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十三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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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時的語文老師姓周,教我們時大概高中剛畢業不幾年,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現在想來,也還是個孩子呢。不過在當時我們這群初一小孩眼裡,他可很老成呢。特別是留了一撇小黑胡,再加上個子不高,瘦瘦的,很有點兒魯迅的味道。不過,和魯迅不同的是,他嘴角總浮著一絲笑,人是那麼溫和的樣子。
已經二十年沒見到周老師了。他的樣子我雖然還模模糊糊記得,可他的聲音是怎樣的我卻絲毫印象也沒有。按道理,他這種好脾氣的人,說話應該慢條斯理的,但是不敢肯定。我也記不得他上課是怎麼講的了,是不是講得很彩。我能記得的是我當時非常熱愛上語文,這就足以證明他是個好老師了。我還能記得的是他的笑,這足以證明他的好脾氣。
比如那一次,剛下晚自習,我想起了一個詞,不敢確定寫法,就問他:“老師,‘談笑風生’的‘生’是哪一個字?”他不回答,反問我:“你覺得呢?”我沉了一下:“應該是‘聲音’的‘聲’吧?”他微笑了,但不說話。我就知道不對。他走出了教室。我忽然想起來了,就追出去,“我知道了!是‘發生’的‘生’!”他又微笑了。這次我知道我對了。
他真的是沒發過火,甚至臉上都少有怒容。但是我卻惹得他生了最大的一場氣。也是有一次上晚自習,忘了他給我們講什麼了,從他的話語中我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就趕緊回頭跟好朋友分享。他看到了,就批評我不該擾亂課堂紀律。我委屈莫名,覺得自己不是故意搗亂,是受了他的啟發太興奮,他不該這麼批評我。我一時委屈,就公然跟他頂嘴。他氣極了,他從來沒生過那麼大的氣。是啊,我不該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頂撞他,對老師連起碼的禮貌都不講。可我那時太小太自私,只是覺得他不給我留面子,我也不給他留。
我們兩個忽然成了冤家對頭。本來我是班裡語文最好的學生,他提問的稍微難一點的問題一般只有我在下面應答。自從開戰以來,我在語文課堂上就成了最沉默的人。當他提問問題下面沒人應和時,他一臉尷尬。我雖然心中不忍,可也還是硬著頭皮就是不吭聲。他也拿我沒辦法。畢竟,他還是一個那麼好脾氣的人,不知道該拿我這種不合作的學生怎麼辦。他沒辦法,我又倔犟,課堂上這種情況就一直延續下去了。
到了初三,我轉學到另一所學校,才開始深深懷念起他來。所謂失去方知珍貴。我把他給我打的作文評語全都剪下來,貼到一個本子上,經常翻看。他知道我語文好,怕我驕傲,給我打的作文評語從來沒有完全讚美的,總得在最後加一句我作文的不足如何如何,可謂用心良苦。我平常又經常光顧他的光線黑暗的小屋,他借給我看那麼多的好書,其中有一種刊物似乎叫《隨便翻翻》,裡邊很多的文學欣賞文章,使我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給了我太多,而我真的對不起他。
上了高中,有一次我終於重回母校看望教過我的老師們,在周老師那裡,又找回了失去的快樂。他象以前一樣的待我好,臨別時還借給了我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有很長時間,我讀這書讀得如痴如醉,同時心裡也他的不計前嫌,其實,從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裡,我就知道了他只是把我當孩子,早就原諒我了,我也就更加愧悔和
動。
有時候想,如果能夠永遠坐在周老師的課堂上看他的微笑,我願意停留在十三歲,不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