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星曾經接到過百姓的投訴,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她一直關注著那件事的動態。
一份內參在她的手中誕生了,當那份內參輾轉到市有關部門手中的時候,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也輾轉到了開發商的手裡。曾經有人打電話不止一次地威脅過星…
星是堅強的,她有著超乎同齡女孩兒的堅強,這是我所瞭解的。我的內心是矛盾的,有時,我並不希望她這樣。她用她的堅強挽留住了我,我卻不希望她時時都用這種堅強去遮風擋雨,去震懾
惡,去面對整個社會,去面對這個社會的紛繁與複雜。
堅強,可能會給她帶來麻煩,甚至是不幸。我的擔憂,來自於我離開故土之後對故土的生疏,還來自於星先我回國之後所經歷的困惑。我知道她有太多的話和太多的事不曾和我說過。不是基於保密的原因,而是基於她對我的愛,她擔心那會成為我對她更加牽掛的理由。可她還是自覺不自覺地
過她的心態,她曾經在發給我的一封電子郵件中說到過她的
覺,有時,她會
覺到四面楚歌。
我知道星關注著那起投訴,並非是因為關注我、關注我的爸爸媽媽,而是關注著那個群體,關注著那個群體的訴求。我的爸爸媽媽也在其中,那純粹是一種巧合,僅僅是一種巧合而已。我不知道
星怎麼會是這樣一種境界,我也不知道
星那些年輕的同事們是不是都像她一樣擁有著這樣一份責任
。我為她的存在而驕傲,我為她的真誠與正直而欣
。可我也早早就擔心起這會給她帶來的麻煩。
這麻煩看來是真的來臨了。我相信星的直覺。
此刻,我能幫她做些什麼呢?最讓我欣的是她已經脫離了死神的糾纏。我不能讓她繼續停留在陰影之中,我需要去刑警隊,需要尋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
星的目光阻攔住了我。她堅信只要她清醒過來,總會有人主動來找她,她不希望我參與其中,不希望我會因此受到任何驚擾。
我的眼睛溼了。
我懷疑自己是一個不肖之子。我沒有為媽媽守靈,也無靈可守。我們不可能在一個主動而欣然臨時接納我們的遠房親戚家裡為媽媽設置靈堂。我媽媽已經躺在冰冷的太平間裡,沒有了人間的喧囂與繁雜,只有孤獨伴在她的身邊。她從來就沒有遠離過我們,這次卻是一次真正的遠離。想到這裡,我不時地後悔,我為什麼要去國外留學?為什麼在那麼多美好的時光裡,遠離她老人家,隻身一人漂在他鄉異土?
我幾乎能覺到
星的體溫與心跳,可是此刻,我沒有像以往那樣,只要走近她,只要注視著她那讓我無比愉悅的面容,我就會盡情地貪戀她的冰肌玉骨。可是此刻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腦海裡卻不時地出現著媽媽的形象,不是不久前我回故鄉臨走時,她佇立門扉時的翹望,而是我最初走出國門留學時,她和爸爸送我去機場時那婆娑的淚眼。那有她的不捨,有她的期望,更有她的艱辛…
我彷彿剛剛才知道了什麼叫做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我沉浸在無法抹去的記憶裡。
我媽媽是一名中學老師,憑藉著她與父親的收入,將我送出國門曾經是怎樣的艱難。當我看著我的那些同學一個個走出國門,向爸爸媽媽提出還在朦朧之中的要求時,他們答應了我。他們覺得什麼都不如擁有一個有知識有教養的兒子,更能讓他們心安理得。
可當走出國門之後,我才知道那些走出國門的我的同齡人,都是怎樣的一種家境——一種與我不同的家境。
此刻,我覺到對不起媽媽,我沒有機會報答她,即便是將來…
這一夜,我是在星的重症監護室裡度過的。
時間是那樣的漫長,我的心被媽媽和星撕扯著,撕扯得支離破碎。
6兩年多以前,當星決定回國時,我們早已經陷入了愛河。我已經不能自拔,我再也離不開她。我的血
裡開始
淌著她的牽掛;我的頭腦裡彷彿塗抹上了她生命的
彩。
我是那樣不情願地讓她離開了我,離開了我們一起生活的那座城市。我們曾經同樣生活在慕尼黑這個歐洲非常著名的城市裡。我們曾經近在咫尺,卻並不相識。或許我們在那個並不算大的城市裡還曾經擦肩走過,可我們卻相識在遠離那裡的德國最北部的城市漢堡,當一個多月後我們再相見時,已經是在慕尼黑了。
離開漢堡前,我終於讓她相信了我,相信我不會再辜負她的努力。我沒有死,我答應了她會於一個月後在慕尼黑與她見面。是她的真誠與倔強,還有她的堅韌與堅強,發出了我生的希望。我明白了,哪怕對死亡的降臨已經無可奈何,也要儘可能靜靜地等待著,靜靜而莊嚴地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我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在市政廳前的廣場上,我們見面了。
我依然躊躇在死亡風暴來臨前的陰霾裡,我不再想用非正常的手段與生命作別,可我卻走不出死亡的陰影。離開漢堡前,我沒有告訴星我為什麼要自殺,她也沒有過多地問我自殺的理由。在她看來,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與挫折,都不是自殺的藉口。只要想到用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就是懦夫,一個十足的懦夫。
我們漫步在廣場的周圍,不時地坐到長椅上小憩一會兒,她終於向我提出了我早就準備好的問題,我開始接受她的拷問。
我將我心中的秘密和盤托出,我被查出患了胰腺癌,而且已經是中期。我知道即便是還有治療價值,我也絕無生還的可能,因為我不想讓我的家庭被昂貴的醫療費拖入深淵。當我知道這結果的時候,我自己的夢想,父母的期望,彷彿都已經成了百慕大的沉船,本就沒有打撈的可能了。我不能將這樣的消息告訴我的爸爸媽媽,他們已經不堪重負。我怎麼可能再讓債臺高築呢?
她終於明白了我選擇放棄的理由。
她對我似乎不再那樣鄙視,她彷彿開始理解我慷慨赴死時的決絕。
她殷切的目光,坦誠的話語,一下子刷新了女孩子們在我心中的記錄。
我對星是充滿
的,她是那樣的震撼,是那樣的果決,是那樣的憐憫人生、珍重生命。
難道她也是在憐憫我?珍重我?我與她在廣場上再度見面後不久,就開始思考這樣一個問題。
離別時,我的心依然在冷風裡悲嘆,在廣場邊萎殘。只是因為她愛的翔舞,讓我渺茫而苦笑著。我的寂寞心底,成了託舉她牽掛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