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非自願的志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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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亞賓叫道,然後又用較溫和的口氣說“我不要任何能確認身份的檢查。”
“那樣做對我們有幫助。你懂嗎,假如我們能知道他的年齡,那就會更安全。”謝克特說。
“他五十歲。”亞賓立刻回答。
物理學家聳了聳肩,這並不重要,於是他再度審視沉睡中的實驗對象。剛才被帶進來的時候,他顯得很沮喪,完全封閉自己,對一切漠不關心,至少看來如此。即使那些安眠藥丸,也沒有引起他的疑心。當藥丸遞到他面前時,他出個迅速而神經質的笑容,便一口
了下去。
技術員正將最後一組機件推進來,這些機件看來相當陋,但湊在一起就成了一具突觸放大器。按下某個按鈕後,手術室的偏光玻璃窗便開始進行分子重排,一下子全部變成不透明,唯一的光線只有病人頭上耀眼的冷光。病人已被移到手術檯上,藉著數十萬瓦功率的反磁力場,他整個身子懸浮在手術檯上方兩英寸。
亞賓仍坐在黑暗的角落,他什麼也看不懂,卻偏偏認定只要他在場,就能阻止任何不利的行為。雖然他也明白,自己本不知道如何阻止。
物理學家對他視若無睹,只是細心地將電極接到病人的頭顱。那是個冗長的工作,首先要利用烏斯特氏技術,仔細研究顱骨結構,將蜿蜒曲折、嚴絲合縫的裂隙全清楚。謝克特繃著臉對自己笑了笑——要定量測定一個人的年齡,顱骨裂隙雖不是無可取代的途徑,但對這個手術而言,它已足夠
確,這個人的年齡絕對不止五十。
過了一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反而皺起了眉頭。裂隙結構有點不對勁,它們似乎很奇怪,不太…
一時之間,他已經可以發誓,這個顱骨結構相當原始,表現出一種返祖現象。可是嘛…嗯,此人的智力本就異常,又有何不可呢!
他突然驚叫道:“啊,我沒注意到!這個人的臉上有髮!”他轉向亞賓:“他一向都有鬍鬚嗎?”
“鬍鬚?”
“就是他臉上的髮!過來這裡!你沒看到嗎?”
“有的,先生。”亞賓迅速搜尋記憶,當天上午他的確注意到了,後來卻忘得一乾二淨。
“他生來就是那樣,”接著,他又有所保留地補充一句“我想的話。”
“好吧,我們把它除去。你不想讓他像個野獸般到處招搖吧,是嗎?”
“不想,先生。”技術員立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脫軟膏塗在史瓦茲臉上,那些鬍鬚隨即盡數脫落。
技術員說:“他部也生有
髮,謝克特博士。”
“銀河啊,”謝克特說“讓我看看!啊,這個人簡直是一張活地毯!沒關係,別管它,穿上襯衣就看不見了。我要開始安電極,讓我們在這裡、這裡和這裡各
一
。”細如
髮的白金電極紮了進去“這裡和這裡也要。”共有十幾
電極穿過皮膚刺入裂隙,透過緊密的裂隙,電極能
受到腦細胞間微電
的細微回波。
幾個人仔細盯著安培計,當連接電極的電線接上再拉開時,安培計的指針出現了纖細的跳躍動作。微型的針尖記錄器在繪圖紙上畫出不規則的波峰與波谷,最後的圖形就像許多細緻的蛛網。
然後,那些圖形被放在發光的白
玻璃上,大家彎下
來,圍在圖形旁邊竊竊私語。
亞賓只聽到斷斷續續的語句:“…實在太規則了…看看這個五階峰值的高度…我想應加以分析…清楚得眼都能看出來…”接著,他們似乎花了很長的時間,著手調整突觸放大器。一面轉動許多旋鈕,一面盯著遊標調節器,然後緊緊夾住,並將讀數記錄下來。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檢查各種不同的電錶,每次都得重新做些調整。
然後,謝克特對亞賓微微一笑,說道:“很快就會結束了。”巨大的機器向沉睡的病人推進,像個動作遲緩的飢餓怪獸。四條長電線懸垂在他手腳上方;一個黑的墊子,看來像是硬橡膠製成的,仔細地墊在他的後頸,並用夾子固定在他的雙肩。最後,一對像是巨大鳥嘴的電極張了開來,咬在他灰白、圓胖的頭顱上,兩極各指著兩側太陽
。
謝克特的眼睛緊盯著密計時器,開關則握在他手中。他的拇指突然動了一下,卻未發生任何可見的變化,就連被嚇得神經過
的亞賓,也沒看出什麼究竟。時間彷彿又過了幾小時,實際上還不到三分鐘,謝克特的拇指再度動了動。
助手連忙彎下來,檢視了一下仍在
睡的史瓦茲,然後抬起頭來,得意洋洋地說:“他還活著。”不過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好幾個小時,記錄報表逐漸堆積如山,大家幾乎都興奮得發狂。當皮下注
器將藥劑打進史瓦茲體內,他的眼皮開始眨動的時候,天
早已暗了下來。
謝克特後退幾步,臉蒼白但神情愉快。他一面用手背輕拍額頭,一面說:“大功告成。”他又轉向亞賓,以堅決的口吻說:“他必須在這裡待上幾天,先生。”亞賓眼中立刻
出萬分驚慌的目光:“可是…可是…”
“不,不,你必須信任我。”他極力說服亞賓“他會很安全,我可以拿命擔保,其實我已經把命賭進去了。將他留給我們,除了我們自己,沒有人會看到他。假如你現在把他帶走,他也許就活不成,這樣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如果他真死了,你還得向古人解釋屍體是打哪兒來的。”最後一句話發生了作用。亞賓
了一口口水,然後說:“可是我問你,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接他?我才不想告訴你我的名字!”無論如何,他已經屈服了。謝克特說:“我沒有問你的名字。從今天算起,一個星期後,晚上十點鐘的時候,你再回到這裡來。我會在停車場門口等你,就是我們把你的雙輪車開進來的那道門。你必須相信我,老兄,你沒什麼好怕的。”亞賓駕車衝出芝加的時候,已是晚上八九點鐘光景。從那個陌生人敲門算起,已經整整過了二十四小時。在這段時間中,他一再觸犯俗例,可算是罪上加罪,今後他還能平安無事嗎?
雙輪車沿著空曠的道路飛馳,他不由自主地頻頻回首。會不會有什麼人跟蹤?一直跟到他家去?他的面容有沒有被記錄下來?現在,位於華盛的兄弟團契總部,是不是有人正在悠閒地比對著檔案?在那裡,所有活著的地球人,以及他們的統計資料全部記錄在案,那主要是為了六十大限而準備的。
六十大限,所有的地球人最後都難逃這個劫數。還要再過四分之一世紀,他才會面對這一關。不過,由於格魯的關係,他早已每天為這件事煩惱。如今,這個陌生人帶來了同樣的問題。
如果他再也不回芝加,會不會好一點?
不!他與洛雅無法長久維持三人的生產量。一旦他們撐不下去,他們最初的罪行——藏匿格魯——就會被人發現。所以說,觸犯俗例的罪行一旦開始,一定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