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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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宣驚呆了,他一直以為普天之下除了三聖五帝,論及修為就數外公金裂寒為最。再下面就該輪到自己的父親鄧不為和外叔公金裂石。
可這四名來歷不明的青衣人,輕描淡寫間就將呂岩和袁山主擊斃,修為高得出奇。
包可怕的是他們的殺人手段,軟鞭纏身裂為粉末,連殘渣都不給人留下。如此心狠手辣,慘絕人寰,縱是他出身金牛宮亦少能見到。
四名青衣人收起軟鞭,之前與呂岩說話的那名男子冷冷掃過鄧宣,不帶絲毫情漠然問道:"你怎麼還不走?"鄧宣振作
神,抱拳道:"在下鄧宣,尚未謝過四位仗義援手的救命之恩。"那青衣人道:"我們四人不過是奉命行事,保護鄧公子的安全而已,沒什麼可謝。"鄧宣心頭一動,問道:"四位可是家父的朋友?"他多長了一個心眼,曉得這四人修為卓絕,施展的又是冥教的血罩神功,自己的父親多半也沒資格能將他們收為部屬,故此才改成做"朋友"。果然那青衣人輕蔑一笑道:"我們不認識鄧不為,他也不認識我們。你快些去吧,來得及的話,尚能再見著小檀姑娘最後一面。"鄧宣大驚失
,問道:"你們…她、她怎麼了?"青衣人道:"你去了自然就明白了,我們說了也是白說。"一揮手,四人齊向雲層深處隱去。那青衣人聲音遙遙傳來道:"那兩人截殺你的事情和我們四人的行蹤,最好不要告訴鄧不為。麻奉秉和金裂石也不會承認這兩人是受他們的指使。"鄧宣一醒,他正想著回去要向鄧不為稟報此事,好多加提防金裂石。聞言應道:"在下定當從命,只是尚不曉得四位恩公高姓大名?"雲層渺然,已無回應。
鄧宣出神地飄立空中,疑惑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又是受了誰的命令來救我?他們怎會曉得小檀,又那麼巧剛好在這兒把我救下?"這些疑問百思不得其解,忽地想到青衣人最後說的那句話,遍體生寒,趕忙御起仙劍全速向西南掠去。
鄧宣腳下生風,終於遠遠看見山麓中的那座村莊。雞鳴狗吠,一派寧和。鄧宣心裡稍定,降下身形從村口快步走入。
這條泥路從前他每隔三五就會走上一次,可謂駕輕就
。村子裡的老老少少他也大都認識,碰見了一一頷首招呼,腳下卻是毫不停留。
走到小檀屋前的籬笆牆邊,就見隔壁的老漢悠哉遊哉地躺在竹椅裡。鄧宣緊繃的弦一鬆,施禮道:"老人家,下午好。"老人滿面笑容地起身應道:"小夥子,好久不見你來了。"鄧宣尷尬一笑,回答道:"最近家裡有些事情脫不開身,檀小姐還好麼?"老人笑道:"其他也沒什麼,只是常見她出來吹吹風,嘆嘆氣,一站老半天,看著叫人心疼。小夥子來了可該好了。"鄧宣又是甜又是酸楚,老人揚聲叫道:"人都來了,小姑娘怎麼還不出來,躲在屋裡作什麼呢?"屋裡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小檀在做什麼。
鄧宣道:"多謝老人家,我進去找她吧。"邁步入屋,挑起門簾,小檀正在裡屋對著銅鏡梳妝。
從鏡面反裡看到鄧宣,她嬌嗔道:"人家頭髮亂亂的,你就不能在外面等上一會兒麼?冒失鬼!"鄧宣強笑道:"你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最美的,我都愛看。"小檀欣喜回頭瞥了他一眼,低聲嗔怪道:"你知道有多少
子沒來找人家了麼?"鄧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從上回見面到現在,一共是三十三天又兩個半時辰。每過一刻,我的心裡都在計數著,哪會忘記。"小檀玉頰生暈,輕輕道:"唔…原來你記得這麼清楚,我真害怕你是出事了。"鄧宣搖搖頭,強打
神道:"我好著呢,能出什麼事?"小檀道:"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對了,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來取。"說著攤開左手,一枚指頭大小、通體遍佈神奇美麗花紋的小木雕,靜靜地躺在小檀的掌心中。
她笑咪咪道:"這是我照自己的樣子用聖檀木雕出來的,還不錯吧?據說聖檀木可以幫助人提神醒腦,它收的天地靈氣更可驅
治病、保佑平安。更重要的是,你隨身佩帶上它,讓它貼在你的心口,今後走到哪裡都再也不會忘記我了。"鄧宣彎下
,順從地讓小檀將聖檀木掛在自己脖子上,小小木雕散發著好聞的香味,鄧宣卻分明
覺脖子上沉甸甸有上千斤重量,心一絞痛,垂首無語。
小檀拉著鄧宣在桌邊坐下,摸摸他的臉道:"你不舒服嗎,唔…好像瘦了?"鄧宣鼻子一酸,眼中淚光閃動無聲滑落。
小檀錯愕地望著鄧宣問道:"你怎麼了?"鄧宣一把抱住小檀,哽咽著一咬牙道:"我是來向你道別的。今後恐怕我再也不能來見你了。你、你忘了我吧!"小檀輕輕一掙,驚道:"你為何要這麼說,是我做錯了什麼嗎?"鄧宣的心裡像是在滴血,艱澀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是我明天就要成親了。"小檀花容失,怔怔望著鄧宣已是呆了。
鄧宣接著道:"我爹爹已為我許下一門親事,明天新娘就會過門。我、我雖然不願意,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更不敢違揹他老人家的意願。小檀,我是個懦夫,是個窩囊廢。我對不起你,你忘了我吧!"小檀宛如著魔般,雙目空失去了神采,久久之後,才木然道:"那我應該恭喜你了。"鄧宣
口被狠狠擂了一記重拳,囁嚅道:"小檀,你別這樣說。你相信我,我不是心甘情願的。我、我心裡永遠只會有你一個人——"小檀仿如未聞,搖搖頭低聲說道:"走吧,你放心,我會忘記你的。"鄧宣的嘴
已被痛苦地咬出血絲。他想握住小檀的纖手,但眼睛
上對方冰冷麻木的眼神,心頭一陣瑟縮戰慄,終究沒敢。咫尺的距離,突然間就變得那麼的遙遠,伸出手握著的,只能是昨
未散的溫情。
小檀背轉身坐到椅子上,直的脊背彷彿微微聳動。
沉默良久,鄧宣終於苦澀地說道:"我走了,你多保重!"身後小檀的泣聲隱約傳來,鄧宣失魂落魄走向門口。從今以後,情斷義絕。自己,是不是應該再多說兩句訣別的話呢?拖著沉重的步履,鄧宣一步步愈走愈慢,到門邊時,甚至已抬不起腿。
然而數尺的距離終究走過,他伸出手挑起門簾。外屋靜悄悄,不見人影。
鄧宣的右腳邁出,突地凝固在半空,徐徐地又收回。回過頭,滿懷悔恨與不捨,他輕聲喚道:"小檀——"小檀依然直坐著,聽見呼喚嬌軀劇烈一抖,滿臉淚水回眸相望。一個字也沒有說,但那雙充滿痛楚的眼睛裡,分明帶著期盼。
鄧宣的心,如同一條巾被緊緊地擰成一團,躊躇與撕裂著。他的嘴
張了張,幾乎就想脫口告訴小檀,自己不稀罕作什麼狗
金牛宮的孫少爺了,這就帶著她遠走高飛,從此風餐
宿,哪怕是做賊為盜,只求廝守一世。
然而話到舌尖,鄧不為冷厲的面容浮現眼前,像一堵牆阻隔住小檀哀怨的目光;更如一座山壓迫住他的呼,
中的熱血不住地瘋狂翻湧。喉嚨裡甜甜地泛起一口血氣,他猛然大叫道:"我是個懦夫,我是個混球,對不起——"轉頭衝出門,再不敢回頭,跌跌撞撞奔向村外,連背後隔壁老漢的呼喊也沒聽見。"
"撲通",腳下一個趔趄,鄧宣撲倒在地,翻滾了好幾圈卻沒有爬起來的力量。這在往,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現在,他好像一頭重傷的哀獸,倉惶地逃避著自己的
情,逃避著自己的愛人,失去勇氣再難回過頭。
他狠狠捏起一把泥土,在手心裡碎,眼淚潸然滂沱,無聲地潤溼身下泥地。
"王八蛋,孬種!你還算個男人麼?"此時的鄧宣,與瘋子無異。附近的村民遠遠望著,誰也不敢上前說話。
心在沉淪陷落,鄧宣無助地把頭埋進泥土,嗚咽扭動。這透著自意味的舉動帶來的窒息
,或許會讓自己的心好受一些。
但心中愛人絕望的神情,夢魘般不斷浮現,漸漸掩蓋了父親的面容。真的,我就這樣屈服了麼?難道,父親的旨意一生都不能違抗麼?
想起初識的子,想起牽手的溫馨,鄧宣逐漸安靜下來。他抬起頭,看到路邊生長的一株野草。
天來了,綠
的
芽充滿生機。微賤如小草者,也能擁有自己的一生,何況他鄧宣,是一個人。
伸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和泥,鄧宣努力地回望。數十丈外,思念仍在;心靈深處,愛戀依然難捨。
"回去,帶她走!"鄧宣默默地想道:"我不要做爹爹的應聲蟲,更不該是被他用來爭權奪利的工具。讓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統見鬼去,我想和小檀在一起,他們憑什麼一定要我放棄!"他的心一鬆。原來,只要作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決定,就可以卸去萬鈞的包袱。原來,自己也可以選擇未來的命運。
正在這個時候,小檀的屋中爆發出一記滾雷般的轟鳴,青的絢光如同
水煥放洶湧,照亮白晝,大地在劇烈的戰慄中驚悚。
鄧宣心底掠過青衣人的警告,魂飛魄散中一身跳將起來,拼盡全力衝向來時的路,口中狂呼道:"小檀——"他衝進光霧塵土未散的屋內,不等他找尋著小檀的影蹤,只聽一位少女的聲音緩緩道:"她沒事,你不用擔心。"鄧宣霍然轉眼,看見角落裡佇立著一位絕
麗人,只是光影綽綽更像是一尊元神。小檀臉
蒼白,伏在麗人的
前,兀自不住地顫抖。
清楚誰先跨出第一步,此時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兩個劫後餘生的年輕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鄧宣滿懷失而復得的喜悅,摟住小檀一迭聲叫道:"我要帶你走,我不回金牛宮了,去***青木宮小鮑主!你才是我的新娘,我只要你!"小檀抬起頭,欣喜無限,不顧一切地環抱住鄧宣的虎,珠淚滴落盡是幸福。
鄧宣眼角的餘光看到榻前橫倒的兩具屍體,悚然動容道:"八風衛!"那麗人淡淡道:"他們是奉鄧不為之命,來刺殺小檀姑娘的。可惜運氣不好。"天啊,今天是什麼
子,要是沒有這絕
麗人的援手,此時自己與小檀豈非已經是人鬼相隔,鄧宣不由打了個冷顫。
絕麗人漠然道:"你的運氣真不錯。也不必與小檀私奔了,有人已為你安排好了一切。回到金牛宮,再不會有人
你成婚。"鄧宣呆呆地聽著,也不曉得他是否明白了這話的涵義。只死死抱緊小檀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