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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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惶恐…不知道老家是否还会是原来那副模样。
"回家是对的。"她低声为自己打气,"事隔多年,你是应该回来看一看。"微风轻轻掠过,送来一丝异样气息,她心头泛起不祥的预,不自觉加快脚步,迈开大步,撒足一路狂奔。
闭过街角,跃进视野里的是片大火之后的废墟景象。
她愣住,呆立良久,直到一声嚏惊醒了她,透进骨髓中的寒意教她牙
不住震颤,这才跨出步伐,走进曾经充
声笑语的残败家园。
伴君如伴虎,这是对尉迟一族的命运最好的注脚。
尉迟一族累代为御用雕师,父亲、伯叔父以及兄长们在继承家业的同时,亦忠心耿耿的想把祖传下来的一身绝技转授给后辈子孙,结果却在那个燠热的午后被无情而又任的帝王斩断了所有末完成的心愿。
侥幸逃过一劫的她遵照父亲遗命,为了替尉迟一族留下最后的血脉,藏迹深山只求苟活。然在被人连拔起后,她的心是空的,只脑瓶着对家园的记忆寻求一点点安
。
她总幻想着在干山万水的那一头仍有扇大门为她开着,有盏灯火为她点着,她终有天能回去,在不远处的将来。
但现在呢?家已不在了,人也故去了,今后要拿什么来填补这样的空虚?
楠儿,你将来定是我们尉迟家的栋梁!尉迟一族的荣宠就全靠你维系了。
在她第一次拿刀就完成只活灵活现的雏木雕时,父亲曾万分骄傲的这般说道。
可她又要为谁成为栋梁呢?到如今,没有人需要她了。
尉迟楠奋力眨着眼,抿住,想
回泪水,但鼻头遏止不住的泛酸。
没有人需要她了…没有人…
觉有什么轻触着她的肩,随后被
的温暖环抱着,她忽地视野晕成一片,再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许久许久,她推开皇甫少泱的怀抱,抹去脸上泪痕,"这里…曾是我家。"他点点头,静静听,缄默无语。
"我…我离家时是十三岁,今年却已经十八了。"她恍惚一笑,"人家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衰'我虽仍年少,但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万分苍老…"语尾破碎,意义难辨,终至无言。
皇甫少泱还是没出声,只是轻轻地将她再度搂进怀里。
而她,栖息在他的怀中,心里是
的
谢…
谢他不顾她的推拒依然尾随,
谢他沉默着提供安
,
谢他让她的归乡之旅并不全是悲凄组成,
谢…
原来身边多个人分担心事的觉,竟是这么的美好。
雨丝渐密,尉迟楠终于收整好情绪,顶着风雨定进废墟,比对着过往记忆,找寻着将她带回京城的目的。
"就是这了。"她在过去宗祠所在的位置停下,挽起袖子,搬开被大火熏黑的土块,无意中触到了他主动凑过来帮忙的双手,掩盖在披垂黑发下的脸庞不由得泛起羞涩的笑意。
深口气,将羞涩转化成勇气,她慢调斯理的宣布道:"如果我没记错,绯龙杯应该就在这里。"皇甫少泱动作一滞,俊秀斯文的脸庞上写
了惊讶。
偷偷瞥了对方一眼,他的反应让她有一丝得意,"绯龙杯是我们尉迟一族的传家宝,少说也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一般人可是没有缘分见识的,现在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了吧。"说着说着,她的指尖终于勾到地窖的门环,用力一拉,现出一条狭窄陡峭的地道。
"走吧。"等到地窖里的污浊空气排空后,她示意两人一同步下通往地窖深处的阶梯。
笼罩在绯龙杯上的谜团就要揭开了。…。地窖里一片漆黑,冷而
。
咱喳一声,火摺子燃起,照亮了地窖里围着石壁摆放的木架,以及木架上形制不一、风格各具的各雕作。
"这地窖可真是座价值连城的宝库啊。"皇甫少泱惊叹不已,忙将火摺子凑近想瞧得更仔细,却看见了尉迟楠脸上复杂难解的表情。
"怎么了?"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找不到任何特异之处。
"不见了…绯龙杯不见了…"尉迟楠踉舱上前,惊疑不定的在木架上反覆掏摸,嗓音虚浮得几乎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皇甫少泱担忧的蹙起眉,集中心力努力辨认。
"
…
谁?被偷走了?还是…还是有其他人活下来了?"
…
。
在一屋子的浓重葯气中,男子凭几而坐,随手把玩着棋子,不甚专注的听着匍匐跟前的亲信所报告的消息。
"很好,在多年的追索后,终于得到尉迟遗族的下落。"没有丝毫犹豫,他下令布下天罗地网,活捉那个小小雕师。
在亲信领命火速离去后,男子一甩手扔掉棋子,走进月门后的睡房,拂开沉重的纱帐,注视仍昏睡着的女子。
"你睡着的时间一天此一天长了。"在这四下无人之际,他终于松了心防,坦承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忧虑与恐惧,"这几年来我一直害怕着,怕你就这么的沉睡下醒。但你知道吗?转机已经来临,尉迟一族的后人已然找着,这次…这次我们一定会得到绯龙杯,然后你的病就有救了。喔,芊芙,你可得要再撑着点,千万不能功亏一篑啊。"他轻柔的拂开散落在她额上的长发,"我知道你在心里嘀咕着什么,但若不试上一试,又怎知'绯龙杯里藏灵葯'这话是不是真的只是传说而已。你要明白,芊芙,我的选择真的不多啊…好了,收起你的笑,一个王爷是容不得别人姿态摆得比他高的,所以,你就算再得意,也只能暗笑在心里,知道吗?"男子握着她的手守在边,述说着绝不可能在她面前表
的心事,直到一声
啼宣告新的一天来临。
他匆匆与她吻别,放下她的手,离开房间更换朝服,摇身一变为当今皇上亲叔、官居宰相高位、掌控皇城军、权势无人可敌的端王。
在他身后,晶莹的泪珠沿着女子的颊,缓缓的滑进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