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战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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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总会使人产生不同的觉。

譬如雪,给人的觉是冰冻;火,给人的觉是灼热,野兽,给人的觉是凶猛。

推而及人,婢仆,给人的觉是下;才子,给人的觉是温文;霸王,给人的觉是无敌!

然而无论是何觉,皆不及此刻弥漫于聂风四周的那股觉复杂。

那是一股很悲哀的觉。

这般本毫无生趣,仿佛不愿再活下去,可是却被活下去似的,令人到非常悲哀、绝望,绝不希望接近这股觉。

出奇地,聂风反被这股悲哀的觉深深引,他连忙收摄心神,迳使“冰心诀”静心应,终于发现这股觉的出处。

是在佛膝之下!

他迅速走进佛膝边往下一望,赫见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立在佛足之上,翘首仰望这座高高在上的乐山大佛。

那少年一身黑衣如墨,一双横冷的一字眉刚强中隐带忧郁,双目更冷得出奇,就像所有的人和物,全都和他毫不相干。

他恍如一尊黑雕像伫立着,给人的觉是如此孤单,如此悲哀…

如此绝望!

那少年本专注看着乐山大佛,然而也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遂斜眼向聂风那方向望去。

仅此一眼,聂风不浑身一震。

这黑衣少年眼中的冷意,令他遍体生寒,他从没有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冰冷的一双眼睛。

幸而这少年目光中除了奇冷,倒也没有什么,他看来对聂风并无敌意。

但是在两大绝世高手生死决战前,此时此地,居然出现一个如斯独特的少年,三者表面看来虽是风马牛不相及,聂风内心却泛起一阵不祥之

正自忐忑,忽闻身后的断道:“聂风,你在看什么?”聂风回头,一笑,答:“没什么!我看见一名少年站在大佛脚上而已。”说着朝大佛脚上一指,当场为之一惊。

大佛脚上赫然空空如也,杳无一人,适才的黑衣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什么少年呀?一个人也没有,聂风,你一定活见鬼了!”鬼?

聂风更是不安,大佛足距最近的凉亭和隐蔽处少说也有廿丈之遥,他刚才只是回首答了断一句话,那黑衣少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倘若他并非鬼魅,那身法与轻功之高,绝不会较自己逊

但聂风肯定他绝不是鬼,因为适才从那少年身上散发的悲哀觉异常真实。

那是一种很深的悲哀,一种不知何时得见天的悲哀…

倏地,聂风似乎又有所,他瞧见一些他很不明白的物事。

他抱着雪饮,徐徐步至大佛膝上的左方,只见大佛膝上左方的山壁上,赫然有一高可容人的山口刻着一句话:“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好奇怪的一句话。

心,在跳。

心,是断帅的心!

断帅正凝坐断家门前,气度沉稳,静如渊狱,不愧是一代剑手!

不过他的心,此际却在暗中跳个不停,却非因恐惧而心跳,而是因为兴奋!

因为他可以到聂人王已在一步一步进。

断帅还是如五年前往寻聂人王时一样一身红衣,惟独脸容增添了几分气,是缘于五年岁月令他改变?还是他的火麟剑令他改变?

火麟剑如今紧握在断帅手中,碧绿的剑柄又现红光,似亦到真正的对手即将出现。

断帅抚剑沉,脸上气益盛,对火麟剑道:“老朋友,你也到他要来了?当年他为情封刀,可教我俩寂寞至今啊!”正说话间,断帅斜眼一眺,骤见十数丈外正有一条人影急速扑进,断帅陡地一笑。

是“雪”来了!是“刀”来了!是“战”来了!

是北饮狂刀聂人王来了!

聂人王亦远远瞥见断帅坐于屋前,战意迅速暴升,意志更狂,就在扑近断帅身前两丈刹那,信手便起一柄弃置断家园内的糙破刀,纵身跃上半空,一边举刀向断帅直劈,一边朗声道:“断帅!今一战你已苦候多年,我们这就一决高下!”刀势异常凌厉,甫一出手,竟然已是傲寒六诀之“惊寒一瞥!”猛招头劈下,断帅居然视若无睹,处之泰然,火麟亦未出鞘,仅闭目吐出二字:“可惜。”此语一出,聂人王的“惊寒一瞥”登时硬生顿止,刀就停在断帅额前不过数寸,可是“惊寒一瞥”刀势本如狂风暴雨,霸道无匹,如今硬要收招,凌厉余劲亦把断家园内两家的竹篱笆得抖动不休。

聂人王凛然问:“为何不出手?”断帅这才缓缓张开眼睛,道:“因为你适才一刀实令我到可惜,本不配我下手!”聂人王道:“嘿!难道你不怕我这一刀取你命?”断帅道:“你刀招虽猛,却留一分后劲,显见未尽全力,纵然近在眉睫,我亦绝对有把握破这一刀。”聂人王闻言顿豪情万丈,道:“好!好眼力!好定力!”接着道:“适才一刀只为试你定力,想不到你定力非比寻常,不枉我聂人王千里迢迢到此找你!”断帅道:“南麟剑首,北饮狂刀,各据一方,互领风,你我五年前早应一战,今纵是身死,亦觉此生无憾!”聂人王战意已达顶点,高声喝道:“好!那就出招吧!”谁知断帅蓦,道:“不,我尚有一心事未了…”聂人王问:“一战系生死,你我早应在战前把心事托无漏,莫非与我聂人王有关?”断帅道:“不错!断某仅得一子断,我父子俩本相依为命。若我战死,望你传他武艺,导之成才。”原来断帅的心愿如此简单,聂人王不加思索,豪地答:“好!”断帅听其出言承诺,神为之一震,续道:“反之若你败亡,断某亦必全心抚育你儿聂风,直至他出人头地,绝不偏私!”聂人王张狂无比,道:“不必!我聂人王今若死,我儿此后必以败你为荣,引为终身目标!”说话之间,聂人王忽地腾身而起,横刀一挥,刀中寒气已硬罩向断帅,正是傲寒六诀第二诀“冰封三尺!”冰封三尺是以用者雄浑内力贯注雪饮,化内劲为刀锋寒气,把对手困于刀寒之内,全身僵硬以致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然而断帅乃南麟剑首,固非弱者,身形潇快绝,闪电离座避开,坐椅登时遭聂人王劈至寸碎!

断帅看着聂人王手中的破柴刀,问:“你的雪饮在哪?”不错!五年前他往寻聂人王,不单要会北饮狂刀,也要一会雪饮,可是如今竟独欠雪饮!

聂人王并不给断帅息,一边继续追击一边道:“败你何须雪须?徒仗兵刃之利,胜之不光彩!”

“好狂莽!”断帅疾退如风,闪身断家屋顶。

聂人王并没穷追而进,反腾身跃上屋顶,虽然无法瞧见屋瓦下的断帅,但在半空中聚会神,立时到断帅身上所散发的剑气。

任何剑手皆有剑气,何况是断帅这等绝世剑手?剑气澎湃得简直无法遮掩!

聂人王甫一辨出断帅位置,即时以刀破“碰”然巨响,身如疾电挥刀杀下,正是其傲寒六诀第三诀之“红杏出墙!”此式原名“雪中红杏”后因聂人王恼怒发颜盈甘作出墙红杏而去,便把腔妒恨化为力量,融合此式这中,蜕变而成“红杏出墙”故“红杏出墙”一经使出,刀势挟着无究妒恨汹涌散出,霸道无匹,居高临下,霎时天刀劲如雨,分向断帅身上每一关节侵袭…

断帅本来一直未有出手,但此际处于此招核心,已是避无可避,于无奈,终于出手!

然而他仍未出剑,只见他举剑一挥,就这样把火麟剑连着剑鞘一起,迳使断家蚀剑法第一式“白破晓!”剑未出鞘,剑势已隐透豪光,如破晓白绽放民彩,刺眼如针,聂人王骤觉眼前一花,一道剑风已然截至,连忙回刀一挡“红杏出墙”与“白破晓”顿打个平手,两大高手同互相震开。

断帅心想:“啊,他刀招向以狂野见称,怎地这次更多添一股莫名恨意?”他哪里会想到自己五年前往找聂人王挑战,虽然最后落寞而归,却无意中酿成聂人王家庭惨变;今之战,实是断帅一手造成。

虽然旗鼓相当,聂人王并未放弃,扫刀再上,吆喝:“火麟为何仍不出鞘?”断帅边挡边答:“不见雪饮,火麟出鞘还有啥意思?”聂人王瞪目道:“你雄踞天南,本在于火麟与蚀剑法配合无间,若再不出剑,此战必败!”对!适才一式“白破晓”剑未出鞘已能绽放眩目豪光;倘若出鞘,配合火麟剑锋异红芒,威力必定倍增。

断帅镇定如常,道:“未必!”二字甫出,剑穗竟然回挥拍向聂人王,聂人王不虞有此巧招,右颊顿遭鞭中!

断帅持剑伫立,俨然一代宗师风范,傲然道:“断某不须神锋,单是真功夫已可胜你!”聂人王稍微受挫,双目兽更狂,战意更旺,哈哈笑道:“好!我聂人王不带雪饮,正是不想倚仗神锋之利,要以真功夫彻底把你击败,想不到你我心意如一,好痛快!好痛快!”骇人心弦的笑声中,聂人王蓦地脸一沉!

刀,再动!

这场刀剑死决,双方势均力敌,会否两败俱亡?

没有人能够预知,也许仅得乐山大佛那双长逾丈五,看破一切的佛眼才能预知…

这场决战的结果,将会使所有人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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