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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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奉嫻搗著心口,以為自己會大聲尖叫出來,但喉嚨一陣陣發緊,擠出來的聲音倒像只是驚,顯然,她沒有女高音的天分——即使是面臨這樣暴的變故,她竟然還能分神想著這樣無關緊要的事…該稱讚自己處變不驚嗎?

想移動步伐往金鬱騏跌去的方向跑去,但一個聲音在她踏出一腳時,阻止了她——“他沒事。”沙啞裡帶著點磁的低沉嗓音淡淡的傳來。

奉嫻這才想到要看一下那個對金鬱騏動的人是何方神聖。這裡明明是金鬱騏的師門,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是說…這是每次入門必經的“見面禮”?有這麼變態嗎?

胡思亂想中,奉嫻看到了那個人,忍不住又低聲叫了出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三步。那個人…有點面啊!但令她忍不住退開的是他渾身帶著的煞氣。

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連說話都沒用什麼力氣,眼神也並不銳利如刀,可卻讓她覺得危險。這不是平常人身上會具備的氣質,甚至可以說,連這些子以來見慣了的那些黑社會人士,全部加起來都沒有他帶給人的壓力大。

奉嫻是個愛好世界和平的人,所以她對危險的應比一般人更為銳。對於眼下這沒來由的直覺,她選擇信任。

這個危險的人,是金鬱騏的師父嗎?

“喂!還要在那裡裝死多久?”那人的聲音稍微提高了些,自然是說給不遠處、草叢裡,那個目前可能人事不知的金鬱騏聽的。

在瞬間遭受到襲擊,又被巨力給踹飛得那麼遠,就算人沒有暈死過去,至少也要蒙上好幾分鐘才能讓腦子以及身體正常運轉吧?奉嫻在心底想著。

將近有半人高的草叢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就看到金鬱騏有些搖晃的身形站立了起來,一隻手還直著額頭,不知道是撞到了,還是在去滿眼金星。

“沒想到你會在這裡。”輕緩而帶著點傭懶的語調,全然不似金鬱騏平常那樣講究字正腔圓、尾音微揚的貴公子華麗說話方式,甚至連走路的樣子也變了。

啊…是“他”!奉嫻瞪大眼,驚訝而好奇的看著他。

“你該知道我會回來。”說罷,身形一閃,瞬間就到了金鬱騏面前,毫不客氣的一拳揍向他的肚子。

金鬱騏雖然整顆腦袋還直髮暈,但反應可也不慢,連忙側身一閃,即使無法完全避過那隻大的拳頭,但至少可以及時閃身,讓那力道從側劃過,將傷害降到最低。藉著那拳頭的力道,輕身一躍,一個側空翻,閃到奉嫻身邊。姿態很帥,但落地時有些腳軟,奉嫻連忙扶住他。

“還好吧?”她輕聲問。

“很好。”他的回答帶點氣,可見那隻從側滑過的拳頭,造成的疼痛很可觀。

“喂,小子,又不是七老八十,要人扶是怎麼回事?”一擊未成,那個中年人好心的給了金鬱騏一點緩衝時間,逕自點起一了起來。

金鬱騏輕而堅定的將奉嫻的手拉開,在她掌心按了按,表示自己沒有問題,然後皺著眉對那名中年人道:“你不說戒菸了嗎?”

“戒戒戒,當然是戒了。”吊兒郎當的回道,了兩口,以手指掐熄後,丟到一旁,然後!咻!金鬱騏閃身退開一步,躲過那記兇惡的腿鞭,然後,攻防戰開始了。由那名中年人主攻,金鬱騏主守,拳腳相向的動作快到令旁人只能見到殘影。幾個回合下來,才停下這種快打方式,動作慢了許多,純粹像在過招,也可以開口說話了——“最近在幹什麼?身手鈍成這樣。”中年人問。

“老人家彆嘴硬。”金鬱騏眼睛微眯,銳光閃動,帶著不馴的野,開始朝破綻的地方進攻。

“是誰在嘴硬呢,臭小子。”砰砰砰,每次肢體擊,就會發出像是撞到沙袋似的聲音,聽得人忍不住骨悚然起來…那一定很痛吧?奉嫻有點牙酸的想。

當他們打到盡興,終於停下來之後,奉嫻才發現自己一直在憋著氣,整個腔都缺氧到快窒息了,連忙大口大口呼。抬頭看到兩人朝她走來,她很快站好身姿,端出溫柔嫻慧的模樣。

“小子,這是誰?”中年人伸了個懶,下意識的摸向口口袋,像要掏個什麼東西出來。

金鬱騏一邊著疼痛得要命的雙臂,一邊冷眼直瞪著中年人,直到那名中年人訕訕的舉著雙手做投降狀,才移開眼,看著奉嫻介紹道:“她叫奉嫻,我女友。”

“啊。”不置可否的聲音。

“奉嫻,”金鬱騏走到她身邊,輕輕摟住她,對她介紹道:“這是我媽。”奉嫻當場石化。

趙飛青,原先赫澤幫第五代幫主繼位者。三十一年前因為與金守恆私奔,背棄家裡對她婚事的安排,造成赫澤幫巨大損失,被自己母親兼第四代幫主趙銀藍撒銷繼承權,甚至差點被斷絕母女關係,永遠驅逐出家門。

雖然仍算是趙家的長女,卻已不再擁有任何權力,不管是在家中或在幫裡,都沒有她立足的餘地。於是,當年趙飛青離婚之後,她沒有搬回孃家,反而在世界各地,足跡遍佈那些戰火連綿的國度,無數次出生入死,在傭兵界闖出一番名號。她在傭兵界的代號是fly。z;這個代號雖說有相當的知名度,但還不至於在一些太平的國度廣為傳,就算是國際上的黑道,也僅限於某一部分掌握著傭兵界資料的人知曉。在臺灣這個相對和平的地方,傭兵是個很陌生的字眼。即使是臺灣黑道這些最接近黑暗世界的人,就算聽過趙飛青的代號,也不可能將她和fly。z聯想在一起。趙家只聽說趙飛青這二十多年來在歐美各處遊走,幫一些“國際上的同業友人”做一些“跑腿”的工作,有時甚至還撈過界的跟國際刑警合作,工作內容五花八門,合作對象可以是各國的情報局或者是恐怖分子…就算趙飛青沒有如實代她真正的職業,光是抖出的那些“打工經驗”也很夠瞧的了。所以就算如今她是被赫澤幫放逐在外的人,若當真要回來干涉繼承人的問題,其實也沒有幾個人敢斕著她。

在黑幫,拳頭等同嗓門,誰有力,誰的聲音就宏亮。

不過,當年老幫主過世時,她就沒那樣做了,如今更沒有出手的道理。她會在兒子三十歲這年出現,所有人都不意外,因為赫澤幫的未來或許不在金鬱騏身上,但他身上藏著赫澤幫幫令的下落,是必須在三十歲這年出來的——這來自於老幫主的遺囑。

為防止他有個萬一,當人母親的,怎麼可能不回國來坐鎮,直到事情結束,並確認金鬱騏的人身安全?

不過,趙飛青會出現在武館,是金鬱騏始料未及的,以至於原本只是想將奉嫻帶來介紹給眾師兄弟認識、順便合理約會一下的金鬱騏,不幸在母親的主導下,無奈的只得跟在場的每個師兄弟都打上一場,趙飛青理所當然地道:“你現在身處危險之中,又不怕死的談了戀愛,像是對自己的安全以及女朋友的安全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這兩年來你的武藝突飛猛進到什麼不得了的程度吧。”於是,車輪戰開始了。

然後,金鬱騏在三個小時的苦苦力撐之後,終於體力消耗到極限,被打趴了,現在正渾身青紫的倒在道場一角的榻榻米上昏睡得人事不知,連午餐也睡過去了。

此刻,偌大的道場上,就只有沉睡的金鬱騏,以及坐在他身邊的趙飛青與奉嫻,再無旁人。這是旁人特意留給她們談話的空間;奉嫻知道,這是因為趙飛青有話想跟她單獨談。

只是,為什麼找她?相較於金鬱駿目前的情況來說,趕緊跟他商討出一個可行方案比較重要吧?而她,即使是“金鬱騏的女朋友”重要其實並不大。不是嗎?

顯然,趙飛青並不這樣想。

“我一直在想當年是怎麼一回事。”趙飛青拿著一瓶水,不時往嘴裡灌。剛才金鬱騏被圍毆時,她也沒閒著,就跟館主在另一邊切磋著,完全是野獸派的打法,任誰都看不出兩個手的人裡,其中一名是女

奉嫻一邊安靜的聽她說話,一邊悄悄打量她。在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即使已經能將“母親”、“女”這些字眼和眼前這個身形矯健的中年人給組合在一起,不再為之驚悚,但接下來的好奇就怎麼也抑制不住了。

趙飛青是一個很俊的人,如果不說她是女的話,相信誰也看不出這個曬出一身健康古銅膚、五官立體深邃得像個西洋人,加上一七六以上的身高、身材健碩有力的人,竟會是個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奉嫻忍不住暗自想,搞不好所有認識趙飛青的人,甚至是曾經與她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夥伴,也不見得知曉她真正的別吧?如果她沒有開口自暴的話…目光悄悄掠過趙飛青身著男襯衫下、那比較像肌而不像**的部位,再次暗自點頭。

如果金鬱騏跟她同時穿上女裝站在一起,誰會被當成風情萬種的女看、誰會被當成是穿錯衣服的人妖,是很一目瞭然的事啊。

金鬱騏當然長得跟他母親是相似的,但輪廓柔和得太多;再想著趙家其它親屬的獷身材特徵…看來金鬱騏的玉樹臨風是父方遺傳的功勞。趙飛青像是知道奉嫻在打量她什麼,以及,心底在想什麼,也不以為意,接著道:“我知道二十年前的某段時間裡,你的曾經帶著你來到我前夫家幫傭過,不過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應該被列為注意事項…也是,誰會想到呢?”薄抿出一抹帶著點諷意的笑,接著道:“先不談那些不重要的了。我比較好奇的是,你從什麼時候‘遇到’了‘他’?又是在什麼情況下遇到的?”奉嫻口一緊,眼睛平靜無波的看著趙飛青,想著該怎麼回答。

趙飛青在她回答前對她微微搖了搖頭,道:“我不介意你繼續瞞著鬱騏,直到你們玩夠了自己的愛情遊戲。不過,如果你打算瞞我,說一些避重就輕的話閃躲…那你最好祈禱以後不會有需要對我吐實的一天。”很淡很淡的語氣,連威脅也輕飄飄的。

但奉嫻卻能從這些字句裡聞到冷酷血腥的味道,這令她很不高興,連挑揀一些避重就輕的話來應付也沒興趣了。

於是,她沉默。

奉嫻的不合作態度並沒有惹怒趙飛青,不過趙飛青顯得冷峻的五官就足夠令人到壓力了。她仍然緩緩陳述著,不急於得到奉嫻的答案。

“我是在十年前才發現當年深度催眠的結果並不是如大家所預期的那樣。因為那時我見到了另一個‘他’,在這間武館。不過更有趣的是,教了他二十年武功的師父居然沒發現他這寶貝徒弟的怪異之處,一直以為鬱騏只是那種表面裝成吃不了苦的公子哥兒,其實私底下躲起來偷偷苦練的好孩子,所以對他特別疼愛,以為鬱騏是因為想擺脫黑道繼承人的身份,於是不得不把自己扮成那個扶不起的阿斗的樣子。”說到這裡,逕自撇嘴笑了。

“直到我在六年前終於忍不住點醒他那個傻師父之後,他還不信,觀察了兩年才信了。”深度催眠啊…只是深度催眠嗎?

奉嫻在趙飛青凌厲的目光鎖定之下,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於是輕緩說道:“一個道士,一個神父,以及,許多個心理醫生。那時看起來可不只像催眠的樣子。而且那不是催眠吧?那簡直是…抹殺。”奉嫻天生有著柔和的好嗓音,雖然始終唱不好ktv,但與人說話時,卻能讓人到如沐風。即使她的話說得像在質問,仍不會給人無禮的覺。

“啊…那時,他是這麼說的嗎?難怪花了那麼大的工夫,還一次次失敗。用在別人身上輕而易舉的東西,偏偏在他身上失靈。他一個十歲的孩子,哪來那麼強的意志力?老實說,至今我仍然百思不解。”

“您認為答案在我身上?”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你一定起了某部分作用,但不可能是全部的答案。”趙飛青肯定地道,然後,帶著點自豪的笑了起來道:“鬱騏是我兒子,他比我們所有人知道的還倔強叛逆,超出我的意料之外。原來,他以為自己正在被‘抹殺’,所以才不合作,以至於後來變成這麼不可愛的格。”奉嫻只是安靜的聽著,無意將發生在金鬱騏身上的事情當成一件有趣的事跟人討論,即使那人是金鬱騏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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