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齒如編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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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衡歪著身子小心的靠在炕桌邊,地上團團站著一圈丫頭。棗和李媽媽分立書衡左右,她的耳垂。之所以選這兩位是因為她們扎耳的經驗非常豐富。李媽媽是出了名的無痛無害一次搞定還不會有後遺症。棗則是因為家裡人口多,幾個妹妹堂妹的耳朵都是由她搞定,而且她長的威嚴-----不像其他幾個容易被書衡逃掉。

兩個人一左一右同時下手,則是為了防止書衡紮好一隻後反悔,不扎另一隻。

“媽媽,你可小心些,小心些啊。”書衡膽戰心驚的斜著眼往後看,李媽媽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把她的頭扶正:“小姐,您別亂晃,當心戳歪了。”

“小姐,來吃果子。”糖捧著雲紋青花碟站在一邊,小銀叉子上著一顆梅子:“還是小少爺出生那會宋婆婆帶來的新鮮貨。現在被糖浸的剛剛好。”書衡白著臉:“你別想誘惑我,現在小姐我完美無瑕的身體要被戳了,心裡忐忑著呢。”桔連忙啐了一口,跺著腳去晦氣:“小姐快別亂講,這話是能亂說的?”桃打起簾子捧著點心盒進來,一樣樣拿給書衡過目:“夫人特意讓廚房做的。酸筍野雞卷子,桂花小香餅,象棋眼豆沙小饅頭,玫瑰蜂巢糕。”書衡的嘴角微微搐了----到底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們覺得我是個吃貨呢?

桃笑道:“夫人說,古有關雲長一邊對弈一邊刮骨療毒,小姐您定然也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扎耳。”書衡的耳垂正被一顆豆大玉珠磨來磨去,聞言咬牙:“那關雲長置身亂世,殺戮疆場,受傷受罪不知凡幾,別說刮骨了,只怕斷骨也是一眨眼的事。你家小姐我這麼身嬌貴,哪裡經得起?”桔忙道:“小姐,真不痛,你看,我紮了兩個呢。”說罷俯首過來,書衡定睛看去,果然,耳垂上除了正中,稍上方還有一個

“這是當年免費一種連環扣的耳環,所以很多人都紮了兩個。”----你們這些先烈的光輝事蹟也染不了我。書衡默默的把頭轉過去看著點心碟子。

“小姐想吃什麼?”糖立即拿起烏木銀筷子。

“野雞卷。”才用了一隻桃就扯下了碟子:“夫人吩咐的,一樣只許吃一個。”

“沒事,你就說剩下的分給下人吃了。”書衡直接伸手去取,這野雞是下人特意孝敬上來給袁夫人補身子的,鮮非常,好吃的不得了。

“那夫人要是找白芍她們對質呢?”書衡優雅的白了一眼:“夫人現在滿心都是小弟弟,一會兒擔心他該少冷著了,一會兒又擔心他搞多捂著了。一會兒覺得他餓了,一會兒又擔心他有沒有睡好。半個時辰看兩次,哪裡要還管得著我?”桃嗤的笑了:“小姐在吃醋。”書衡更加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姐可是成而理智的成年了!跟娃娃吃醋?

李媽媽笑道:“小孩要多叫叫名字才長得安全。小少爺的名字是公爺一早預備好的,就叫書御。小姐只管叫御哥兒,討吉利呢。”

“好吧。”書衡點頭:“昨天聽媽說小弟弟有點吐,今天有沒有好些?”

“偶爾吐在小孩子是正常的呢,小姐不用太擔心。”李媽媽笑道:“小姐那會吐的更厲害,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小少爺身子結實長得快,兩個媽跟著呢。”書衡正答言,就覺得耳垂一緊,緊接著腦海中噗的模擬出一個音效。她先是一怔,緊接著就覺到耳垂一涼。李媽媽和棗非常有先見之明,一個握住了她左手一個握住了她右手。書衡怔了一怔,歪了歪頭問糖:“紮好了?”糖立即把小碟子端起來:“小姐,再來一個卷子?”她看向桃,桃笑道:“今天的玫瑰蜂巢膏做的真不錯啊,紅的跟胭脂似的,成粉都能直接擦臉上了。”桔最老實,眼看書衡看向她,她下意識的摸耳朵:“小姐真勇敢,哈哈哈嘿嘿。”書衡當即跳了起來:“啊啊啊,好痛好痛!”

“不能,不能,會紅腫的。”李媽媽忙忙來勸。

“不可以亂摸哦,不讓會長住的,還得重扎一次!”桃忙忙加上一句。書衡已經舉到耳畔的手僵硬的落了下來。

一眾下人忐忑的看著她。棗和李媽媽尤其忐忑-----真的有那麼痛嗎?看著書衡的表現,她們對自己過硬的專業技術產生了懷疑。

似乎---好像----也沒那麼痛?好比被螞蟻夾了一下。書衡覺得剛剛那麼誇張的反應有點丟人。她叫糖把那面山雲紋的嵌珠玻璃鏡拿過來,側首一看,耳垂上貫著一小小的銀。李媽媽忙道:“小姐放心,這銀夫人親自盯著用溫水泡過用軟帕擦過的,剛剛那針也是燭炎上烤過的。紅腫肯定會有些,但是不過三四天就消下去了。注意不要亂碰,用溫水擦擦就行。”書衡點頭,左看右看打量一會兒,又命把自己的描金文具匣子拿過來。桔開了櫃子和桃一起抱出一個八角四方連環套海棠烏木大盒子,輕輕放在炕桌上。書衡拉出第三層第四個小屜,那裡頭琳琅滿目竟全是耳環耳墜子。有規規矩矩的圓形的環,用紅絲線串成一組,上面鑲刻或花草紋或雲鳥紋或雲紋如意紋,也有玲瓏八角的墜子,或墜銀月或墜金星或水滴或蝴蝶,或珍珠或蠟,林林總總裝了一屜-----這些都是零散的,成套的妝面並未放在這裡。

書衡翻了一翻,又忍不住摸耳上這兩小玉。李媽媽笑了:到底是女孩,哪有不新奇不愛美的。她當即說道:“小姐不用急,這銀帶上五天左右,您就可以挑自己喜歡的耳環耳墜子了。最好連戴一個月銀的,這樣耳眼才不會長住。夫人已經叫人去天寶齋拿樣子了,說小姐只管挑喜歡的制來,什麼首飾都添兩套,以後當了姐姐就要慢慢長大了,吃穿用度都講究起來。”難道我現在不講究嗎?書衡詫異。她並非身在福中不知福,至少每次小夥伴聚會,她都能別人眼裡看到豔羨,她從腦袋上到腳底板,隨便拿出一樣都是頂級貨,難道袁夫人還覺得她不講究?

其實非也,袁夫人只是覺得閨女瞎講究,審美被狗啃過,正在努力治療。

她又看看四個,清一簇新的青緞掐牙背心,水紅綢面小襖。今年的冬衣已經發了,而且每人都比往年多一套-----唔。好吧,我姑且理解為夫人生了貴子心情好,看啥啥順眼,忍不住要給別人花錢。

書衡隨便抓了一把耳環墜子之類,也不拘多少,遞過去,讓她們分,又讓桔重新把大盒子收了起來-----總覺一天輪上一樣也得戴好久。

“小姐,來漱漱口。”最細心周到的桔並沒有被一屜耳飾晃花眼,而是招小丫頭捧了漱口水過來,紅漆托盤裡放著大肚闊口青花漱口盅。桔親自捧起了潤瓷雲紋薄胎杯子湊到書衡嘴邊:“好好漱漱,剛吃了梅子,酸甜的最害牙。”糖立即道:“對啊對啊,我再去拿牙粉過來吧。小姐好好保護,總有一天牙齒會跟大皇子殿下送的那顆大白牙一樣!”書衡的臉吧嗒陰了。

昨天小弟弟過滿月。人去西山狩獵沒有時間到場的大皇子偏偏有禮物到場----而且他送什麼不好,偏偏送了一個大白牙----足有小孩拳頭大----雖然是極品和田玉,但也無法改變那是一顆牙的事實。書衡立即意識到自己被取笑了,被嚴重的取笑了!給小弟弟的禮物另外有份,是一隻牛皮繃面的松油撥鼓。這顆牙點名的送給書衡,說是賠禮-----陪你個大頭鬼!都過了這麼久了,你為啥就不能當成微末瑣事無關痛癢的忘掉呢?

內心翻滾過千萬只羊駝的書衡勉強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從大公主手裡接過了禮物,還誠心的道了謝。於是,現在這隻胖不啦幾二不呵呵的白玉牙跟其他皇家所賜如玉蟾蜍,夜明珠,翡翠球,瑪瑙石一樣,被金金貴貴的放進了書衡的百寶廂----好鬧心,現在我連打開寶庫清點庫存的興趣都沒有了。

“以後,不許跟我提牙!”書衡當即下令。

看她小臉肅整,四個雖然疑惑卻也齊齊應是。只有糖,呆了一會兒,納悶的發問,指著自己的牙口道:“小姐,你不許我們說這個,那我們如果必須得說這個,該怎麼說呢?”棗也面面相覷,顯然她們遭遇了一樣的問題。書衡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口腔衛生的,每天刷三次每次三分鐘,從來不打折扣。如果這個詞的發音被取消了,那以後的常生活恐怕會有很大困擾。

書衡小手一擺:“這算什麼難事?叫編貝!”齒如編貝嘛,這不僅是她的現今狀態,還是她的終身追求。

四個對視一眼,再次默默應是。從此常中平白多了樂子。

“小姐,您的編貝又變白了哎,果然是進上的牙粉,效果就是好。”

糖,你別吃太多糖了,小心編貝冒黑尖。”

“快看快看,這波斯貓的編貝上沾了血哎,不會是咬了前廊子上的畫眉吧?”----某天晚上,書衡與國公夫婦用膳。書衡守著一塊大排啃的歡快,一不小心磕到骨頭,咯嘣一聲。糖大驚:“小姐,當心你的編貝!”袁氏夫婦一愣,看書衡一眼,齊齊笑倒在榻上。

書衡無語的轉過頭,惆悵的望著百寶格上美人捧花瓶,笑吧笑吧,笑笑助消化,大家都多吃點----然後,一起愉快的發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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