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方籬笆菜田。深綠深綠的菜苗子落在晚芸眼裡嘲諷壞了。晚芸下嗚咽聲,虎虎地瞪著大姨。
大姨心虛,卻知道一個孩子作不出什麼花樣,瞟了她一眼,進院子忙活去了,泡好了黃豆,蒸好了米飯,炒好了青椒炒蛋,連爐子也煨上了,卻煩煩躁躁得不心安,伸筷子嚐了口菜,鹹得舌苔發苦,便走出來看晚芸。
晚芸從菜地裡刨了個番薯,又從行囊裡取出火摺子。
大姨見她臉上淚痕猶在,卻仍兢兢業業地守著火堆烤番薯,無語了。
“蟑螂崽子,打不死的。”大姨又氣又笑。
晚芸頂嘴,“我們都是一窩的。”大姨伸出瘦長的食指狠狠戳了下晚芸的腦門,說道,“告訴你,我們家山窮水盡,不養橫草不拿成豎草的懶貨兒。”
“銀子,我能自己掙。”晚芸滿不在乎,“我就圖你這兒離城近,明兒我就要進城找我娘。”
“那行!柴房分給你睡。要是你敢花我們家一釐錢,我就把你賣了!”
“好啊,你只管將我當豬,論斤稱兩賣了吧。”晚芸擦乾眼淚。
大姨嗤笑一聲,“那就說定了,等賣你的時候,別哭。”晚芸在乾冷的柴火房裡瞪瞪睡了一宿。
第二天還未亮,晚芸就心急火燎地要進城找娘。大姨還在洗漱,嘩啦呼啦吐出髒水。晚芸很討厭漱口水,她覺得跟屎塊一樣臭。
姨父在整理豆漿桶,勺和巾,預備著要拉進城去。
晚芸見他們不慌不忙,急得打轉。
大姨見她那猴急樣兒,氣不打一處來,聲吼道,“急什麼,投胎都不準這麼火燒
股的。”晚芸懶得理她的臭脾氣,眉頭緊皺如大難臨頭,跑到姨父跟前說,昨夜夢見了娘,娘在割牛草。孃的腳底粘了滑泥,剛揹著高出人兩頭的蘿筐要直起
板,就頭重腳輕的,仰面朝天的倒地,頭正好躺在水溝處,那裡凝著浮萍,沉著螺螄。夢幻又詭異。一切都完了。
“亂講!”大姨不知何時就站在了身後,鐵扇似的巴掌拍在晚芸的腦殼上。
晚芸腦袋嗡鳴好幾聲。她在想大姨的手上有沒有粘上那萬惡的漱口水。
“你娘是販賣是私鹽去了,再不濟也是拉到菜場上砍頭,怎麼會跟你爹一樣沒出息,死在水溝裡了呢。小孩子真是好玩,胡天瞎地的。”大姨笑了幾聲。
姨父聽不下去,但無奈在家中早被壓制到底端,哪敢朝這位“母老虎”頂嘴,只能悶聲悶氣地勸著,“你對孩子,何必說這些難聽話。快來,幫忙捆下桶繩子,免得撒了。”
“王八蛋,嘴臭心毒。你難怪沒孩子,全是老天爺開眼,賜你的報應。”晚芸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刺了我一針,我就非得拿麥芒割割你的耳朵。她不怕大姨,大不了兩腳一蹬,竄到城裡拾荒去。
大姨將她一腳踹在地上。
晚芸咬牙拍拍股上的土,翻起身來,就要朝大姨撕咬去。
姨父眼疾手快,橫在中間,將晚芸抱上牛車,好聲哄著,“莫氣莫氣,你姨刀子嘴豆腐心。”
“哼!”晚芸瞪著大姨。
最`新`沷`怖`網www.xiguaks.com最`新`沷`怖`網www.xiguaks.com大姨則鐵青著臉,揀了牛車的另一頭坐下,背對著背。
晚芸一個人斜過臉,恨恨地瞪著前面那輛牛車上的雞。
“夜裡回來,我們在門前換個紅燈籠吧。”姨父嘿嘿地笑,“好歹來了親人,喜慶喜慶。”
“沒腦子的貨。”大姨罵道。
“她爹都死了。”車輪轆轆。許多趕早的車貨前行,不時有小件的貨品滾落,有人在後面默默撿著。
“掛啊,我要多多的謝謝姨父。”晚芸嘴硬,“我就喜歡大紅的燈籠。”我就喜歡大紅的燈籠。晚芸之前對張嬸的兒子講過這句話。那個逢人就笑的傻瓜早先遞給她一隻黃紙竹葉的燈籠,說道,“你不喜歡,我趕緊找賣燈籠的換,他們也有火紅的燈籠呢。”第2章(已修)城裡頭熱鬧,分明是大早,卻喧喧嚷嚷,炸得人耳
生疼,心內煩躁。小商小販比顧客要多,早餐鋪子如火如荼,蒸籠一開,整條長街如墮雲裡霧裡,讓人半米不識人丁,可叫賣聲又悠揚傳來,有那麼一點情味,又有那麼一點蒼茫。
在行人腳步密匝的地方,偶爾會出一兩雙捻金絲的靴子和繡花鞋。他們不是有錢人,只是有錢人腳下的金磚,順著他們走,就能走到富麗堂皇的府門大院。
這兒寸土寸金。寸土寸金的地界養得人也很生動,不冷清。但他們這些富人,貴人,也會死掉老母親,也會為了折損一塊增青而撫大哭。但在柔軟的金沙裡滾一滾,就多了一層單薄的鎧甲。我們窮人也有鎧甲,那是身上的垢痂。沒啥高下,反正都抵擋不了命裡當頭劈下的菜刀。人人平等是假話,人皆危險是實際的,窮人曝光在饑荒,苦寒中,富人在過度保護,暴飲暴食,高處不勝寒中輾轉一生。
晚芸的腳拂過路邊的狗尾巴草,又掀開幡布的一角,在途中看到兩位身材就中的男人在口不擇言地吵架,說的是某地的方言,聽不懂明細,但能知道是在罵人祖宗。總歸不能滿口嘉許,卻呲牙咧嘴吧。三個士兵在一米開外站著,牢牢盯著這兩個人,就等著他們一旦動起手來,往他們的手上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