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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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讓一隻警覺成刺蝟的貓相信港灣的溫暖?

睜眼就是離失所。翻越過人類建造的滑腳的高屋頂,也鑽過野外完全掩住身形的密草叢。遇見了許多短暫結夥的同伴,嗅一嗅,滾作一團玩耍,纏纏尾巴,再因為不同路、因為對方有家可歸,而分道揚鑣。

於是且作一場冒險的遊戲,美飾孤單的本質。在垃圾桶探索到完整的晚餐是觸發隱藏的奇遇,暴雨後舐時映出豎瞳的髒水窪是大自然的饋贈。

有意無意反覆路過已是最親密的表現。袒脆弱太危險,太一時糊塗,令人不安。

即便如此,她還是這樣做了。

廖簪星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淚。

而不是留給他哭後淡紅的眼眶與無法安的侷促。

雲亭手足無措,難受極了。他試探抬手,屏住呼,輕輕捧住她的臉。拇指指腹沿著臥蠶輪廓,揩去滾落的淚珠。

她沒有躲。又帶著幾分猶豫和警惕,不肯順著溫情的舉動閉眼睛。

比冰鏡江面更澄澈的瞳眸,在午後陽光下呈現柔和剔透的棕。

雲亭似乎能奇異地聽到她的心聲。

“這是可以信任的人嗎”

“也會像別人那樣離開吧”

“又要騙我”

他與她對視,卻半個字也擠不出。心裡又酸又軟,鈍鈍泛疼。如鯁在喉,素來巧言令也失了說漂亮話的能力。

焦急而難過,卻無法辯駁。走到如今地步,他確實瞞騙許多。

步步為營心算計,才有了現在的親密。

而廖簪星,像依靠直覺生存的小動物,不容許一點點作偽。

情竇初開的少年心本該像蔣冬凱那樣赤誠熾烈,三冬暖陽,煨得身上暖烘烘。而他並無那般純粹,至多算陳年的取暖器,撲起來的灰塵會讓她打噴嚏。

溫順的羊皮披久了,快要忘記飢渴的利齒是多麼難以示人。絞纏獵物的蔓草糾葛瘋長,想要引誘她,困住她,質問她。

廖簪星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睫掃過溫暖濡溼的指腹,得心裡酥癢。雲亭安靜地做人靠墊,看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噎般鼻子,面對面抱住他,陷進他懷裡。

柔軟得像一團體。又清楚,是多麼堅韌地生長,獨自長成如今的模樣。

很想很想,讓那雙淚的眼睛永遠神氣。

雲亭低頭看她,在她默許的注視下,慢慢靠近。

擁抱最能撫平情緒。無論是輕輕環住,還是緊緊相擁。衣物窸窸窣窣,體溫隱約傳渡。

廖簪星始終記得雲亭那件深灰的高領衣。織物暄軟,膛結實,在崇德樓無人的樓道里為她蔽風,提供依靠。

她想,假使和他也情變淡、江湖不見,她也會記住他的懷抱許多年。

還在走神,溫暖綿軟的已試探輕輕貼上額頭。

被親額頭的覺很奇異。像一種安撫,又親暱得難以言明。不適應。

下意識想抬手摸摸,被他不動聲握住,十指扣。

吻落到眼睛。漉溼的睫,殘著淚痕的眼角,觸上溫軟的,不由自主閉了眼。

薄透的眼皮脆弱地顫抖。被溫暖的熱度覆蓋,她幾乎受不了似的,仰了仰臉。

擦過顴骨,停在臉頰,那裡被寒冬江風颳得冷紅。雲亭用自己的去貼她的,溫度傳遞。臉挨臉,像幼兒園小朋友表達友誼的方式。

暖了一會兒。稍一轉,瓣相觸,是表達愛慕。

廖簪星呼一頓,沒有躲,手指蜷縮,又被雲亭用力扣緊。四片錯,下被他含住;手指也被握在他指間,態度堅定。

上次和他接吻是什麼時候?

有些無法思考了。但還記得說不接吻是被他表白嚇到。

那現在這樣又算什麼?

心亂如麻,耳邊的風聲都忽然遙遙退去,只剩彼此怦怦心跳,需要多親一會兒才能平復。

她以要再把他嘴親破的架勢,按住後腦複習吻技。

那雙溫和包容的下垂眼沉醉地半闔,看不出太多情緒。然而嘴角是上翹的,欣喜便如體溫一樣傳遞給她,心裡輕盈而充實,迫不及待想再得到些什麼。

廖簪星急促息,頭暈目眩地直起身,她一向是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此刻也要將“不然就在一起試試吧”脫口而出。

雲亭亮晶晶的飽滿瓣,望向她,先開口。

“……廖簪星。”

他平緩呼,盡力讓接吻後的心跳不要太烈。

“雖然這樣說有點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心跳還是快得要直奔二百,或許血淋淋剖白就是如此,要將心意攤牌,等待對方審判,“但是,只要你不介意,我想做你和這個世界的牢不可破的聯結。”

雲淡風輕都是裝的,他現在連和她握的手都在凜冬裡源源不斷冒汗。

“不會孤單,不會再孤單的……我向你保證。

“我知道你不相信永遠,不接受婚姻,也不太信任血緣。我只能給你我最樸實的保證……今天、明天、下一天,我的有生之年,這是我向你保證的期限。

“我知道,十七八歲時說的話總是不夠可信。但我真的……會在這裡。我想不到要怎麼說才能讓你受到我的心情…如果你想慢慢來,我也可以再退一次,等你。

“你可以,相信我。”

“我也懇請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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