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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清柔聲問。

江曉寒垂了垂眼,他握著顏清的手,半晌才艱澀道:“……抱歉。”

“什麼?”

“今的事,是我連累你。”不知是否受涼的緣故,江曉寒的嗓音有些啞,這讓他聽起來實在有些失意。

顏清的臉微微一變。

“江曉寒。”顏清難得的有些不悅:“我並未受傷,也沒有怪你。”江曉寒從未見過他如此淡漠的表情,像是覆上了一層苦寒霜雪,令他心慌。

“我願意救你,甚至哪怕因此而受傷,也是我自己選擇如此,與你無關。”他平靜著撂下一句話,便自顧自的回了自己院子。

直到被江墨帶回院子進浴桶中,江曉寒的神志才被微燙的水重新喚醒。他的眼神重新凝聚成一點,才真正反應過來,顏清並不是需要保護的什麼人。

而是絲毫不遜於他的,崑崙傳人。

江曉寒自嘲的笑了笑,只覺得自己方才不知鑽了什麼牛角尖,簡直像是燒壞了腦子。況且他說的混賬話,實在傷了顏清的心。

他按了按額角,覺得有些頭疼。

江曉寒一向不喜歡太多人伺候,所以宅院中不免有些冷清。

顏清回房換了身衣服,將自己周身上下打點妥帖,又覺時間尚早,於是乾脆坐在廊下賞雨。

顏清向來劍不離手,他向後靠在廊柱上,赤霄劍被他抱在懷裡,劍穗隨著動作在他面前晃了晃,昭示著不可忽視的存在

他將劍穗撈在手中,那玉質觸手溫潤,不消片刻就染上了他的體溫。顏清摩挲了下那隻劍穗,片刻後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心想自己一向脾氣平和,也不知是怎麼了,居然與他置什麼氣。

院中的梨花馥郁芬芳,又細碎的花瓣隨雨而落,紛紛揚揚的在院中鋪了淺淺一層。

片刻後,有人從院外而來,顏清循聲望過去,發現江曉寒已經解了發冠,只用繡著銀線的發繩將長髮攏起,端著一隻小巧的食盒,一副家常的模樣,手中還提著一隻酒罈。

他面上含笑,一掃先前陰霾,像是已經想通了。

“阿清。”江曉寒笑著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罈。

“我來與你賠罪。”第22章在“如何賠罪”這件事上,江曉寒江大人甚至可以出一本人生自傳。

他不知從哪挖出了一罈梨花白,酒罈上還帶著未被清理乾淨的溼潤泥土,清甜的酒香順著掀開一半的酒封緩緩滲出,與院中的梨花香融為一體,連空氣中都多了幾絲醇香。

“如何?”江曉寒獻寶一般將酒罈上的泥封撕開,摸出兩隻白玉杯:“此罈好酒,夠不夠阿清消氣?”顏清:“……”江曉寒換了一件輕薄的月白外衫,半乾的長髮順著肩膀披散下來,一副不設防的模樣。他毫不見外的坐在顏清對面,裝著茶點的茶盤就橫放在他們二人中間,小巧的白玉方糕香甜軟糯,一個個置於薄荷葉上,還冒著熱氣。

江曉寒側坐在廊上,耐心的將食盒中的茶點一樣樣歸置好,又將酒滿上。

他做什麼都相當細緻,無論是在溫婆婆破舊的小院中擺那些普通的木雕,還是現下在用布巾擦拭竹筷,他都做的很認真。

風輕飄柳絮,雨細溼梨花。顏清看著他用布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著竹筷,恍神間倒真有種偷得浮生半閒的錯覺。

顏清難得有機會這樣打量對方,也很少會以這樣一種旁觀的姿態觀察他。事實上,從他遇見江曉寒的那一天起,對他就有著諸多縱容。他一直聽從陸楓的話,隨心而為,聽從冥冥中那一抹不知所云的覺,將江曉寒放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上。

但這也並不妨礙他思考。

他面前之人不過二十歲便登閣拜相,說句奇才也不為過。

但顏清雖不在朝堂,卻也明白,在那種地方,年歲所帶來的閱歷是不可跨越的。江曉寒的才能無法給他任何幫助,卻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

——何況他面臨的並不是什麼盛世江山。

他從崑崙一路走到中原,百姓眼裡是天下太平的子,活在一個盛世江山的假象中。但無論是他還是江曉寒都心知肚明,這山雨來,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兒。

崑崙弟子非亂世不出,在他與江曉寒見面那天,彼此都已經為這句話添上了一筆佐證。

洪波中有人隨波逐,也有人逆而上。江曉寒顯然是後者,多年的朝堂浸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深沉,殺伐決斷和溫柔平和在他身上詭異的融成一體,一時竟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這幾看他行事,顏清早已經明白,他做什麼事的先決條件無非有利二字,必要時連自己也可以拿去博弈。

顏清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過分,江曉寒身居其位,若沒一星半點本事,也不會有機會今站在他面前與他相

他不是什麼不知事的傻子,也能看出江曉寒對他已經盡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大信任。

誠然對方會有所保留,也是無可厚非。

江曉寒已經倒好了酒,執著白玉杯遞到他面前。

顏清平靜的看著那杯酒,並沒伸手去接。

他可以一直保持很好的分寸與他君子之,將江曉寒單方面看做是他“特殊”意願的一種體驗,是他體會著世間百態的一部分——但今不一樣。江曉寒少見的脆弱讓他的心無意中被撬開一條縫隙,顏清恍然發現,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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