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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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年工地上发生事故的那天,金总回家之后,在他们公司出事的建筑工地上的最高领导就是安然了。那里一刻也离不开人,机器的轰鸣声,家属的哭叫声,围观人们的吵闹声,掺合在了一起。相关委办局的领导不断地在那里组织抢救的同时,也时不时地寻问着安然有关工地出事前后的情况。

晚上,不仅是安然没有离开过工地半步,就是那些市里其它相关部门的领导也没有离开工地。正在这时,不知道又从哪调来了两个大探照灯,照在了工地上。晚上九点多钟了,工地上所有没走的人们都没有吃饭,安然也已经是饿得饥肠辘辘了,工地上依然没见到何主任的身影。安然主动地又给何主任打过几次电话了,何主任就是没有接,他是知道何主任是和金总在一起的。金总病了确实需要有人照顾,可这边这么多人吃饭总得有个人管一管,那么多单位的人来这里参与抢救,总不能让人家一边抢救一边还得准备饭吧。安然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让工地项目负责人王宝全出头马上联系一家饭店往这里送盒饭,至少也得一两百份,能先送来一部分最好,先解决在工地上具体参与挖掘的一线人员的晚饭问题。四十多分钟以后,第一批盒饭送了过来。

安然最后吃上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钟了。

在安然和伊茗的努力下,死伤者家属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了下来,他们被安排在工地工棚里。

何主任离开金总的病房之后没有回工地,工地里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他走了之后,想去工地,可后来神上总是有点儿魂不守舍,他走了一段路后,犹豫了几分钟,就转身开车掉转了方向。他把车往家里开去,这一路上,他是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两件事。一是金总这么一病就很难再康复了,自己怎么办?第二件事就是怎么样和金蕙还有周围的人说出金总的病情。这前一件事也是何主任想得最多的,更是让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本原因。当何主任想到这里时,他有些紧张了,他想到了安然作为后备干部在校学习的事,想到了安然今天在电话里对他的那种态度。最后,他还是不得不重新掉转了车头,向工地的方向开去。

他到了工地的时候,巨大的探照灯照在了事故的抢救现场上,而死者家属们已经没有再闹的了,他们就是在等待着挖出他们亲人尸体时的那一刻。

安然看到了何主任的到来,可这时,在安然看来,他来与不来都是无关紧要的了,在这个工地上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论怎么样地找他叫他,他都几乎就是无动于衷。此刻,安然已经没有心思去理睬他了。

这一夜,安然和其他人员都是在事故的工地上度过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合过眼睛。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已经是距离发生事故的时间二十五六个小时了,这时,终于有人报告看到了死者的遗体,半个小时之后,三具尸体全部挖了上来。又过了一会儿,当那些参与挖掘的人们把第四具尸体,也是最初在底下的那位死者的尸体抬上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围上了许多人,围上来的大都是死者的家属。

当那些死者的家属们看到了他们自己的亲人的时候,一个个痛不生。警察们在维持着秩序,除了死者家属之外,后面的工人们也有不少不断地往前拥着,安然和许多领导被围在了中间。这毕竟都是一些死去了亲人的家属,警察们维持秩序时是很难为情的。就在这时,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看上去能有七十岁左右的老人说是要见公司的领导,他说他是刚刚找到的其中的一个死者的家属。在这位老人的后边还跟着不少和他有着同样表情的人们。安然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就被挤到了那些人的面前。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就觉到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他只觉得眼前金花四溅,晕得厉害,但思维好像还清醒着,他力图扶着别人站稳一点儿,这种觉没有持续几十秒钟,他就坚持不住了,最后,就倒在了人群之中,倒下后的一切,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安然醒来的时候,他也和金总一样已经躺在了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了。

安然睁开眼睛之后,他知道自己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可他自己本就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长时间了。

2此时,他看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一个自己还不怎么太悉的大约快到四十岁的男人。他是刚刚从部队转业到他们公司来的转业军人,分配在了办公室工作,他姓仇,叫仇玉。安然还没有和他打过什么道,是这个人告诉安然,他是被一个死者的老爹用一个尼龙绸包,狠狠地照着脑袋打了一下,那包里装着一个搪瓷大茶缸,他当时就人事不省了。随后,他就被送到了医院里来了,听说,打人的老人后来被公安人员带走了。安然听完之后,是一点儿也记不起他自己被打的情景了,他更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打他,他想也许是那死者的家属把他当成了单位的领导,而且还把这事故的原因都算在了自己的身上的缘故吧。安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什么变化,于是,他就想坐起来,他试了试,不行,他一动就有了一种眩晕的觉,他又躺了回去。

一会儿的工夫,进来了一个护士模样的人,为安然挂上了吊瓶。

“你是护士吧?”安然一边被挂着吊瓶,一边问着护士。

“是,这还看不出来?”

“我想问你,我这还有什么事吗?”

“这你得问医生。”

“这我知道,我现在就想问问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一声,我检查的结果是什么样的?这你可以告诉我吧?”护士开口笑了,笑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是,你刚来的时候,已经给你做过脑ct了,没有淤血什么的,这样,就不太要紧。有点儿脑震,你现在的头不晕不疼吗?”

“疼,只是多少有点儿疼,就是晕得厉害点儿。”

“那就对了,你得休息两天,稍微观察一下,也许恢复恢复就没有什么事了。”

“噢,那就谢谢你了,你这不是说得明白的吗?”

“对,可这是应该医生说的,都让我说了,行啊,反正我说了也不算数,什么时候能好,你得听人家医生的。”安然点了点头。

安然知道仇玉算是来照顾自己的。仇玉问过了安然想不想吃东西,安然说还时不时地想呕吐,不能吃。仇玉就出去吃饭了。

安然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房间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那人和安然的岁数差不了哪去。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者是怎么不舒服,为什么住在这里观察?他通通不知道。仇玉出去之后,他们都是一个人呆着。

躺在安然对面的那个人,在安然清醒了之后,倒是一点儿也没有引起安然的注意。安然只是觉得他在不断地翻着一本杂志在看着,什么话也不说。当那人要走的时候,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女孩儿说是来接爸爸的。那人当时边换衣服边问着那个女孩儿“妈妈还没有回来吗?”那孩子说“没有。”说完之后,又接着说到“我出门之前还有一个阿姨来找过妈妈了,说是找她有事,我站在屋里,从门镜看到那个人了,我不认识她,就没给她开门。”

“那你怎么知道是找妈妈的,说不定还是找错门的呢?”

“不是,肯定不是,我在屋里问过她了,她说是找白洁的,肯定是找妈妈的。”安然听到了白洁的名字,浑身就像是过电似地动了一下。

他马上想到了自己生命里的那个白洁,他侧了一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这眼前的父女。

“那你怎么不给人家开门呢?”

“不敢,怕她是坏人怎么办?”那孩子的爸爸在那女孩儿的鼻子上轻轻地扭了一下,然后,他们起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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