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花實蘊生機身材驟長几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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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兩人,離開溫谷,馬上跨上鶴背,飛臨半空,慢慢地盤旋著搜索他們的蹤跡,不一會,就發現在一條冰縫的旁邊,留有一堆衣服,飛近一看,正是秦含柳和瀟湘怪叟兩人脫下來的,可是人卻沒有看到影子,白山神尼雖然對秦含柳的水功如何,不太明瞭,但對於瀟湘怪叟的水功,卻清楚得很,知道他在水底,能夠潛伏一晝夜的時間,看到目前的現象,認為他們已經變計,兩人同時下海捕魚,因此,心裡的焦慮,馬上放下了一大半,就對燕白玉說道:“有卞師伯同他一道下海,絕不會出甚麼危險,也許這底下沒有合用大魚,他們走得遠了一點,說不定現在馬上就要回來啦!我們還是回去吧!他們都脫光了衣服,回頭上來了不好看。”說完,正待與燕白玉兩人轉身回去,突然聽到冰縫裡面,傳上來一陣華啦啦的水響,兩人心裡大喜過望,以為他們已經將魚捕到轉回來了,因此馬上背轉身去,好讓他們上來以後穿著衣服,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方才聽到身後有息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才聽到瀟湘怪叟的聲音說道:“老尼姑,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了,乖乖,底下好凍呀!”燕白玉和白山神尼心裡早等不及了,聽到他的招呼,知道衣服已經穿好,立即轉過身來,兩人同時奇怪的嗯了一聲,燕白玉更是兩眼一翻,一口氣換不過來,碰的一聲,暈倒在地上去了。

原來他們師徒兩人將身體轉過來的時候,只發現瀟湘怪叟臉蒼白,牙齒髮抖地在地上調息運氣,秦含柳並沒有和他一道上來,所以兩人到非常奇怪,同時嗯了一聲,燕白玉更是關心太切,馬上認定秦含柳已經凶多吉少,恨不得問個明白,心裡就是一陣急疼,當時暈了過去。

白山神尼雖然也到有點不妙,不過她已經過了不少的大風大,在沒有問明真相以前,心裡絕不驟下斷語,所以比起燕白玉來,要鎮靜得多,因此,見到燕白玉暈了過去,馬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掌拍在她的泥丸宮上,先把她救醒回來再講。

果然沒有一會,燕白玉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濃痰,人就悠悠地慢慢醒轉過來,但神智剛一清楚,就立即從白山神尼的懷裡,急著站了起來,急不迫待地向瀟湘怪叟問道:“卞伯伯,我柳哥哥怎麼哪?到那裡去了,怎麼還不上來呀!”瀟湘怪叟此時已經將體內的寒氣驅盡,面也重新回覆了紅潤,聽到燕白玉的問話,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柳侄究竟到那裡去了,我也不知道,不過,以他的武功來說,我想大概不會出甚麼危險吧!想不到這海底下,會有這麼陰寒,幾乎將一把老骨頭埋到這裡面去了。再遲一刻,恐怕就不容易上來啦!”燕白玉聽到他的話裡,矛盾百出,心裡不又急起來,差點又要暈了過來,白山神尼立即勸她道:“痴兒,你等卞師伯把話講完,將情況清楚了才好想辦法呀!空著急又有甚麼用呢?”瀟湘怪叟也在一邊幫同勸,燕白玉人總算沒有再暈過,只是卻有點痴呆呆的,兩眼發直,顯得有點神不守舍,白山神尼此時也沒有甚麼其他辦法,只好讓他如此,且先回過頭來問清瀟湘怪叟的情形再講。

原來瀟湘怪叟等到三個時辰以後,最初雖然不相信秦含柳會有甚麼危險,慢慢地還是沒有影子,心裡也就不免焦急起來,最後,決定自己也下水去看看,脫完衣服以後,他可不能與秦含柳一樣,可以憑藉著凌虛功將身體托住,緩緩地下降,那條冰縫,足有一千多丈高,才能達到水面,冰縫又窄,絕不可能用掠水的方式,跳水下去,同時他那蹈空履虛的絕技,必須腳底有實物承受氣的壓力才行,冰縫下面,懸空千丈自然沒法用上。因此,只有攀著冰壁下降到相當程度,才能跳了下去,這樣一來,可費了他不少事,因為冰壁不比岩石,斷面光滑如鏡,沒有一點可以著力的地方,只有用鐵指功將手指進冰內,一寸一寸地懸空往下降落,可是冰質很脆,一就崩,幾乎失手掉了下去,最後才讓他想到,用內力把熱力迫向手指,這樣下去的時候,在冰壁上溶成五個指,才沒有發現崩碎的現象,可是這樣一來,把體內的真力,消耗了不少,鑽進海水以後,竟不易凝練起來護住全身,而那海水,終年為冰雪所掩,不見一絲陽光,賦極端陰寒,比起上面的氣候,雖然並不至於冷得太多,但與肌膚緊接,又正在內力消耗了一部的時候,自然到冷得難受,再加上沒有照明的工具,海底黑得像一團漆,勉強摸索了幾十丈遠,就到身體愈來愈冷,似乎支持不住了,因此,只好趕緊退回冰縫,等到攀上冰壁以後,全身差不多已經凍得麻木不仁,如果不是他見機得早,要不凍死在海底下那才怪呢?

白山神尼一聽,原來他並沒有同秦含柳一道下海,自己師徒找到此地,他還不過下海不久,以他那麼好的水功,竟然在裡面支持不了片刻工夫,秦含柳的本領再好,有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浮出水面,那還能有甚麼指望?再鎮靜的心裡,也不免有點呆了。因此,不免脫口問道:“老怪物,這麼說來,含柳豈不是很危險了嗎?”沒有想到話音一落,燕白玉身形突然一縱,快逾閃電地往那縫裡面縱了進去。倆老耳朵裡只聽到她喊了一句:“柳哥哥,我們要死,也得一道!”聲音隨著她的身影,在空中劃過,因那冰縫就在三人的身側,驀出不意,一伸手沒有攔住,燕白玉已經一頭撞到對面的冰壁上,一聲大響,對面的冰壁,給她撞得崩了一大塊,接著,她的身體就隨著那崩落的冰塊,一齊往那千丈冰淵的海底掉去。

白山神尼不虞有此,一手沒有攔住,自然不會讓她掉到冰淵底下去,當時雙腳往地面一點,身體往那冰縫裡一竄,很快就追上燕白玉下墜的身體,憑空一把,將她的帶抓住,這就看出她的功力來了,但見她左手將燕白玉抓住以後,右手往冰壁上一貼,運用虛元神功一,兩個人身體的重量,加上下墜那一股衝勁,竟然一下給她阻住,牢牢地附在冰壁上面,這幾下動作,原只電花火石的瞬間,白山神尼不等那冰壁開始溶化,立即左手將燕白玉猛力往上一拋,跟著右手往下一按,兩條身影,一先一後,垂直上升,很快就跳上了冰縫。

瀟湘怪叟在上面一把接著燕白玉的身體,抱在手內一看,人彷彿已經閉氣死了過去。白山神尼上來一看,也覺得有點不妙,急忙推血過宮,費了很大的勁,人雖然甦醒過來,有了呼,可是兩隻眼睛,朝上面翻著,任你在她耳邊高呼低喚,總是沒有一點反應,然而按著脈象,卻又不似受傷極重的樣子,兩位老人,不呆在雪地上面,又慌又急,拿不出一點主張了。

兩位老人,淚眼相對,守著燕白玉的身體,又等了快一個多時辰的樣子,還沒有秦含柳的影子,只好心灰意冷,撿起地面秦含柳的衣服,垂頭喪氣的抱著燕白玉轉回溫谷。

時間一瞬一瞬的溜走。回到谷內,又差不多五六個時辰之久,秦含柳固然沒有影子,燕白玉也始終昏昏沉沉,沒有一點起。兩位老人在江湖上不知經過多少風險,都沒有現在那麼焦急,僅僅幾個時辰的時間,兩人就好像又老了許多似的。

正在兩人束手無策,焦急萬分的時候,聖者郭惹雅那突然降臨,白山神尼不啻救星從天而降,馬上合十作禮。同時介紹瀟湘怪叟與聖者認識,接著就把幾人為了要挽救世界一場浩劫,來此搜殺盤炫,結果事情還沒有開始,秦含柳就下海失蹤,一去不回,燕白玉也昏睡不醒的情形,詳詳細細輿聖者一說,郭惹雅那始終微笑不話,等到白山神尼把話說完,方才回道:“老衲此來,也是為了此條孽畜,想不到你們已經先我而至,如果不是飛行途中,遙見你那隻巨鶴,在谷頂上空盤旋,我還不知道你們住在此地呢?剛才我默運禪機一算,秦含柳不但沒有危險,並且還有奇遇,對於我們搜殺盤炫的工作,可能還大有幫助呢?倒是你的徒兒,究竟怎麼樣了,快讓我看看好吧!”白山神尼知道聖者已經修得六大神通,武功方面,固然已經盡得瑜珈真傳,不會比自己遜,尤其對禪機方面更早已轉識成智,得大自在,現在既然如此說法,想來秦含柳絕不會有甚麼問題,心思就放下了一大半,於是馬上領著聖者郭惹雅那到茅屋的裡間,去看望燕白玉的病勢。

郭惹雅那運用天眼通朝燕白玉頭上一看,馬上知道原委,就對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說道:“令徒並沒有受到甚麼嚴重的傷害,只不過腦子受震,反轉過來,所以才成這種樣子,我想,大概是她聽到你們在說秦含柳危險很大,使她受了很大的刺,再一頭撞到那冰壁上面,因此才將腦子震得倒轉過來,幸虧一出此谷,因為氣候嚴寒,你們必須運用護體,所以那一頭才沒有撞得腦漿迸裂,實在說來,還是不幸中的萬幸呢?老衲雖然知道病源,可沒有那份功力,能夠再將腦子倒轉過來,回覆原狀,這該怎麼辦呢?”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聽到郭惹雅那說出病源,心裡本然高興萬分,可是聽到最後那一句,卻又冷了半截,正在此時,外面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說道:“既然如此,讓小輩進來試試,看看怎麼樣!”郭惹雅那心裡一驚,心想這是那個,裡屋坐著三個高手,居然讓人家走進了房子,都不知道,是誰會有這麼高的功力,正想出去看個究竟,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兩人卻高興得出眼淚,大聲說道:“柳侄,你怎麼這時方才回來,可把我們急壞了,你的玉妹妹也因此得了怪傷呢!”原來外面的聲音,正是秦含柳說出來的,兩位老人的話音一落,茅屋裡間的門口,馬上出現了一個俊美少年的影子,但見他穿著一身覆有麟甲的淡青緊身衣靠,除了頭臉以外,手腳全部為那一身衣靠所包沒,就好像是一頭希奇古怪的水生動物一樣。顯見是剛從海底出來,還沒來得及去換衣服,同時,大家更奇怪他身上這一套水靠的來歷,不又一齊用驚詫的眼看著他。

秦含柳大概在外面早巳聽到郭惹雅那的話了,一進到屋子裡面,招呼也顧不得打,就匆忙地向燕白玉睡著的地方走去,白山神尼和瀟湘怪叟連忙說道:“孩子,玉兒沒有甚麼關係,你趕快去把衣服換掉,再來看她好了。”秦含柳滿臉焦急地沒有回話,逕直走到邊,將燕白玉的眼皮翻開看了一看,再將衣靠的袖子解開一點,脫掉手套,替燕白玉把了一會脈,臉上的焦急才開始消失,跟著出一點笑容,然後說道:“還好,還好,現在部位尚未固著,還來得及,如果再遲幾天,倒轉過來的部位長定了,那就要費大事啦!”說完一邊起身向外走去,準備將衣服換下,一邊對兩位老人問道:“卞伯伯,老前輩,玉妹妹怎麼會得到這種怪傷的呀?”瀟湘怪叟看了他一眼說道:“那還不是為了你,趕緊去換衣服來再說吧!”秦含柳馬上跑回自己的房裡,很匆忙的將衣服換好,白山神尼瀟湘怪叟郭惹雅那也於此時走向前廳,等到秦含柳一出來,就替他向郭惹雅那介紹說道:“柳侄,這位就是我上次同你說起的聖者郭惹雅那,今後你要多多向他請領教益。”秦含柳最初一進屋的時候,就看出對方是一個得道高僧,不過當時因為太掛慮心上人的傷勢了,所以沒有顧得禮貌,接著又跑回房子換衣,現在經白山神尼介紹之後,再一仔細打量,但見對方臉紅潤得像嬰孩一般,長髯過,鬚眉皆白,尤其兩道白眉,特別細長,沿著兩鬢的前面,下垂過耳,兩眼神光滇然,但充滿了祥和智慧的彩,令人見了,不自地從內心生起敬愛的覺,因此,很自然地恭恭敬敬向老和尚磕下頭去。

老和尚大概一眼就看出這位少年身懷絕學,武功高不可測,因此,並不用氣勁將他擋住,卻側身站了起來,讓過一邊,僅僅受了半禮,就馬上雙手將秦含柳扶起說道:“小施主仙明珠,老衲何幸,垂瞢之年,得會高人,千萬不要把我折殺了!”秦含柳見只磕了一個頭,就見對方用手來扶,知道老和尚不喜俗禮,也就不再勉強,馬上隨著他的手勢站了起來,老和尚卻兩手合掌,嘴裡說道:“劫火燒海底,風鼓山相擊,情困毋固執,隨順緣喜結。”秦含柳聽後似懂非懂,到裡面似乎含有無窮玄機,尤其前面兩句,與自己此次海中奇遇,暗相吻合,心裡更是信敬萬分,馬上很誠敬地說道:“謝謝老師父的指點,這次清滅盤炫的工作,尚要藉助老師父的大力呢?”郭惹雅那馬上謙遜地說道:“善哉!善哉!老衲因人成事,也不過聊附驥尾而已,小施主想必已經有了腹案,用得老衲的地方,絕不推辭!”瀟湘怪叟卻為他們兩個的啞謎兒得有點莫名其妙,因此,馬上問道:“柳侄,你究竟到甚麼地方去了,怎麼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秦含柳因為急於要替燕白玉療傷,因此說道:“卡伯伯,說來話長,讓我替玉妹妹把傷治好,再詳細向三位老人家稟告好不好!”瀟湘怪叟與白山神尼,自然沒有話說,於是又陪著秦含柳向燕白玉的臥室走去。

進屋以後,秦含柳將燕白玉扶了起來,替她將腿盤好,擺成老僧入定的樣子,然後對白山神尼說道:“老前輩,麻煩你在她的背後,用掌抵住命門,代她運行真氣,當氣脈暢的時候,馬上告訴我一聲,好停止治療,免得又調整得過頭了。”郭惹雅那在一邊說道:“小施主在一邊放心治療好了,老衲用天眼替你透視,絕對不會有甚麼問題。”秦含柳不將手在後腦上拍了一掌,然後說道:“對,對,我怎麼把老師父忘了,如果不是老師父的天眼通,還不易就很快診斷出來她的病源呢?這樣,那就萬無一失囉!”說完,白山神尼就坐在燕白玉的後面,用掌抵住她背上的命門,將本身真氣,導入燕白玉的體內,秦含柳則面對燕白玉坐下,用兩手分按在她的太陽上,郭惹雅那則在旁邊閉目垂簾,寂然入定。只有瀟湘怪叟一人沒有事站在旁邊照料。

但見秦含柳坐下以後,按在燕白玉太陽窩上的兩隻手,微微發抖,白山神尼立即到心裡一震,似乎發出去的真氣,受了一種力似的,集中往燕白玉的身上攻去。心裡知道那是傷病的關鍵所在,也就運用全身功力,把真力往前猛迫,這樣才到有一點緩緩的進展,卻又到自己那股真氣,像是在轉動一團軟綿綿而又堅軔的東西一樣,心裡知道那一定是秦含柳用太虛元氣將燕白玉的腦髓護住,再借自己的力量替她將腦子再慢慢倒轉回來。因此,也就不敢再過份用力,恐怕將燕白玉的腦子給震壞了。

這樣一來,瀟湘怪叟馬上看到秦含柳的額上,逐漸滲出汗珠,最後,只見他兩眼一睜,鼻子裡陡地冒出兩股白氣,往燕白玉的鼻孔裡面鑽去,剎那間,郭惹雅那也將眼一睜,嘴裡大喝一聲好字,就只見秦含柳將手一鬆,鼻子裡面的白氣,倏地往回一收,人卻不支地往後仰著倒了下去。幸虧瀟湘怪叟就在他的身邊,趕緊一伸手,才將他的身體扶住,沒有真的倒了下去。可是一看秦含柳的臉,卻蒼白得沒有一點血了,心裡真是說不出難過,倒是郭惹雅那很慚愧的說道:“這是老衲疏忽了一點,幸虧小施主功力已經高不可測,還沒有甚麼妨礙,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復原。”這時,對面的燕白玉的兩眼,已經恢復了正常,只不過人還沒有醒轉來,白山神尼則在郭惹雅那大喝一聲的時候,驀覺真力猛然在燕白玉的體內一衝,馬上貫行無阻,待它轉一週以後,方才鬆手,睜開眼睛看到小俠的樣子,滿臉困惑地向郭惹雅那問道:“聖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郭惹雅那一說,白山神尼方才明白,不到非常慚愧地說道:“想不到我幾乎把柳侄害了,現在該不要緊吧!”原來她剛才想錯了,燕白玉的腦子,在秦含柳的太虛元氣維護之下,她的力量用得再大,也不致受震,她一不敢用力,反而增加了秦含柳的負擔,因此,迫得秦含柳最後不得不把本身的真氣,分一部份出來,幫助白山神尼往上推動,這樣一來一心二用,燕白玉雖然恢復了正常,秦含柳自己卻用脫了力,幾乎受了極嚴重的內傷,郭惹雅那本來用天眼通全神貫注在燕白玉的腦部,發現倒轉來的速度太過緩慢,正在到奇怪,等到把道理想出,要出手相助,秦含柳已經先他一步,所以才造成了這一場虛驚,幸虧秦含柳吃了兩顆昆曇花實,功夫大非昔比,否則後果還真不堪想像了?

秦含柳在瀟湘怪叟手裡,休息好大一會,方才回過氣來,趕緊自己調元養氣,又過了好一會,方才完全復原,白山神尼和郭惹雅那道歉,他卻很謙虛地說道:“兩位前輩不要難過,這隻怪小侄待不清,過份託大了一點。好在沒有什麼,就不要放在心裡吧!”兩人見秦含柳把一切過失,都歸到自己身上,越發到內疚,也同時對這位少年,更增添了幾分喜愛,後來間接對他幫了不少忙,這是後話不提。

且說秦含柳疲勞恢復以後,又從口袋裡面,取出一個古古香的磁瓶,撥開瓶,馬上香聞全室,只見他從裡面倒出一粒火紅的丸藥,到燕白玉的口裡,再微笑著對大家說道:“小侄這次入海,不但得到幾套現成的水衣水靠,而且還得到一瓶龍固本丹,玉妹妹吃了這一粒過後,不但身體很快就能復原,而且以後就是不運神功護體,也不會再怕冷了。現在我們就讓她睡在這裡,好讓藥力行開吧!”大家正要知道他為甚入海這麼久的原因,因此,大家就一齊回到外面的客廳,了一點酒菜,一邊說著,一邊要他將這次的經過向大家詳細說了出來。

原來秦含柳從冰縫裡跳進海水以後,馬上就將太虛元氣,化成一層層薄薄的氣障,護住全身,就等於穿了水衣水靠一樣,而且還有隔熱的作用,因此,那陰寒的海水對他沒有一點防礙,再加上頸上的珠光,愈是到那黑暗的地方,愈加光輝燦爛,再加上他吃了昆曇花實以後,目力雖然還不及燕白玉,比起其他的人來,可要強得多了,所以海底情況,更是一目瞭然,周圍幾百丈的距離,都看得清清楚楚,比起瀟湘怪叟人海的窘態,真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本來他此行的目的,是藉此避開眾人的阻撓,前去偵察盤炫的動靜,自然落到海底以後,並不急於捕捉大魚,首先,就是拿準自己在上面觀察的方向,然後才進行觀察海底的環境。

仔細打量的結果,一切不出所料,海底確實處處相通而且地勢起伏,就與陸地一樣,有高山峻嶺,有平原低谷,而且長滿了各種海底生物,光怪離奇,五光十,更是一番景,不是在陸地上人所可欣賞得到的。

因為這兒終年不見陽光的關係,大小魚類,都本來帶著光亮,有的通體透明,尾部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的發出那碧綠的螢光,不過卻比那螢光不知要強多少倍而已,有的頭上長著一觸鬚,須頂懸有一個圓球,和秦含柳頸下夜明珠,放出強烈無比的光華,真是形形,不但秦含柳沒有見過,就是平時聽也沒有聽人說過。

在那些海底的岩石上,到處爬滿了一些希奇古怪的貝蚋,有善能變化顏的形似海葵的東西,也有長得像月宮寶樹一樣的珊瑚,紅綠黃白青藍紫,萬俱備,整個一片海底,在珠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座彩展覽的窗櫥一樣,用盡所有畫家的彩,也難描繪出這海底綺麗彩的十分之一。

秦含柳入水的地方,正是海底的一個山坡,那些魚兒,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馬上引起了一陣紛擾,得海底光華亂竄,像正月裡散於天空的煙花一般,光四濺,煞是好看,不過沒有多大一會,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只看到一點一點的閃閃光華,隨著那些魚兒的身體,一忽兒顯現,又一忽兒消失,不過,如果不是秦含柳的目力,能夠透視幾百丈的海水,卻也無法欣賞這種海底的奇景。

秦含柳把形勢看清楚以後,就像一條大的人魚一樣,向那海底的穀道游去,忽然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擁著自己往前運行,原來在那海底深谷的中央,有一道急劇的海,衝了過來,秦含柳估計一下方向,正是對著盤炫的位置去,也就不加反抗,樂得省一點力量,順著它往前急衝,突然,他到身後發出異響,回頭一看,發現很多巨大無比的鯨鯊,成群結隊的跟著衝來,來勢洶洶,好不怕人,嚇得秦含柳趕快運氣一彈,像一隻水箭一般的竄出海,躲在一邊,那群巨鯊,對於他似乎視若無睹,仍是一股急勁,順著海的方向,往前急衝,秦含柳仔細一看,這群巨鯊,為數不下幾千,一個巨大的軀體,比起一條小船還大,尤其領頭的那一條巨鯊,遠遠看,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巨口張開,像一座城門似的獠牙似劍,白森森地排列在巨吻的兩旁,好不怕煞人也。秦含柳不暗自叫了一聲僥倖,幸虧自己躲得早一步,否則不正好自動到那巨嘴裡面,自己雖然不會受傷,但那腥羶汙穢的口涎,到身上,豈不討厭死了。

心裡一面慶幸,也一面到驚訝,心想這巨鯊,是幹甚麼這麼急匆匆的趕路倒得看個清楚,因此就隨在它們的旁邊,跟著前進,沒有多大一會,耳朵裡似乎聽到海水的遠方隱隱地傳來一種特有的震波,似乎使得人到有點神志受擾,極不舒服,必須朝著那個方向前進的樣子,馬上心神一懍,寧清意志,方才將那一種震波隔絕,這才想出這群巨鯊,為甚麼會是這般情況的道理。知道一定是那盤炫所的鬼,馬上小心冀冀地加了一層防備。

果然不出所料,又前進了不遠,但見四方八面,都是一些巨大無比的海中生物,一群群地,齊朝一個海底深附近竄去。秦含柳仟細一打量深的位置,正處在三座海底高山的中央谷底,心裡知道那裡一定是那盤炫的窟巢,因此,不敢過於接近,就在距離那深坑五六百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落在一座海底高峰的山,躲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面,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條深坑附近的情況。

但見那些奇怪的海底巨獸,在到達那個深坑附近十丈左右的地方,就一齊停了下來,大的在前,小的在後,靜靜的伏在海底的地面,一動也不敢動。秦含柳除了認識那群巨鯊以外,其他的都沒有見過,不過知道那一定是洪荒時期,遺留下來的少數恐龍之類的巨獸,這類生物,在陸地生活的已經絕跡,想不到海底還殘留了這麼多種。

秦含柳一種一種地環視了一圈,發現在自己對面那條山谷的方向,一種頭生獨角,頸細如蛇,背鰭似劍,四肢如鈞遍身鱗甲的怪物,長得最是兇猛,尤其領頭那一個,形體特大,單那一條長頸,就有幾十丈長,像擺蛇陣似的,在軀幹前面,盤成一圈,將一顆怪頭,縮在中央,兩眼目光如炬,緊緊地注視著那坑的中央,一瞬也不瞬。

當四周的那些巨獸,全部靜伏下去以後,秦含柳突然到那被自己用太虛元氣隔絕了的震波,似有加強的趨勢,直到自己用上了五成真力,方才將它抵住,此時,立刻看到那深坑的邊緣,從裡面慢慢地伸出十幾條軟軟的,形似章魚觸,微發磷光的臂出來,但見那十幾條軟臂,將坑緣勾住以後,似乎一齊往下用力,一個巨大無比,足有數百丈方圓的奇形怪物,從坑裡緩緩地升了上來。

只見此物長得像一個大星盤似的,一共有十八條巨大無比的軟臂,向四外撒開,當中長著九頭小房子那麼大的怪頭,每個頭頂長著一隻獨角,放出一種碧綠的光芒,照得這一片深海,綠慘慘地,陰森恐怖已極,九顆怪頭的中間,出一張十幾丈闊,彷彿一張小池塘似的大嘴,每顆怪頭朝向中間那張大嘴的一面,各自長著形似鷹啄的大爪子,黑黝黝地發亮。只見它上得深坑以後,只用四周的軟臂將身體支住,並不向左右移動,那九個怪頭上的獨眼,卻目光眈眈地注視著四周靜伏的那些怪獸,但見那九道碧綠的目光,向四周掃一遍以後,突然從那張大嘴裡面,伸出一條細長鮮紅的帶,足有兩三百丈長,一丈多寬,先往上伸,然後像一條靈蛇似的,隨著目光在海水裡面轉動,接著就彎轉下來,朝四周靜伏的那些怪獸身上點,被點中的,馬上混身顫抖,似乎害怕極了,但卻又不敢跑開,頃刻間,被點中的巨獸,足有二三十頭,那條頸細如蛇,頭生獨角的怪獸,也在裡面,不過,這頭怪獸,雖然被點中,並不像其他的巨獸一樣,混身顫抖,出害怕的樣子,那顆縮在頸圈裡的怪頭,卻反而伸高了一點,兩隻眼睛,更睜得大大地注視著面前比它大上數倍的盤炫。

那條盤炫口中的帶,在怪獸群中,點了一圈以後,倏地又往口中縮回,那些未被點中的,如逢大赦,紛紛起身,轉頭向來時的方向游去,剎那間去得乾乾淨淨。這時,才見到那條盤炫,軟臂齊飛,龐大的身體,緩緩離開那個深坑,向旁邊游去,這才看出,那十幾條軟臂下面正中的地方,還懸著一個其大無比的軟肚囊,但見它一面遊著,一面軟臂往地上那些怪獸身上搭去,轉眼之間,就被那軟臂上的盤,捲起幾隻怪獸,丟進那張大嘴,立刻見到九顆怪頭上的利爪齊揮,一開一闔之間,就把那些怪獸,撕成幾片,也沒有看到怎麼咀嚼,就給它了進去,剎時附近的海水,被那些怪獸身上的鮮血,染成一片深紅,再經那盤炫的慘綠目光一映,變成暗淡死灰的紫,看到人的眼裡,產生一種極不舒服的覺,因為這是海底,各種怪獸,都沒有辦法發出聲音,但那臨死的顫動,在水裡引起一種震波,可以刺人的皮膚,產生一種極難受的覺,秦含柳如果不是早已運起太虛元氣護體,一定會被那震波,刺混身產生雞皮疙瘩,就是這樣,也還是微微到那些震波里所蘊藏的掙扎痛苦的情形,要是換在陸地,那種震波一定會是一種慘絕人寰的吼叫,而這種悄沒聲的屠殺,看在人的眼裡,更到悽慘可怕,秦含柳雖然絕藝在身,也不免有點心悸。

那條盤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將其他那些被點中的怪獸,吃光以後,方才緩緩地遊向那條頂生獨角,頸細如蛇的怪物面前,這次它並不像對付以前那些怪獸一樣,一面遊著,一面就將長臂搭了過去。反而在距離這條怪獸尚有一兩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當前幾顆怪頭的獨目,一齊轉了過去,罩定那頭怪獸的身上,十餘條軟臂一齊撐在地上,面對那頭怪獸的兩條軟臂,倏若閃電地對準怪獸的頭部夾擊過去,但那怪獸的頭部太小,取準不易,當盤炫的兩條軟臂快要擊到的時候,但見那怪獸的腦袋一低,正好從那兩條軟臂夾擊當中避開,那盤成一圈的細頸,就在同時電花石火般地貼地往前一伸,頭上的獨角,猛往那盤炫的大肚囊戮去。

肚囊可能是那盤炫最弱的地方,驟出不意,幾乎被那怪獸戮個正著,盤炫的軟臂,雖然一下沒有夾住怪獸的頭部,卻讓它將怪獸的細頸撈住,臂尖一卷,往外硬扯,怪獸頸子的長度,登時不夠,就只差兩三尺的距離,終於沒有戮到盤炫的肚囊。

怪獸知道不好,只要讓盤炫其他的軟臂將自己的腦袋夾住,獨角不能發生作用,兩頭用力一拉,將頸骨扯散,那時候就只有聽從盤炫的擺佈,因此,一擊不中,立即頭頸一繞,緊緊將盤炫那兩條軟臂纏住,猛力一卷沒有想到這一來,卻收到了奇效,由於怪獸的頸子太細,鱗角又異常堅韌,這一卷就像是用細鐵絲纏住人的手臂一樣似的,整個細頸,竟然嵌進盤炫的軟臂,使得那些軟,一圈一圈往外凸出,從勒縫中出一些黑血出來,只痛得那盤炫把十幾條軟臂,猛力一縮,接著那巨大無比的身體像轉風車似的旋轉起來,顯然想把那怪獸的頸子甩脫,這樣一來,那怪獸頸子下邊的巨大軀幹,當然抵不住盤炫發威所用出的力量,登時被拖得像耍星似地在海水裡面漂浮起來。

盤炫越轉越疾,附近的海水,竟給它攪得成了一團急漩,使得秦含柳攀住的那塊岩石,也受了影響,似乎有被衝倒的趨勢,秦含柳知道,如果那塊岩石一倒,自己的身形,馬上就要出來,如果被那盤炫發現,雖然不怕卻惹厭得很,萬一因此發它的兇,提前發難,引起大劫,那就糟了,正想設法躲避的時候,那頭怪獸因為軀幹太重,它的頸子再韌,也經不起盤炫這麼一陣急轉,竟然活生生的給它甩斷,那怪獸的軀幹,驟然脫離了覊絆,當然像離弦的疾矢一般,順著那海水的急,一起向秦含柳存身的地方,猛撞過來。

此時,秦含柳沒有時間考慮,也顧不得暴身形,本能地兩腳朝那岩石一蹬,往後急退,那塊岩石本來已經給那急漩的海水衝得基動搖,那裡還經得起他的神力一蹬,當時離地拋起,正好與那衝過來的怪獸軀幹撞個正著,兩股巨大無比的力量,頭相擊,雖然海底不能發出聲音,可是那海水卻擠得四外急,地面上的沙石和海藻,全被得離地飄起舞成一團,把那一片海水,攪得混濁,郎使一丈遠的距離,也無法看清楚了。那怪獸的軀幹和岩石,也因這一種,把力量抵消,同時落到秦含柳早先存身的位置。

秦含柳來時,因為全神貫注在盤炫的窩巢上面,對於自己周圍的地勢,並沒有仔細察看,待那怪獸的屍體撞來,事急後竄,竟然穿過一叢海藻,鑽到早先那塊岩石後面的一個巖裡面去了。

那個巖平著出去,並不太深,秦含柳用力過猛,一下就撞到巖壁上面,如果不是事先已經將太虛元氣,遍佈全身代替水衣水靠,怕不撞得粉身碎骨,就是這樣,也因為太虛元氣嚴貼全身,彈力不夠,直撞得兩眼金星亂冒,幾乎暈了過去。坐到底,待了好一會,方才到一切正常,可是睜開眼睛一看,卻不由地在心裡叫了一聲:“苦也!”(第二部完·;待續)(武俠屋掃描heart78523o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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