再說吳中自挹香去後,也沒有什麼事了。
殘年易去,轉瞬新年,寒往暑來,又是早秋時候。那年卻逢大比,仲英與夢仙俱往南闈應試。
到了秋風放榜之期,二人多中在前茅。報到家中,兩宅非常歡悅,喜得個慧瓊桃花含笑,柳葉生,私謂侍兒道:“我名題慧瓊,未嘗無識人之慧眼也。”挹香在杭州聞姚、葉二友都中,非凡得意,意謂同學少年多不賤,鵬搏萬里,從此可顯親揚名矣。吾且不表。再說浙省藩司得了鄒拜林的書信,知金挹香已到省一載了,便補實他一個餘杭縣的緊缺。挹香十分歡喜,便擇了十月初三
接篆之期。
自己往吳中來,到了家中,便命家中收拾箱籠物件,擇了吉登舟。預先邀集十餘位美人,來家敘別。十餘位美人亦齊設餞行之席,挹香家家都去赴席。
仲英、夢仙與端木探梅等幾個好友,也有祖餞之舉。挹香忙碌了十餘天,然後置辦了些旗鑼扇傘,上任的儀仗。到了吉,先請父母登舟。鐵山與老夫人見兒子出仕,欣欣然皆有喜
,遂乘轎而往船內。
又命侍兒至梅花館扶愛卿,怡芳院扶秋蘭,步嬌館扶素玉出廳上轎,未片刻齊至船內。發付了轎役,然後將宅子與挹翠園暫時封鎖,留了兩間叫人看守。童僕婢嫗皆到了船內,有的領好了梅、亦香,有的抱好了小蘭、幼琴,挹香見已舒齊,遂命開船。
舵師正開船,忽見十幾位美人都乘軒而至長亭送別,又耽閣了少頃,轎兒去了,然後一
鑼聲,往杭州進發。一路順風相送,到了杭州,在公館內住了幾天,便僱舟至餘杭。
其時乃九月望,上任尚早,挹香獨自一個人,青衣小帽,先來察訪民情,細觀風土,原來挹香雖則是冀求仕進,不與專心利祿者相同,他無非要報父母之恩,顯揚門閭,想在地方上留些恩惠,於眾百姓除暴扶柔,鋤強濟弱,方遂平生之素志。
況且他意謂一個邑宰,乃是民之父母,不可不刻意留心,所以青衣小帽,獨自一個人入境觀風。主那舟泊離城五里,他也不帶一個人,悄悄的往城中探訪。才入城,見原任餘杭縣的告示昭昭貼著。
挹香看了一回,倒也十分羨服。於是又至城中,在著一家清淨茶坊飲茶歇息,只聽得座頭茶客娓娓而談,說什麼東關外延福寺中方丈和尚甚為惡“前
何宦有個小姐到寺中進香,只帶得一婢,那和尚竟
了他們主婢二人。
那位小姐回家後無面見人,竟自尋短見,你想這可是害人賊禿麼?聞得他還與那吉祥庵尼姑來往。就是本縣大老爺雖是個清直好官,奈何是宦家公子,不甚深悉民情。如今聞說新官要到任了,不知可能替地方上除去這些暴惡否?”又一人道:“這話不差。就是這幾個惡,也拿他無可如何。前
阿新、阿寶在著一家煙館中,竟是搶奪煙槍,做出許多無法無天之事。”又一人道:“這都是在上者耳目受蒙,所以使他們如此猖獗,常言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當。’你若與他爭執,他又靠官託勢。要處治他們,只是無錢不行。
所以地方上惜財忍氣,使他們更覺猖狂了。”挹香聽罷,便拱拱手佯問道:“二位兄方才說的延福寺僧強姦人家女處,以至
死人命,這句話如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