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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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明月，為無垠沙漠染上一抹銀妝。

寬闊的樓蘭宮殿內，一名高大的男子坐在石椅上，以桐骨扇抵住下顎，薄似笑非笑，黑眸凝住遠方某一點。

黑暗中，韓振夜無聲無息地走來，沈穩的步伐沒有半點聲息。

“你決定明天獨自回中原？”他出聲問道，身上是尚未卸下的婚禮華服。

皇甫覺回過頭來，展開桐骨扇，出微笑。

“早就該走了，要不是因為貪喝你的喜酒，也不會多拖延了幾。”新郎倌撇一笑“雖然嘴上說不在乎，但你心裡還是掛念著，擔憂聚賢莊那群人搶了你的龍椅吧！”

“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當然不能在我手上搞丟。”皇甫覺收起桐骨扇，緩慢地站起身來，黑眸閃動著。

旁人只看得見，那雙黑眸裡的慵懶笑意，卻看不見其中致命的危險。俊美的容貌，總以漫不經心掩飾真正的情緒，只在光內斂的黑眸中，稍微洩漏了讓人不敢視的威嚴。

猛獸，只在展開狩獵時，才會收斂平的慵懶。

“解決了沈寬在邊的勢力，你打算親自回去對付他了？”韓振夜挑眉。

“時機已到，陪著他玩了這麼多年，總該做個了斷了。”在幽暗的燭火下，那張俊美的容顏浮現的笑容，卻讓人膽戰心驚。

韓振夜點了點頭，神情變冷。算起來，沈寬還是他的媒人，若不是沈寬，他也遇不著如今的嬌。

“你要直接回京城去？”

“不，我要先去會會沈寬的一個得力助手。”皇甫覺走到鑲滿天山雪石的巨大窗口，嘴角仍帶著那抹笑，目光看往千里外的遙遠水鄉。他的目的地，是江南。

薄上緩慢地吐出一個名字，他反覆低語著，很少有這麼迫不及待的心情。解決了邊的事後，他只想儘快瞧瞧那個受命於沈寬，又被眾人傳說成人間絕的女子…

穆紅綃。

風暖暖，起柔軟的柳枝。

四月江南，醇酒美人美景，自古就是溫柔鄉，專出美貌的銷魂兒。

杭州城十里之外，西湖的水匯成一汪清澈的小湖，垂柳隨風擺動，輕點湖面。

花塢是水樓的所在地，附屬於江南最有名的院香袖院，美貌名穆紅綃就居住於小湖中的那座孤島上。達官貴人們雙手捧著銀兩，只想見她一面，就算是散盡家產，能聽得穆紅綃彈奏一曲，也算不枉此生。

一艘畫舫由湖心小島划來，娉婷的身段款款步上了岸，踏著隱蔽的碎石小徑，進入了水樓。

一間雅緻花廳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子上前來，伶俐地捧上沏好的雨前龍井。

“紅綃姑娘。”她恭敬地喚道，替穆紅綃取下頭臉上那塊絹布。

絹布滑開，出現一張美麗至極的臉兒，任何美女見了，都會自嘆不如。柔軟如黑絲的黑髮略略梳整過，細白如玉石的肌膚上有著緻的五官，彎彎的柳葉眉、秀氣的鼻、紅潤的，她的美麗往往讓人驚豔。

只是，那雙清澈的明眸裡沒有什麼情緒，清冷得像是秋的一泓泉。

“水樓裡有規矩，每月初一到初五，我不見任何人。怎麼？你把這規矩給忘了？”穆紅綃輕抿著，坐在繡榻上，側頭看著桃影。

桃影一向聰明機靈，這次卻壞了這個規矩，在她休憩的時裡，派小婢子去將她請來。

“請紅綃姑娘原諒，實在是事有蹊蹺。水樓裡來了個男人，連續待了好些天，無論如何也趕不走。婢子是察覺這人似乎有些異狀，才會貿然通知姑娘，打攪了姑娘的清靜。”桃影走到一個錦盒前，取出一隻上好的燒槽琵琶，以棉布擦拭著。

“男人？他待了幾天了？”穆紅綃皺起眉頭。桃影是水樓裡的大丫環，伶牙俐齒，手段高明得很，這人能讓桃影慌了手腳，可見的確不簡單。

“從上個月算起，到目前已經有七半了，他像是賴定了水樓，指名要見紅綃姑娘，其餘的女人，他一概不興趣。”桃影詳細地說道，將燒槽琵琶放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