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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廊橋,兩人應聲落水。
賓客驚慌失措,頓時亂成一鍋粥。
陸青辭也隨即躍入水中。
陸老爺面發綠,大喊道,“救羅浮和公子,快!”幾個僕從跳入水面。
“這水通著江水,有暗渦啊!”有人驚叫道。
晚芸水好,不多時就游上岸,窩藏在無光的橋
下面。她看到陸青辭的腦袋浮在水面上,四五位侍從伸出長臂,將他攔回岸上。
“四小姐!四小姐!”廊橋上有撕心裂肺的喊聲。晚芸記得這聲音,是羅浮的婢女阿枝的。
晚芸盯著水面,瑟瑟發抖,想著羅浮什麼時候出現。也許是恐懼的緣故,晚芸覺得過了半生,可羅浮遲遲沒有現身。她不會死了吧——這個念頭,讓晚芸的心似乎開裂了,就在她也準備下水探看時,有一隻小小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服。
“我在這裡。”羅浮的聲音很虛弱。
晚芸仍舊憤懣,不打算原諒,一把將她的手推開。
“對不起。”羅浮也是躲在橋下方。
這裡水草足足有半人高,陰陰暗暗的,粘稠溼滑到令人作嘔,腥氣十足,卻在此刻成了她二人的庇護所。這是人生不太好的隱喻,但若不想成譬喻,知曉這是人生的真相,只怕是要提前發瘋。
晚芸沒打算理她,也不願跟她待在一處兒,弓著背準備走開,衣角嘩啦啦地淌著水。
“對不起。”晚芸沒回頭,擰著衣角,“沒用的。”
“我姐姐被葬在山崗了,連塊碑也沒有,只有一把骨灰。”晚芸回頭瞥了她一眼。
“對不起,讓你在賓客前失顏面了。但我需要周家的這五十兩銀子,我要把姐姐的骨灰帶回我們的老家去。”晚芸狐疑,“周家的五十兩銀子?什麼意思?”
“這件事沒有我做,也會有其他人做。周家想要那塊紅玉。”
“那破石頭就這麼值錢?”羅浮抱著膝蓋,搖搖頭。她的身子完全湮沒在水草裡。她就像鐵絲勾勒的剪影。
“值錢?自然值錢的。但跟周家的萬貫金銀比,又算得了什麼呢。只是因為沒有,便想方設法得到罷了。”晚芸呼艱難,“你的話,我才不信。”羅浮埋下腦袋,“不信便罷了,你在周府的
子不會好過的。相信你也明白,無故收養個孤女,當然是另有所圖的。”晚芸還想問什麼,但人已經搜尋了過來。
水聲一片。
有陸府的婢女替她二人蓋上茸茸的外袍。
晚芸不太記得那夜是怎麼渡過的,只知道不斷地有人說話,斡旋,調解,最終齊齊舉杯暢飲,其樂融融。最後的最後,周家得償所願地拿一千兩買到了那塊紅玉。眾人喜笑顏開。江家人眼如死魚,嘴角卻牽出大大的弧度,活像被挖了雙目的假面娃娃。賓客跟著樂,他們是看破不說破,不處在當局裡的慶幸。
晚芸和羅浮,這兩個攪起漩渦的“罪魁禍首”,卻自然而然,毫無聲
地在混亂中渺茫成一灘
水,沒有任何聲響和動靜,只漸漸地滲到地底,摸到深處植物醜陋的
莖,然後消失了。晚芸茫然失措地看著對桌的羅浮,羅浮也靜靜地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竟再沒額外的情緒,如同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者。然而她們才只有十三歲。年齡在心境面前,不作數了。
對不起。羅浮用語對晚芸說,已經記不清是幾次了。
晚芸閉了閉眼,在掉眼淚。但她搖搖頭,回了一句,算了。
算了。
什麼都算了。娘拋家也算了,不會去尋了,大姨將她賣了也算了,不去怨了,周家人拿她當槍使也算了,以後還得吃喝人家的,能有什麼解脫的法子。她被命運把玩在掌心,成了神仙的虎頭核桃。
晚芸腿肚發軟,腳板起風。
天上一輪皓月,就像無辜的一隻眼。她頭一次希望時間凝固,不要有明天。不想再去做任何預設。不預設是崩潰前的護網。她絕不能動手拆了它。人生步履不停啊,還是要滿懷希望。
晚芸突然嫉妒羅浮,她才意識到這個小姑娘,一直一直睜著她的明眸,不惜一切代價,只為看看頭頂的月亮。晚芸沒有這種狠心。
人生是連續的,一旦發現自己在跳著走,有懸空的餘地和蒼白的當下,就無以為繼了。所以晚芸強迫自己回憶起舊事,好的壞的,只要能連成走過的每一道路,這一生就不算枉然。但沒成功,她失去了很多記憶,於是她捂住臉,裝作酒水喝多的樣子,癱倒在桌案前。
自打這後,在府內毫無存在的晚芸有了一個影子。婢女福穗長在了她的眼尾上。周晚芸只要側一側身子,準能看見她。是周家人安排過來的。
福穗也喊她,“周小夫人”。
晚芸時常在周府的院子裡走來走去,路了,膽子就大了,以為是自己家了。她指著沙上鵝卵問,“我可不可以把所有的石頭丟到池子裡?”福穗點點頭。周晚芸
到索然無味。
“我可不可以在池子裡解小手?”晚芸故意作惡。福穗竟然低首退了一步,也沒否認。隨意地令人意外。當個野人都可以。晚芸又指了指後門,“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一會兒,就一會兒。半個時辰。”不出其料,福穗的臉拉長了。她的下巴本就尖翹,一壓嘴,覺要飛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刀。
晚芸不知道福穗有多大年紀,她看起來老成,脖子上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