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俄耳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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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向自己的裡逃去,”切斯特說:“狐狸正要再去追兔子,我開始奏出狐狸最喜愛的歌,他就停下來聽。現在,我卻不能給地下車站的任何人奏出那樣的歌。”
“我卻不那麼相信,”老鼠塔克說,他迴轉頭對貓兒說:“哈里,你說說吧!勸他留下來!”
“對啦,哈里,”切斯特說:“你的意見呢?”貓兒哈里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他的鬍鬚不停地顫動,那是一個信號,表明他在苦苦思考。
“我的意見是,”他最後說:“這是切斯特自己的生活,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如果榮譽只能使人不快樂,出名又有什麼好處呢?有些人在事業達到頂峰時退休了。不過,說老實話,我還得說,要是看到他離開這兒,我會萬分難過。”老鼠塔克搔著自己的左耳朵——這一向是個好兆頭。貓兒哈里剛才說的“在事業達到頂峰時”,其中有點東西發了老鼠的想象力。
“那將是很大的榮譽,我認為,”他悅:“剛剛達到頂峰,卻放棄了一切,多麼高的姿恣啊!”這想法佔據了他那顆小小的老鼠的心。
“我現在完全明白了。成功的頂峰——那跟事業的頂峰是一回事,對不對?”
“是一回事,”貓兒哈里說,對著切斯特笑起來。
“在成功的頂峰上,他卻突然消失了!”塔克在架子上跑來跑去,邊跑邊說:“報紙會發瘋的!他在哪兒?他上哪兒去啦?誰也不知道。他留下的只是美好的回憶。多麼動人啊!多可愛啊!”他噼噼啪啪地說。
“唯一使我擔心的是,”切斯特說:“我走了,報攤會怎樣呢?”
“別擔心,”貓兒哈里說:“這家報攤已被被命運之神的金手指摸過了!他們也許要把它開闢成國家公園哩。”
“你真的這樣想吧?”切斯特說。
“嗯,即使他們不這樣做,”哈里回答說:“我也可以肯定,貝利尼一家會非常順利,他們現在也出名囉。”
“這麼看來,你打算什麼時候作最後一次演出呢?”塔克問道。
切斯特想了一會兒。
“今天是星期四,”他說,“明晚怎麼樣?”
“星期五是退休的最好的子,”老鼠說:“如果我什麼時候從收撿破爛的工作中退休,那一天也要是星期五。”蟋蟀切斯特發出一聲長嘆。
“哦,我到好過了一些,”他說:“如果你們要我學習新曲子,準備明天演奏,現在就學吧。”
“為什麼要費那個心呀?”貓兒哈里說:“今晚是你在紐約度過的最後一個完整的夜晚啊,你不如痛痛快快地玩一下。”
“到排水管裡來吧!”老鼠塔克說:“我們要舉行宴會,慶祝你退休。我有很多吃的東西。那裡沒有火柴,不會起火。”於是,這三位朋友一路蹦蹦跳跳,飛快地跑到塔克的家裡。舉行了一場告別盛宴。三個人都吃得非常痛快。
第二天,六點差五分,切斯特在紐約舉行的最後一次公開演奏就要開始了。那是星期五的夜晚,是最繁忙的時刻。除了下班回家的乘客外,車站裡擠滿了離城去度週末的男男女女。他們從這兒搭車到中央總站去。但是,他們全都停下來聽切斯特演奏。報攤周圍聚集著那麼多人,警察不得不用繩子圍出上下火車的通道。
蟋蟀結束了他主演的最美妙的音樂會。為了答謝群眾最後一次要求他重演,他要演奏歌劇《咕咕噥噥的茜》中的六重奏。六重奏是寫出來給六個人演奏的,哪怕蟋蟀的技藝非常高明,他也只能奏出其中的一部。因此,他選奏次中音樂曲,因為主旋律大都分都在這裡面。
他們並不知道,切斯特演奏這部六重奏,是為了向貝利尼全家致敬。這部六重奏,是爸爸最心愛的樂曲,馬里奧和媽媽也喜愛它。切斯特要使他們永遠記得他演奏過這支樂曲。他剛剛奏出第一個音符,貝利尼爸爸就發出一聲愉快的嘆息,往凳子上一靠,閉上了眼睛。媽媽靠在報攤側牆上,一隻手撐著腦袋。聽到了悉的旋律,她滿臉
出微笑,自己一點也沒有意識到。馬里奧向蟋蟀籠俯過身去,切斯特演奏的移動翅膀的景象使他看入了
。他特別自豪,因為切斯特是他的寶貝,每個人都在聽他的寶貝演奏音樂。
在排水管的出口,塔克和哈里井排坐著。只有他們倆才知道這是切斯特的告別演出。這使他們產生了嚴肅的情和淡淡的憂愁,但是音樂太美了,他們情不自
地又高興起來。
“這是歌劇《咕咕噥噥的茜》中的六重奏呢,”老鼠塔克宣佈說。在過去的一週中,他已經變成了音樂方面的專家。
“可惜沒有另外五個像切斯特這樣的蟋蟀,”貓兒哈里低聲說:“要不然就可以把六重奏全都奏出來。”接著,他們也沉默下來了。在切斯特演奏的整個過程中,誰也沒有晃動過一頭髮和鬍鬚,靜極了。
切斯特演奏的樂曲聲瀰漫著整個車站。就像一顆落進靜水中的石子起了一圈又一圈漣漪,沉默的圈子也從這個報攤向外擴散。人們聽著聽著,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心事重重的眼神變得溫柔平靜,舌頭不再嘮嘮叨叨,充斥城市噪聲的耳朵也在蟋蟀的美妙音樂中得到了休息。
在別的報攤那兒的人聽到了切斯特演奏,都不再叫賣他們的報紙雜誌。便餐櫃檯上的營業員米基聽到演奏,停止調配可口可樂。三位姑娘來到洛夫特糖果店門口。從下一層的地下鐵道上來的乘客在向警察問路時,停下不走。誰也不敢打破籠罩整個車站的一片寂靜。
在蟋蟀籠的頂上面,通過人行道上的格柵,蟋蟀演奏的樂曲聲傳到了大街上。百老匯大街上的一位行人停下來傾聽。接著,又有一個人停下來傾聽。一分鐘後,已經圍攏了一小群人,大家的眼睛都盯著那塊格柵。
“什麼事?”
“出了事故吧?”
“發生了什麼呀?”低聲的耳語在人群中傳來傳去。不進,只要一靜下來,每個人就都能聽到切斯特演奏的音樂。
人行道站不下的人都站在大街上。警察只好斷絕通,以免撞傷人。於是,坐在停止有硬的汽牟裡的人也聽到了切斯特演奏。你可能認為蟋蟀的鳴聲微弱,不會傳播得那麼遠,但是當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那沁人心脾的樂曲聲在幾哩外都能聽得見。
通停頓了。公共汽車,小汽車,步行的男男女女,一切都停下來了。最奇怪的是:誰也沒有意見。就這一次,在紐約最繁忙的心臟地帶,人人心滿意足,不向前移動,幾乎連呼
都停住了。在歌聲飄蕩縈迴的那幾分鐘裡,時報廣場像黃昏時候的草地一樣安靜。陽光
進來,照在人們身上。微風吹拂著他們,彷彿吹拂著深深的茂密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