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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從文武兩臣的過道中亦步亦趨地走上前,最後跪在了紫宸殿的臺階下,他身後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一路走來,血腥味只往人腦子鑽,嗆得人生疼。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不到,紫宸殿的大門才打開。寧宗源身邊最親近的老內侍甩著拂塵顫顫巍巍地走出大門,站在高高的臺階上沉聲叫道。

“著左相江曉寒,神衛營副指揮使謝珏,京兆府尹邢朔,入殿覲見——!”江曉寒垂下眼,面淡淡地低頭行了個大禮,隨即扶上內侍的手,略顯蹣跚地站了起來。

他先一步邁步上階,未曾回頭看一眼跪在他身後的泱泱眾臣。

紫宸殿的殿門在他們幾人身後合攏,厚重的木門發出吱嘎的響聲。

內殿中不管事的宗親已從後殿離去,寧懷瑾跪在榻前兩步遠,寧宗源半闔著眼躺在榻之上,寧衍跪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哭得厲害。

江曉寒解**上的大氅給宮人,走上前去勸了一句:“殿下不可過於哀慟,免得傷身。”病榻之上的寧宗源眼皮顫了顫:“明遠……”江曉寒依言而跪:“臣在。”邢朔和謝珏默不作聲地隨著跪在他身後:“陛下。”寧宗源艱難地睜開眼,從身側的被褥下拿出一封明黃的書折:“……傳位昭書一份予宗親,一份予爾等。六殿下寧衍,情和順,謙遜有節,宜承繼大統。”江曉寒接過內侍遞來的聖旨,應道:“臣謹記。”寧宗源咳嗽一聲,到了這個地步,他現下能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像是在燒著他的命,字字帶血。

“衍兒。”寧宗源拉著寧衍的手,耐心地,像一個慈父一般衝他彎了彎眼睛:“父王前幾與你說的,你都記住了嗎?”寧衍可憐巴巴地鼻子,點頭道:“記住了。”

“那衍兒現在應該做什麼?”寧宗源又問。

寧衍咬著想了想,稍顯猶豫地放開了寧宗源的手,站起身來。龍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高了,寧衍用手支著沿,艱難地爬了上去,坐在了沿上。

“這就對了。”寧宗源眯著眼睛看他:“從今開始,衍兒不必仰視任何人了。你只需要坐在最高的地方,看著你足下的萬里河山。”

“父皇不想與衍兒再說什麼愛民如子的空話。”寧宗源費力地息著,手指痙攣著捏緊了身下的錦被:“……衍兒只需要記得,你的喜怒哀樂,一舉一動,皆系在江山身上。天子一怒,山河震盪,九州哀鳴。”寧宗源顫抖著將一枚銅符進寧衍的手中,將他稚的手指握緊。銅符落在寧衍手中,尖利的稜角硌得他掌心生疼。

“……衍兒,無論何時都要謹記,你是帝王,必得以大局為重。”寧懷瑾與江曉寒皆沉默的跪在殿中,他們再如何能幹,終歸心中只有為臣之道。而為君之道,卻是要寧宗源親自來教。

而現下,寧宗源便是在給寧衍上最後一課。

帝王之尊,在於無情。

江曉寒無數次想過這個場面,想寧宗源當真臨終之際,他自己心中會想什麼。江秋鴻也好,他自己也好,江家這一輩子都在陛下的手心底下輾轉求生,可臨了到了頭,江曉寒心中反倒一片荒蕪,什麼都不剩下了。

空蕩蕩一片也好,江曉寒不再強求自己非要想出個一二三來,他膝行上前一步:“臣斗膽請問陛下,四殿下寧煜的身後事如何處置。”他不能不問。寧煜是皇子,哪怕宮造反了也是四殿下,他的身後事若留給寧衍來處置,無論如何都會給寧衍落下一個苛待手足的罪名。

寧宗源沉默下來,他沉默了良久,才低聲道:“……四殿下寧煜,暴斃。”這便是要將寧煜供造反的事瞞下來了,寧宗源心狠了一輩子,臨了才終於對自己的親兒子心軟了那麼一星半點。

“傳旨——左相江曉寒多年來勤政恭順,忠君愛民,著領內閣,與恭親王一同輔佐新君……謝珏救駕有功,只因年紀尚小,原一品護國公降級承爵,封鎮國將軍。”這是寧宗源唯一的疏漏。

他本想將謝珏按死在京城之中,一輩子榮華富貴,卻不想江曉寒最後兵行險招,硬是用一個救駕之功替謝珏破開了這層金玉牢籠。

“明遠。”寧宗源轉過頭,由衷地慨道:“……你確實是朕,平生所見最好用的臣子。”江曉寒沉默地俯**去,行了個大禮。

那枚海棠玉符最後兜兜轉轉還是藏在了寧宗源袖口的夾層中,冬至夜那一晚海棠花開得燦爛奪目,他走出門時,才發覺腳下放了一枚玉符,和一壺滿滿的梨花白。

那清淺的梨花香終於掠過四季,從初走到了這凌凌寒冬。

殿外的顏清似有所覺,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略舊的平安符,無聲地念了句什麼,隨即將那張符碾碎散進了風中。

——這是陸楓留下來的,那在長安城郊外,這張符就被壓在那盤雪菜餅下頭,那紙屑在風中飄飄蕩蕩,直到此刻才找到自己的歸宿。

到子時了。

紫宸殿大門再打開時,江曉寒捧著一卷明黃的聖旨走了出來,寧懷瑾拉著寧衍的手,站在了這高臺金瓦下。

江曉寒是如何從寧煜一派的臣子變為新帝首輔的,跪在堂下的眾人都不得而知,只知道從這一刻起,這尚且站著的幾人,便是未來的天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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