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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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钟书记开始询问关键的工作、家庭以及生活方面的情况,拉家常一样自然、细致和亲切。关键一一作了回答,很动。

大概坐了二十多分钟,关键想该是灵活告辞的时候了,此刻还没有别人前来拜访,正是身的好时机。关键进门前想过,要看实际情况确定送还是不送。如果察言观觉钟书记是自己能跟随又不会拒绝自己的人,就把兜里的信封悄悄地“遗失”在沙发上,送了。要不,就不送了。这时,关键认为“送”的时机成了,便早做好了准备,一边把信封偷偷地丢在股底下,一边把茶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这些没什么动静的动作也还沉着冷静。

走时,钟书记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了一份礼品袋送给关键,客客气气说:“这些饼干糖果,带回去给你女儿。”那一刻,关键暗暗高兴,心想钟书记不仅收下了自己的心意,而且礼尚往来回赠了礼品,这毫无疑问表明钟书记是器重自己的啊。

当关键暗自庆幸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钟书记的声音像一阵闷雷从空旷的客厅传来:“慢,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聊聊,再坐一会儿吧。”一刹那,关键像被人扒光了衣服猛然置身于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得脸通红,手足无措了。

钟书记手里拿着那个信封,掂了掂,在空中一扬“咚”的一声扔在茶几上。

“小关,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今天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作为市委书记,想花钱来我这里买个官做的不计其数啊!假如我卖,买的人也会卖,得把他的投资加倍收回去。这样卖下去,能行吗?如何做人如何做官,其实往往取决于自身的修养和个人的守啊!青山本不老,为雪白头。绿水原无忧,因风而皱。所谓‘风’与‘雪’皆为身外之物哪。人亦如此,切不可因身外之物而误人误己啊。”钟书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分明蕴涵着痛心疾首的深意。

“小关,这样批评你,你可能有情绪,会拿驻京办问拜年的事来作比较。你知道吗?这是两码事啊,问拜年是为香州办事,乃公事。但是,今天你是为自己呀,乃私利。‘正心之学,先在洁守,守之不慎,心乃以偏。’好了,大道理你肯定明白,好自为之吧。”关键是怎样重新坐到沙发上,又是怎样离开钟书记家的已全然不知,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走出大门,觉那些路灯照洒在地面的反光特别刺眼,那些窗户散发出来的光泽也非常眩目;可是,眼下他觉脚下的路非常黯淡,心里非常悲凉。这些时,他权衡再三,决定这次送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然而,自己再一次错了,错得异常的彻底。

当关键准备开车离去时,眼前倏然出现一个悉的身影——那不是霍光明吗?他怎么也来了?

关键沉思片刻时,霍光明的背影已消失在马贞南家的楼道里…

清悟源关键开着车刚驶出市委宿舍大院,就被一台宝马拦截下来。本来在钟书记家受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现在终于找到理由了,他先是使劲按喇叭,随后就破口大骂起来。

“火气蛮大嘛,关爷。早在院子里就看见你了,喊你好几声也不答话,只好追上来了。”从宝马车下来,笑容可掬喊着“关爷”长得大腹便便的男人是关键高中同学常胜利。常胜利握着关键的手,一脸的灿烂。

关键和常胜利不仅同过学,而且同过桌。高中毕业后,关键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常胜利也不错,考上了省城的商学院。大学毕业后,关键循规蹈矩一直在香州官场混,而常胜利放下好好的工作不要,偏偏跑到广东做生意。传说常胜利一开始并不顺,曾一度落街头,后来做国际贸易发了。常胜利很有经济头脑,发了财后回老家香州创办了一家生产食用油的企业——香州滴滴香茶籽油实业公司。未曾想,只几年工夫,企业上了规模,产品有了名气。他的公司,作为农业开发项目,不仅得到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视,还受到了银行的格外垂青,省农业发展银行两个亿的无息贷款,让别的企业只能徒生羡慕、望洋兴叹了。

常胜利说:“执意找不如碰得巧,我们喝杯茶去。”于是,来到了清悟源。

清悟源茶楼是香州最有名气的茶楼。

香州人喜喝茶。坐在茶馆,既能品上名茶,又能吃上点心,还能聆听弹词和评书。香州茶馆历史悠久,起于何时已无证可考。香州风调雨顺,气候宜人,沃野千里,成就了种茶业的兴旺,使茶馆业出现了“一去二三里,茶园四五家,楼台六七座,八九十品茶”的兴盛景象。即使是一般的小茶馆,店内一样茶客座,生意兴隆。哪怕室内环境烟雾弥漫,声音嘈杂,但茶客们依然怡然自得,谈笑风生,安之若素。清悟源茶楼却不同,典雅古朴,气派非凡。客人们在这里论茶道、说时事、谈生意…偶尔把棋盘暂作人生搏击的战场,则会减几分不如意带来的烦恼,添几分人生之乐趣。这家茶楼的老板肯定是个文化人,关键想。清者,非浊,洁也,透明纯净,没有杂质。悟,明白,觉醒,翻然领会。源,水开始的“源头”推本溯源的“源”

清悟源,无处不洋溢着雅洁清幽的意境,清新自然的文化氛围,以及超凡俗的“仙”

“佛”之气。

常胜利要了间包厢,点完茶,迫不及待说:“老同学呀,不是今天凑巧碰到,你哪有时间接见我啊?”关键笑笑说:“哪有这回事?倒是你生意越做越大,数钞票都数不过来吧?”这样不痛不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常胜利突然说:“你刚才是给钟书记拜年吧?”关键没想到常胜利口无遮拦,不觉脸红。常胜利却毫不避讳,继续说:“这有什么呀?逢年过节都不走动一下,还有什么情可言?我刚才也是给成副市长拜年,我想给钟书记拜年还拜不上呢。众所周知,你是钟书记点名提拔的,在北京搞两年再回来可不是一般的重用啊!”关键笑着说:“哪里哪里,这是道听途说啊。”俗话说,在商言商,生意场上的人三句话不离本行。很快,常胜利把话题切入到自己的公司上。他告诉关键,公司这几年发展很快,势头很盛,滴滴香这个品牌在南方差不多家喻户晓了,但总觉得还有很大差距,因为到如今依然没有打开北京市场。对于中国任何一个企业家而言,不能立足北京,都是遗憾,都不能算是成功的企业家。企业要做大做强,产品要成为驰名品牌,能离得开北京吗?

常胜利的野心直指北京。他计划以最快的速度成立北京销售公司,两年时间辐全国,三年内成功上市。

当然,常胜利和盘托出商业计划,其本目的是想得到老同学关键的全力支持。

关键向来不是那种哈哈打马虎眼的人,何况面对态度诚恳的老同学。他赶紧表态说:“只要来北京,关某人将倾尽绵薄之力。”常胜利口若悬河,关键却心不在焉。

从钟国泰家出来,关键低落的情绪可以说已降到了冰点。当他巧遇常胜利后,他想借同学叙旧来调整起伏不平的心情。然而,在这样幽静舒雅的茶楼,依然无法做到。谁能做得到呢?在官场免费一种说法,说中国最大的法不是宪法,而是看法。这一回在钟书记那里,可能彻底栽了。我关键入仕以来,从来没送过一回礼行过一次贿,就连这个念想也从未产生过。这一次,是不是鬼心窍了?挖空心思想走走捷径,到头来,股还没翘起来,倒是把狐狸尾巴出来了。人生不过百,常怀千岁忧啊。

喝茶聊天时间飞快,夜深。

当他们从楼上下来穿过大厅时,关键抬头看见墙上一幅苍劲有力的书法光彩夺目,走近细瞧原来是大诗人屈原《离》脍炙人口的名句:沧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飞驰的列车关键回到家,女儿素素早已入睡,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卧室里亮着灯,楚岚还没睡,脑袋斜靠在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似看非看。

见关键回来,楚岚把食指放到嘴角,轻轻地“嘘”了一声后,蹑手蹑脚地下了,熄了灯,挽着关键的胳膊,小心地把门带上。楚岚热的嘴已紧贴关键的耳朵:“键哥,我们睡这间房吧。”关键心头一热,赶紧把楚岚紧紧地抱在怀里。是啊,回家的觉多好!这温暖的港湾多好!

两人早已赤身体拥抱在一起。楚岚在关键的怀里软绵绵的、滑腻腻的,像一摊水。他仔细看着臂弯里的楚岚,她的乌发散着,脸蛋红红的,嘴的,似乎在等待他的进入…可是,失败了,他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失败了。结婚十来年,从来没有这样呀,难道突然痿了?

关键的心情又一次沮丧极了。

楚岚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她不仅没有丝毫责怪关键的意思,还涨红着脸安他说:“没关系,可能是太劳累的缘故吧,睡一觉之后,自然就好了。”关键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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