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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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按進黃紙糊的棺材裡、大屜被推進焚屍爐。兒子關上爐膛的門。我躺在焚屍爐裡,那種心跳的
覺!
我遲早會有一天躺在這裡,被燒掉,但不是現在。現在,我還活著。我知道遲早會恢復供電,可不知道具體什麼時候恢復。我拼命掙扎著,聲嘶力竭喊叫著。
兒子把我拉出來,解開捆我的繩子,微笑著對我說:“怎麼樣?都想明白了麼?”我說:“都想明白了。現在該輪到你了!”我奪過繩子,把他按進那大屜,推進焚屍爐、關上爐膛的門。
他在爐膛裡面奮力掙扎、同時衝我做著誇張的鬼臉,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好了。遊戲要點到為止。我正要拉他出來,突然發現焚屍爐門被自動鎖死。供電意外恢復了!這麼快就來電了?!身後廣播裡傳出程序語音:“親人上路!”爐膛裡的若干噴嘴開始朝我兒子噴淋汽油、然後自動點火。我看見兒子坐起來,拼命拍著鐵門上的高溫玻璃窗,面容極度驚恐。眨眼間頭髮就燒光了。
我不知道按哪個鈕是停止。我往後退,往後退,我無能為力。爐火熊熊,百多條火舌橙黃,在舞蹈。焚燒開始了。廣播裡傳出程序語音:“焚燒程序已經啟動。此
作不可逆。二十分鐘後取骨灰。”這是報應,是噩夢。不,這不是夢。這正在發生。爐膛裡,兒子正在赤手空拳鬥烈焰。我嚇死了,嚇到腿軟。我著急,手忙腳亂,手足無措。
爐膛裡,兒子不動了。漸漸地,我平靜下來。這個魔鬼永遠閉了嘴,對我來講也不錯。但凡有第二個人知道的秘密,就不叫秘密。更何況這小子滿嘴瞎話,撒謊從來不帶臉紅的。
想起他十個月大的時候,有一次得了一場怪病,大半夜發高燒,吃藥不退燒,物理降溫也絲毫沒用。他在我懷裡不停地哭,哭聲特別怪,我從來沒聽過他發出那樣的聲音。
我低頭看他、安他,發現他眼神嚇人,對我來說陌生、詭異,似乎屬於人類,又似乎不是。一對大黑眼睛空空的瞧著我,但是沒有絲毫情
。
忽然,他虛弱不堪地叫了一聲“媽媽”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叫媽媽。然後,他全身的所有關節都散架了似的,全身軟綿綿,腦袋歪下去,脖子後仰到我從沒見過的角度。
我忽然覺得他要死了,他正在離開我,我正在失去他。大半夜,叫天天不應,我抱著他去醫院,可我覺懷裡抱著的,是一具屍體。我堅信,病是
,是靈魂出竅,是噩靈附體,是魔。
人每病一次,體內“”的積累就更多些。燒烤一下,也許能徹底除
。想起他從後面一邊
我一邊說:“媽媽我要
死你!”想起他對我說:“我早晚會離開你。”想起他手
我、然後拿一
大
德國啤酒腸把我
得死去活來。想起我小時候的一件事。在我不記事的時候,我父母就分開了,我跟我媽過,
子艱難,房子很窄,我和我媽睡同一張
。
我三、四歲,有一天夜裡,我到
在搖晃,還聽見我媽唉喲哎喲哼嘰,像難產的母豬。我
糊糊睜開眼,看見母豬側著身子背朝我,只穿背心,光著大白
股。
一頭公豬[不是我爸]光著白胖的身子、在我身邊十釐米的上一聳一聳地
。他們
得很醜陋。
搖得越來越厲害,發出刺耳的嘎吱嘎吱聲。
母豬哼嘰。嘎吱嘎吱、哼嘰哼嘰。嘎吱嘎吱、哼嘰哼嘰。嘎吱哼嘰嘎吱哼嘰。終於,公豬開始吼叫了,淒厲悲慘,異常瘮人。
母豬趕緊捂住他的嘴。第二天早上,我醒來以後,發現桌上多了一對嶄新的暖瓶,裡面是玻璃瓶膽,翠綠的塑料外套、還印著俗氣的竹子熊貓。
我想起那次,我在看連續劇,兒子寢食難安,過來找我。他說:“媽媽?”我說:“嗯?啥事兒?”他說:“我難受。”我說:“怎麼難受?”他說:“就是渾身都特難受。”我說:“去回屋睡覺。睡到明早上,就不難受了。”他說:“我睡不著。”我說:“放鬆心情,就睡著了。”他說:“我試了兩個小時,就是睡不著。”我說:“洗個熱水澡。”他說:“洗了。沒用。”我說:“那你說怎麼辦?”他說:“媽,我最近老想女人的身體,想女人的罩下邊、褲衩裡邊裹的都是什麼。”我看著兒子。心劇烈蹦跳。我脫光衣服,向兒子展
我的身體。他忍不住伸手要摸。我打開他的手說:“只能看、不能摸。”我左眼下邊不到一釐米的地方,有一顆深棕
痦子,不大,有一個四號漢字的全角句號這麼大,可是在我臉上特別顯眼。
我想去醫院用化氮把它冷凍掉。我兒子說:“別。
好看的,這是美人痣,留著吧。幹嗎去醫院?手術都有風險,萬一
染破了相怎辦?有一女的上醫院看牙得了艾滋。
還一女的發燒輸得了白血病。電視上剛播的新聞,說一女的去美容,結果整個臉都毀了,脖子上成天頂一大冬瓜走來走去。她現在正打官司呢。官司贏了能怎麼著?還一女的去皮科…”我聽得很不舒服,趕緊打斷他說:“好了好了別再說了。我不去了。”後來碰到一位研究八卦還是易經的,說我這顆痣位置不好,要當心。我問怎麼不好?他說這叫常淚痣,又叫永淚痣,命裡有大難,會永遠
淚。
我說那我還是上醫院做掉它吧。他說一切都是命,命裡早註定,再怎麼塗改都沒用。現在看,一切都應驗了。我的零散回憶被打斷,因為廣播裡忽然傳出程序語音:“焚燒完畢。取骨灰。”我走上前去,往高溫玻璃窗裡看。爐膛裡,火焰熄滅了。托盤上只剩一層灰白粉末,間或有幾塊稍大的白骨片,估計一捻也就成骨灰了吧。兒子,我終於失去了你。
“當朗朗!”我的手機忽然炸響,是我家的座機號碼。我接聽,聽見他爸的聲音:“哎我到家了。你在哪兒?咱兒子幾點放學?”我亂了手腳,趕緊按斷通話,心兒撲通撲通直蹦。想著,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剛跑兩步“當朗朗!”手機再次炸響。這回是光頭的號。我猶豫再三,終於按了接聽鍵,聽到光頭一貫沉穩的聲音:“阿姨?別緊張。
這回咱踏實了,沒人打擾咱了。您老公那邊我會搞定,絕對人不知鬼不覺。我安排好了一個大大的工業硫酸池,肯定連骨頭渣都找不到,您放心好了。”我驚恐萬狀,說:“你、你、你說什麼?我剛才沒聽清。”他平靜地說:“阿姨,死倆人沒啥大不了的。反正那倆都是該死的。”我緊張地問:“你在哪兒?”他緩緩說:“您現在回頭,朝玻璃窗外看。”我扭頭朝大玻璃窗外望去,看見兩個光頭,一個是我兒子的大哥,另一個是那個尼姑。我的腿徹底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