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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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還是沒有?”何青衣厭惡地看著他,罵道。

“一次說完!”

“我想…見見莊思,和她說說話。”莊思才是他現在唯一信任的人。

“好!”~~~“雙燕飛,雙飛不只棲。銜歸柳巷,水出花溪。驚風起,雙燕離,一雄復一雌,一東復一西。含啼悲宛轉,顧影復差池。青天一萬里,遙系長相思…”拌者立於鞍馬之上,抱琴按弦遙睇前方數丈外舞劍的女子。

只見她抬手間劍氣凌厲、光影疊,織出一片綿的網,得對手空有招架之力。

如瀑的黑髮隨著她每一次絕妙的旋身化做萬千條絲絡。

劍網青絲,劍網情絲!

就算是死亡的驚怖與殘存在空氣中的血腥,在歌者的眼中一樣也顯然那麼美妙,難以言傳。

在殺伐中唱著如此不和諧的調子,好像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在石河如是,在青沙井也如是。

舞劍的女子,只差一點便能完成了她的動作,一次不客氣地殺光他身邊所有人。但是他並不著急,也懶懶地不想出手、只是在想,這首曲唱完了,下一首應試唱什麼呢?

他很想唱出一些什麼來,來打動這個美麗的女子,可是他曾經的選擇,好像已讓他現有的想法永遠落空。就像他最初所唱的那樣“望雲去去遠,望鳥鳥飛絕”!

“長相思,淚潸潸,芙蓉落盡凋秋蘭。深深水,高高山、鴻雁那能度,鯉魚空復還…”

“砰…”最後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歌聲。

他鬆開琴絃,抱琴下馬。仍然豎抱著那張琴,像六朝時代的士大夫抱著玉圭一樣的小心。

那琴叫“攝魂”琴中原來藏著一幅他用來作為定情信物的畫。那畫中畫了一名美麗的女子,她將是他此生最愛的女子。那畫名叫…琴中有誓。

不過,現在畫毀了,琴中空空如也。

記得他對她的愛,是從彬城阮宅的某開始。那時候他背對她的房門,正彈著這“攝魂”、唱著長相思。而她對他的愛也是從那之後,一點一滴地消失了。

是誰註定了人世的苦難:生、老、病、死、愛別離?

他將詛咒他,讓他也永遠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踐踏足下的紅泥白骨,他以一種極其輕緩而悲壯的步伐走向她。邊走,嘴角卻漸漸泛起了笑意,那笑和那在彬城阮宅門口時一樣。他含笑說:“姑娘就是如此報答柳某的救命之思嗎?”

“我想通了,我不曾欠過你的!”沉默了一會,她道。

一句承諾,讓她背井離鄉,與親人失散,更差點揹負了叛徒的罪名,而最後換到的卻是他的欺騙。她又欠他什麼呢?

他一怔,果然,她不欠他什麼!他又笑了“誰欠誰的,從今往後對我倆來說,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是沒有什麼關係了!”她淡淡地道。

“只要你把那封信給我…”他也是被無奈。食月國王會突然改主意,為了求和而出賣劉鈞。這樣一來劉鈞的勢力就會直接倒臺,他也會無所依持。所以他除了毀信,別無他法。

“不可能!”燕蘊詩毅然拒絕“你既然這麼想要這封信,當初為何要假死?後來在瘴林中你一樣有機會從宋襄手裡奪走它的,為什麼又不下手呢?”

“其實事情很簡單。”柳江南淡淡地道“我和那姓劉的早就不和了,而食月國的人也早看不慣他的反覆無常,囂張跋扈。風月谷大戰之前,我代雙方寫盟書時暗地裡與食月國師有了默契。取這封信,不過是想抓住劉鈞的軟肋,控制他,以便將來由我取而代之。只是沒想到吳湘兒竊信時被劉鈞發現,我被他追殺。到彬城外樺樹林時,那幫錦衣客你是見過的,他們是劉鈞的鐵衛。他們的出現讓我明白,中原必定是王朝的勢力範圍,憑我個人的力量要帶信出關不太可能,所以我不得不裝死藉以騙過姓劉的耳目。幸好當時劉鈞認為家醜不可外揚,沒讓那些侍衛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只是奉命‘請’我回京,不敢與我扯破臉皮。我‘死’後他們買來棺木想將我的屍身運往京師,途中我設法脫了身。”

“原來如此!”到此時謎團方才—一解開。柳江南假死借宋襄之手帶信出關,後在江湖上放出謠言,稱宋襄拿到的琴中有武功秘笈,讓江湖中人前去哄搶,以達到拖延宋襄送信回食月的時間,好伺機潛出關外奪回那信,再親自送到國師手上。他對宋襄的本事瞭若指掌,因此對奪信這件事看得過輕,錯過了幾次絕好的機會。不過後來才發現事情半途生變、食月王當初派宋襄奪信的理由居然是想與王朝議和,那麼這封信不但不能成為他與食月合作的籌碼,反而會壞了他的大事。

“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發現情勢變化時,本來在瘴林中你可以輕易奪下宋襄懷中的信,為什麼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不下手?”

“我的機會,又何止那一次…”柳江南說到半截,眼中一澀,沒再說下去。那時因為宋襄提及他心上的隱痛,致使他方寸大亂,錯過了機會。但是後來在溪邊他一樣有機會,不是仍然沒有出手嗎?或者是他太自負,以為最終會奪到信的。究其緣由只是他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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