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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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安然简直就是神魂颠倒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听没听错。他起身看了看左右,下意识当中,他是想看一看眼前有没有护士或者是仇玉,在确定了眼前没有一个人能帮助他时,他自己把自己身上正在挂着的吊针一下子就拔了下来。他先是下了,走到了窗前往外望着,看看那父女俩,是否已走远?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转过身来,把放在
边的自己的那件衣服拿上就出门去了。此时,他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正在病房里被观察的病号。他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想找到那个人,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门前的那些道路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他不知道那父女俩往哪里走了。没办法,几分钟以后,他就又回到了观察室。
3仇玉回来了,他手里拿着的是安然还没有挂完的吊瓶,觉得奇怪“安总,你去哪了?,去卫生间了,是吗?我不该在这个时间出去吃饭,这怎么搞的?”
“不是,不该你的事,是我刚才遇到了一个人,我想追上他,没追上。”
“那我去把护士找来,再给你挂上吧。”
“行,你去吧。”一会儿工夫,护士来了“怎么为了追一个人,把吊针都拔掉了,那个人对于你就那么重要吗?是个特漂亮的女孩吧?”那个岁数大的护士调侃着,又给他重新挂上了吊瓶。
护士走后,仇玉再也没有走。到了这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只有那几个和安然一起在工地的技术部门的处长们来看过安然了,其余没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都走了以后,安然觉好了许多,他一再让仇玉回家,不用他在这里了,他说他的
觉好多了,肯定没有什么事的。最后,在安然的一再劝说下,仇玉没有再坚持留下来。
那一年,白洁的不辞而别,对于安然的打击是致命的。在安然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她,而且已经知道她确实去了海南的情况下,他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十多天,那十多天里,他一个人躺在家里没有了人的伴随,没有了人的照料,更主要的是没有了对谁的企盼。他每一个白天都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棚度过的,每一个晚上在昏昏沉沉之中醒来的时候,又会到是那样地无助。他重复地做过了几次几乎同样的梦。那就是他在一条小船上,突然,那船被一个巨
打翻了,那船完全变成了一些木头碎片,他拼命地抓住了一块,可那块碎片很快就又和他分离了,他又拼命地朝着那块碎片游去,就在他还没有抓到的时候,他从梦中醒了。
在醒了之后的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还沉浸在那种情绪里,他后悔为什么不能够稍微晚一点儿醒来,那样,自己就有可能抓住那块木头碎片了。那一刻,他好像觉得那不是一块块的木头碎片,而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又一个至关重要的希望。
在那些子里,单位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病了,他的朋友们也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了解自己,他只有在像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情绪发生了重大的波动的时候,他的胰腺炎才会发作,而且还没有什么特效的办法治疗。他就是慢慢地
着,直到情绪慢慢地平和下来,才能稍有好转。而在那一段时间内,他的情绪不可能好,白洁明明说好了的,她还会来找他的,结果竟然不辞而别了,而这一别,就让他俩竟然成了两条永远也无法相
的平行线。也许,他只能永远都平行地张望着了,甚至连张望的可能都没有了。就在那些个不眠的夜晚,安然一次次地想到过死,他想到了自杀,他选择了几种不同的死的方法,最后,却都没有实施。那是因为,他又一次地想到了,还要去寻找希望,寻找那不管存在与不存在的希望。他要去了解白洁到底为什么离开了自己,他要去找白杨问清楚,白洁是不是她
走的,白洁到底在哪里?自己一定要再去找她,再把她找回来。
那年,安然病好了一些之后,真的去了槐花街五号。她到了那里,白杨家里的门是锁着的,于是,他就又回到了楼下。他就站在那个他再悉不过的那个拱型的大门
外面等着,他来回踱着步,一直等了三个多小时,才等到了白杨回来。还是白杨在夜
中看到了安然,她走上前去先开了口“安然,你怎么站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吧?”
“是,阿姨,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是,在单位研究一个手术方案,所以,就回来晚了。看来你早就来了?”
“我来了有三个小时了。”白杨先是心里一楞,然后说到“怎么,你就在这等了三个小时?”
“对,就在这等你等了三个小时。”
“走吧,上楼吧。”白杨说完后,自己走在了前面,安然跟在了后面。
白杨和安然进屋以后,白杨没有去做饭。她掉了上衣,给安然倒了一杯白开水,就坐到了安然坐的椅子的对面的
的边上了。
他们直接进入了谈话的主题。
“阿姨,我已经无数次地找过白洁了,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去了她的学校,才知道她已经去了海南。阿姨,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安排?是不是你让她这样做的?”
“是,也不是。”4“我不明白,什么叫作是也不是?”白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说到“离开这里,这是她自己的主意,但最后,我也同意了。”
“那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为什么既然做出了这种选择都不能告诉我一声?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摆我?”
“她这样做,也许是基于我的力,我和她明确地说过,我是不能让你们结合在一起的。她这样做很可能是选择了一种回避,也许这种回避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阿姨,我不需要她的这种明智,我需要她,她是我生命的寄托,没有了她,我还为什么要活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阿姨,你也是一个过来人了,难道你就不能理解我们这样一对青年人的这种真情吗?何况她还是你的女儿。”安然说这些话时,终于有些动了。
这句话有些刺了白杨,白杨也显得有几分
动了“安然,正因为白洁是我的女儿,我才这样做,正因为你也曾经是我的儿子,我才这样做的。假如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如果不和我有什么联系的话,那我为什么要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
“阿姨,那你也有点儿太自私了,你也就是为了你能有一个体面的不被人说三道四的生活,就断送了我们,就断送了我们的,就断送了我们那铭心刻骨的
。你不觉得这样做不仅是自私,而且,还太残酷了吗?”白杨落泪了,她站了起来,找来了一条
巾自己把眼泪擦去了。然后,慢慢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到“安然,有一件事我曾经想过无数次,我曾想,如果你爸爸现在还活着的话,他知道了你和白洁将成为一对夫
,他会同意吗?我问完了我自己以后,得出的结论是否定的,他也同样不会同意你们这样做的。”
“阿姨,就算你说得对,就算是我爸爸活着也不会同意的话,我也同样会认为你们都是自私的,你们就是为了自己,为了你们自己才把一对那么样热恋着的男女活活拆散,才会让一对幸福伴侣生离死别。你太自私了,你想过没有,如果当我最后确定我这一辈子真的不可能和白洁在一起了的时候,我的首选那就是去死。阿姨,我不是想用死去要挟你同意我们的事情,而没有了她,我确实没有什么必要活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着?”白杨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她那本来已经稍微缓和了一些的情绪又重新动了起来“安然,那你想过没有,你们要真是走到了一起,那我也可能同样得面临着你那样的选择。”
“那好,阿姨,我们是很难谈到一起的了。那我想问你,白洁走的时候,她是怎样想的?你能告诉我,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吗?”
“那我不知道,不过,去海南,那首先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后来,我也同意了。真的就是这样。”
“她现在在海南什么地方?她应该来过信了。”
“安然,你能不能为阿姨想一想,她能做出这种选择,那也已是很不容易的事了,你如果不依不饶,再要去找她,那就会更复杂了。你知道吗?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的好女孩儿有很多,你就重新选择吧,好吗?算是阿姨求你了。”说完,白杨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哭声,让安然的心里确实是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