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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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的月光，在漆黑的夜空中一团明亮。

桀琅一整夜思起伏，很担心敖倪的安危，可是自己受了重伤，伤势几时能痊愈都不知道，更别提搭救敖倪了。

他和敖倪会遭到突袭，应该是敖仲设下的圈套，为了从变生弟弟敖倪的手中抢回子，敖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虽然自己获救了，却无法得知敖倪死生如何，他愈想愈觉得忧急，脑中纷得无一刻平静。

窗外风声啸，他听见树丛里发出闷哑的沙沙声，他闭眼倾听，觉风从窗中渗了进来，非常非常轻柔地触探他燥热的皮肤，那种沁心的觉，就像她润凉的指尖一般，拂散了盘踞在他心中的焦虑，让他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痛楚，渐渐地，在这样舒适平静的情绪中沉沉睡去了。

相思却一晚没睡，她度过了今生第一个无眠的长夜。

静夜里，她听见自己发出悠悠长长的叹气声，猛然间惊跳而起，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发出了和娘生前一样的叹息时，她的背脊忽地发凉。

她惊惶地下，在房中来回踱步，她一点也不想和娘一样，她不要为了男人痛苦、不要疯癫、不要发狂。

娘那种既荒谬又嘲讽的人生，她不要！

“我和娘是不一样的，我可不要那么傻，不过是来了个男人罢了，过阵子也就走了，穷担个什么心。”她从橱柜中捧出舅舅带给她的一匹白布，置于桌上裁剪起来，她不让心里有点空闲，不停地跟自己胡说着话…“先件衣服给他穿，定是头一回看见身的男人，才会得我胡思想起来，第二回也就习惯了，好像第一次看见大熊时，不是吓得连河边都不敢去吗？第二次看见也就习惯了，一定是这样的…”她慢慢地制长袍，针线一道一道绵绵密密，她什么都不去想，心思全放在制衣上，混的思绪逐渐平稳了下来，她以为自己的心空了，所以静了，却察觉不到一股柔情悄然飘至，无声无息地填了她的心。

当她制完成，缓缓放下针线，抬起倦眼，这才发现朝升起了，绯红的霞光温暖地照进屋里，她痴望着窗景，这清晨的光竟是如此美丽。

她拿起长袍，走向原来娘住的那间房，那房里现下正睡着一个男人，娘生前定料想不到吧？

相思走到房门前，深深地了一口气，用力推开门，故意出极大的声响来，果然，就把睡梦中的桀琅给惊醒了。

“把衣服穿上。”她把长袍拋给他，没有多看他一眼，便又走了出去。

桀琅呆望着手中的长袍，霎时完全清醒过来，这是一件新制的长袍，而且是依他的身长来制的，他心中一暖，既到诧异又觉得温馨。

相思再度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盆热水，见他望着袍子发呆，奇怪地问:“为什么还不穿上？”桀琅抬头看她，耸了耸肩，嬉皮笑脸地道:“我现在想动一下都难，尤其是断骨才刚接上，这一动万一歪斜了，说不定一生都得跛着脚走路，我看，还是麻烦姑娘帮我穿吧？”相思放下脸盆，不动声地趋前替他披上袍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动他的断腿，仔仔细细为他穿整妥当，整个过程，她都刻意屏住气息，装作无动于衷，强迫自己将眼前所见的一切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