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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皺紋。她的老,傾向於未老先衰。晚芸很想看她笑笑。

“福穗,青荇生得好咧,順順滑滑的,像人的頭髮絲一樣。”

“是呢。”

“福穗,你有沒有吃過糯米包油條?我原先的嬸嬸家裡有個打麻子的石舂,遇上大雨天,裡面竟然遊進了一隻金紅的魚,你說那是哪裡來的?是從雨水裡來的嗎?那豈不意味著天上也有魚塘?”

“是呢。”

“是呢”這兩個字簡直讓人火冒三丈。福穗壓不同晚芸講話。

所以有時晚芸會氣急敗壞地詛咒,“福穗,你娘死了!”。

“是呢。”福穗沒有一點停頓,飛快地答道。

晚芸喪氣到掉淚,哀求道,“你為什麼從來不聽我說話。”福穗在一旁低首,似乎也連眼也很少眨,始終是半睜半闔的樣子,但她沒在瞌睡,因為一個疲憊的人不會這樣僵硬地架起身體防線。她太像一個人俑了,線卻是鮮紅的兩道折彎。這讓晚芸很害怕。因為福穗是活生生的,又不是石壁上的人像畫。

周家請了許多教習師傅,晚芸在之後的一年裡,都沒去到任何一場宴席。她的課程漸繁重,學得都是女兒家的手藝,刺繡沏茶彈琴。周晚芸不想學這些,這都是錦上添花的本事,她想學一門可以賺大錢的技藝,譬如經商。可她夜夜見不到周老爺周夫人幾回面。

教彈琵琶的師傅總是來去匆匆,不單如此,教茶藝,教詩詞歌賦的,也全都一樣。她們就像一藤蔓上的瓜。升月降,瓜蒂落,她們也就走了。她們的臉是僵直的。周府不知是哪裡找來的師傅,明明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子,卻連閒話也不說,好的壞的,統統不談,那再漂亮的點絳沒了人間煙火氣也像是風乾的臘腸。每位師傅的教習課只間隔一刻,以貼身婢女福穗在窗板上敲的三聲為限。周晚芸討厭木板的沉重聲。她後來想到的一個破除的法子是,在窗邊勾上一掛竹片風鈴。福穗每次一敲,林間風就吹來了。

也許她們也是互相不認識的。也許周家只是恰巧找到了一批格一模一樣孤僻的女師傅。這讓周晚芸到心裡安,不是因自己不討喜吧,也不是怪師傅們的警惕與防備吧,只是人與人一見面,有些是撞了的,哪有什麼緣分。

但晚芸錯的離譜。

某一夜裡,某一間周府的大屋子裡,滾來牛湯鍋的香氣。屋子裡頭的年輕女子笑得放肆,聊天談地。

“西子塘的水楊開得盛極了,上回選了個陰天去開開眼,水烏泱泱的,花白塌塌的,也不覺得也多新奇,只像是那鯽魚豆腐湯。”

“切,運氣不好,沒挑對子唄,你說人上墳都選個良辰吉時,你怎麼出去玩玩兒都觸到老天眉頭,嘻嘻。”

“哎喲,你嘴真是壞透了,我今天得掐下來不可!”原來她的師傅們都住在周府裡。她們在一間屋子裡捲起寬袖,起飯匙,快活地像所有市井裡的胭脂俗粉一樣。晚芸到了背叛和孤立,每每上課前的那種蠢蠢動想要同她們親近的心思消失了。她開始拉起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一到下課的鐘點,她比師傅走得還要迅速。她明白,她在她們眼裡只是來錢的工具,不是朋友,也不是徒弟。給她們一月一百兩,她們能教頑石彈雨霖鈴。她們拿著錢,買胭脂,買水粉,買鈿花步搖,買珠玉金石,搭成子的寶塔。她們在寶塔裡攀談,換真心,而晚芸是被寶塔止入內的妖。她們有她們的子,而晚芸既不在她們的子裡,也不在自己的子裡。

晚芸學得極快,琴棋書畫不說出神入化,至少能不叫人笑話,她本本分分坐在案前的樣子有些大家閨秀的穩重了。一張假皮。她笑話她自己。

後來,周家破例每準她出去一個時辰。

於是她私下參加了一個少年少女的集會,叫“蘿蔔幫”,他們也都是破落戶的孫子,登徒子的孩子。別的興風作到本事沒有,擅長小偷小摸,就愛戴著恐怖面具竄到有襁褓嬰兒的窗邊鬼吼鬼叫。晚芸不太清楚為什麼叫“蘿蔔”,後來才發現是派裡這五六個野孩子都喜歡吃蘿蔔。

“就沒點有意思的名字?”晚芸問道。幾個“蘿蔔頭”埋首商量幾番,還是舉起雙手高呼“蘿蔔萬歲!”得吧。

就是不知誰放了個奇臭無比的

晚芸捏住鼻子罵了句,“媽的”。

他們集中做壞事的子定在曜。她想著“曜幫”怎麼著,也比蘿蔔霸氣。

這次瞄準了一位小官家裡的小小姐。晚芸一聽人名,來了興致,立即表示願鞠躬盡瘁,衝在前鋒。

第7章(修)羅浮。

晚芸已經許久未見過她了,現在心間回想起這個名字時,覺得很不喜氣。是那種鞭炮齊鳴的子裡念起來,仍然覺得冬涼水灌喉嚨的寒意。

但她還是老樣子。素淨的珍珠簪子。白淨的衫子。安靜的子。整個人照舊是一幅湘裡神仙的樣子。看起來婷婷立立,整個常梁城裡找不到比她皮相更好的女子。

蘿蔔幫的人說這種女孩子一看就很好欺負,來來來,我們偷偷把小石子彈在她的腿上。

晚芸相當滿意地吹了一聲口哨,但不成調,她突然覺得羞愧又快樂。

石子砸在羅浮的膝蓋上,但她只低頭看了一眼。她和婢女是來裁縫店取新衣裳的。她的婢女阿枝氣得從裁縫店裡一腳跳出來大罵,聲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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