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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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个蛋不但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像人了。当丽丝走到离它几步远的时候，她看到蛋上面有眼睛、鼻子和嘴。当更靠近时，她清楚地看到这就是著名的“矮胖子”了。她对自己说:“他不可能是别人，就像脸上写了名字一样！”在他的庞大的脸上，可能已被人们随便地写过一百次名字了。而此刻，矮胖子正盘腿坐在一座高墙的顶上，活像一个土耳其人。这墙是这么窄，丽丝非常奇怪，他怎么能保持平衡的。还有，她认为他必定是拿纺织品做的，因为他的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竟一点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他多像一个蛋呀！”丽丝大声地说，并准备去扶住他，因为她时刻都在担心矮胖子摔倒。

“真气人，竟把我叫做蛋，气死了！”矮胖子长时间沉默后终于说话了，还故意不看丽丝。

“先生，我是说你看起来像蛋，你知道，有些蛋是很漂亮的。”丽丝温和地说，希望把她的评论解释成恭维。

“有些人的认识还不如一个婴儿。”矮胖子仍然不看丽丝说。

丽丝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想，这本不像在谈话，他还没有面对着她说话。事实上，他后来的那句话，显然是脸对着一棵树说的。于是，丽丝站着，轻轻地对自己背道:“矮胖子坐在墙上，矮胖子就要摔下，国王的全部骏马和勇士都无法把矮胖子重新扶到原位上。”

“这诗的最后一句太长了。”丽丝几乎大声地说。忘了矮胖子会听到的。

矮胖子这才第一次看丽丝，说:“不要这样站着对自己说话。告诉我，你的名字，你是干什么的？”

“我的名字是丽丝，然而…”

“多愚蠢的名字重它是什么意思？”矮胖子不耐烦地打断说。

“难道名字一定要有意思吗？”丽丝怀疑地问。

“当然要有啦，我的名字就是取意我的形体。当然，这是一种很好的漂亮的形体。而像你这样的名字，你可以成为任何形状了。”矮胖子说着，哼地笑了一声。

丽丝不想同它争论转换话题说:“你为什么独自坐在这儿呢？”，“哦，因为没有人同我一起啊！”矮胖子喊道，“你以为我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吗？嘿，再问别的。”

“你不认为到地上来更安全些吗？这垛墙实在太窄了！”丽丝说。她完全是出于对这个怪人的好心，本没有别的意思。

矮胖子不住咆哮起来了:“多么无聊的问题呀！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当然不可能摔下来，假如，只是说假如我竟会真的…”这时他噘了一下嘴，显得那么严肃认真，使得丽丝不笑出声来，“真的跌落下来，那么国王答应过我——嘿，你会吓一跳吧，你不会想到我会说什么吧——国王亲口…答应…过我…”丽丝很不聪明地打断他说:“将派他的骏马和勇士。”矮胖子突然动起来，喊道:“现在我申明，你一定在门后，或树后，或者烟囱里偷听了，否则你不可能知道的，这可太不应该了。”

“没有，真的没有。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丽丝温和地说。

“哦，对了，他们可能在书上写过这事，”矮胖子的声调平静了一些，“这就是你们所说的《英格兰历史》书了，就是的。好，现在好好地看看我吧！我是同国王说过话的人，或许你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为了表示我的不傲慢，你可以握我的手。”这时，矮胖子咧开了嘴笑起来，他的嘴几乎咧到耳朵边。他俯着身子，向丽丝伸出了手。这样，他只差一点就会摔下来了。丽丝握了他的手，有点担心地看着他，心想:“如果他笑得再厉害一点，他的嘴角可能会在脑后相遇了，那时他的头会变成什么样呢？怕要成为两段了！”矮胖子却继续说:“是的，国王的全部骏马和勇士，会把我立即扶起来。他们会的。不过，我们这样谈话未免太放了，让我们转回到上一次的话题吧，就是那一次的。”

“我怕我记不清了。”汲丽丝很礼貌地回答。

“那次我们正谈得有味儿呢！”矮胖子说，“正轮到我来选择话题了。”（丽丝想，“他对那次谈话好像很有兴趣似的。”）“这里有个问题，你上次说你几岁了？”丽丝稍许算了算说:“七岁六个月了。”

“错了！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矮胖子胜利似地喊了起来。

丽丝赶快解释:“我想你的意思是‘现在几岁了’。”

“如果我是那个意思，我会那样说的。”矮胖子说。

丽丝不想同他开展一场新的争论，就不说话了。

矮胖子沉思着说:“七岁六个月，一种多不愉快的年龄啊。哦，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见，我会说‘就停在七岁上’，但是现在太晚了。”

“我从来不征求关于年龄增长的意见的。”丽丝愤慨地说。

“太骄傲了吧！”丽丝更生气了，说:“我认为一个人是不能阻止年龄增长的。”

“一个人或许不能，”矮胖子说，“但是两个人就能了。有了适当的帮助，你就可以停在七岁上了。”丽丝想，年龄已经谈论够多了，该由她来转换话题了。于是她突然说:“你的带多漂亮呀！”她赶紧纠正说，“至少，多漂亮的领带呀，我该这么说的…哦，不是带，我意思是这样…请原谅。”丽丝有点狼狈了，看来这话得罪了矮胖子，她后悔选了这个话题，她想:“要是我能知道哪儿是脖子，哪儿是就好了！”虽然矮胖子有一两分钟没说一句话，但他明显地发怒了。当他再次开口时，简直是咆哮了。

“太岂有此理啦！一个人竟然分不清领带和带！”

“我知道我很不懂事。”丽丝用赔礼的口气说，矮胖子变得温和了一些。

“这是一条领带，而且正像你说的，是一条漂亮的领带。是白棋国王和王后送的礼物。你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