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今夕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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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圆关键坐火车回到家的时候,很早,清晨6点多。

关键事先没有打家里的电话,他是故意不告诉子楚岚的,想给她意外的惊喜。这个时候,他想她和女儿一定还在香甜的梦中吧。

他兴冲冲放下行李,来到卧室。当他弯想亲吻楚岚的时候,楚岚突然醒了,先是一惊,马上回过神来后,一把抱住关键的头,喃喃说:“键哥,你回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啊,吓死我了。键哥,想死我了。”久别胜新婚。分别半年来这是第一次回家,怪不得从不撒娇的楚岚开始撒娇了,做自己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啊,关键慨。

他顺势一倒,让楚岚偎在怀里。连衣服也来不及,两人已紧紧地抱在一起。

他不安分的手,摸到了她白净的脸,摸到了她细长的脖子,摸到了丰的rx房和光滑的皮肤。

她的全身轻轻地颤栗。

他的全身也轻轻地颤栗。

他把嘴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细细的,像游丝:“岚妹,我想了,我想要你。”楚岚的声音也是细细的:“别,键哥。别把素素吵醒了,她天天喊着要爸爸,说要去北京找你呢。”这时候,素素醒来了,当她看到自己思夜想的爸爸突然出现在眼前时,便鲤鱼打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关键的怀里。

关键告诉楚岚他是特地回来接他们去北京过年的。驻京办很多人好几年没回来过年了,他是主任,应该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他们。今年节,他值班。

他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人,他不想把工作中的烦恼带回家里,在外面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也只字不提的。在北京的半年时间里,驻京办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像一个外星人稀里糊涂地过来了。再过三天就过年了,明晚就得回北京。他计划利用两个白天的时间看看双方的父母,晚上想拜访拜访市里的领导。

当素素知道要带她去北京过年时,立刻腾雀跃起来:“爸爸,我可以看到天安门了吗?”关键说:“嗯。我还要带你们看故看长城呢!”素素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关键,对北京更加充了神往,她情不自唱起了刚刚才学会的歌谣:“我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升;伟大领袖主席,指引我们向前进…”一家人,其乐融融。

当关键刚吃完早餐,市政府接待处处长打来电话:“关主任你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去火车站接你啊!如果不是霍主任告诉我,我还不晓得你今天回来了呢。中午你不要有别的安排,我为你接风啊。”接待处长和关键尽管电话联系得很多,但真正接触得非常少,因为一个很少去北京,一个半年才回一次香州。不过,由于两人工作质相差无几,便时不时有叉接待的时候。这样一来,两人关系就比较特殊——你的工作需要我的支持,我的工作需要你的帮助。

所以,接到接待处长的电话,关键并不惊讶,但这么早来电话,还是让他心生:“谢谢!中午肯定不行,因为明晚就得回北京,总得时间和父母还有岳父岳母吃顿饭吧?”

“哦。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呀!你要去一些地方肯定不方便,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辆车吧。”到底是接待处长,心领神会这句成语在他那里完全可以用信手拈来来形容。

“好,司机就不用了,把车借给我用用就行。”关键随便起来。

“再紧张也要吃顿饭吧,晚上怎么样?”

“行,晚上见。”市委宿舍大院习惯用车的人突然没了车,就像飞翔的鸟儿突然折断了翅膀一样,就像健全的人突然少胳膊断腿一样。

接待处长叫人把车送过来后,关键立刻觉得办什么事情顺利多了。原计划利用两天时间办的事,一天就办完了。

很多亲戚开玩笑说:“现在是京官了,以后很难回来了啊。”关键心里很受用,但嘴巴却这么说道:“不是调动,还要回来呢。”亲戚们又说:“回来肯定升大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你都到了京城了,还升不了?”关键谦虚地摆了摆手说:“真的升不了…”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莎士比亚曾经也说:“没有野心,世界不会变好,更不会进步。”这几天,关键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从钟书记点名谈话提拔自己后,很多人早把自己编排进他的队伍了。其实,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冤枉,天大的冤枉,自己是真正的无无派啊!然而这些,谁能理解?能与谁诉说?又能与谁争辩?关键每每想到这里,便烦躁不已。

有人说跟对了人,站准了队,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也有人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假如不去驻京办,假如没有经历问拜年之事,关键绝对不会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这几天,他就一直掂量着是不是也该给钟书记送一回。他想,既然钟书记鼓励并表扬了驻京办的拜年问工作,就说明他也是会送礼的人,至少是有这个观点或者能接受这一事实的人。一般来说,会送礼的人,也是会收礼的人。这样一想,他心中蹦出来的那个“送”字,立刻有理直气壮的含义了。

接待处长请关键一家吃完晚餐后,关键要实施他的送礼计划了。饭桌上,关键一直心不在焉,接待处长还以为他舟车劳顿过于疲惫,便没有执意敬酒,放了他一马。其实,关键在苦苦思索一个重大而严肃的问题,夜幕降临后如何恰到好处地把礼物送出去为妙。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也不多,只有稀疏的几颗镶嵌在远远的天边,释放着淡淡的清辉。关键把车停在市委宿舍一区停车场,也不马上下车。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但没有点火,就那样叼着。

那一刻,他下定不了决心。他曾经设计了很多套方案:上班的时候,直接去办公室汇报工作,把事先装钱的信封夹在材料里,往桌上一搁…怕就怕被廉洁的领导当面揭穿,不仅颜面扫地,还落得个跑官要官的坏名声。要不就去家里,事先掏空一条烟,把钱好后完好如初地封好。汇报工作后什么也不说,只把礼物轻轻一放,神不知鬼不觉…怕就怕领导转手赠予他人,什么也不知道,那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这些听来的套路,都被他一一否定了。

关键喜历史,曾读《清史》,了解清朝官场送礼名目繁多,最常见的叫“三节两寿”三节是指节、端午和中秋,两寿是指官员本人和夫人的生。通常,清朝京官比外官穷。外官有大笔养廉的银子,其数目往往是正俸的二三十倍,灰收入也比较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但是,京官对外官升迁又有非常大的影响——“朝中有人好做官”在长期官场易中,便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京官凭借权力和影响,关照外官;外官向京官送钱送物。这些陋习美其名曰:“敬”离京时叫“别敬”酷夏时叫“冰敬”寒冬时叫“炭敬”

“敬”的具体分量,则取决于双方关系的深浅、京官作用的大小及外官的肥瘦。清道光年间一个叫张集馨的官员出任陕西督粮道,他是如何孝敬京官的呢?接到皇上任命前,他已经在北京住了四个多月了,其时他不惜大举借债送礼:托人从广东洋行以高息借了一万两银子,从山西钱庄借了五千两银子,又从朋友那里借两千两银子,光用去别敬的银两就是一万七千两。这样的天文数字,他赴任后不挖地三尺大捞特捞能回本吗?最后,归结底还不是害苦了老百姓。

现在,关键举棋不定。一个声音说:“我为什么也卑鄙呢?”另一个声音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卑鄙一点点呢?”——终于,后面的那个声音占了上风:“我要进步,我要实现更远大的梦想,又有什么错?何况这两万块钱也是‘斗地主’赢来的意外之财。”为市里拜年问时送礼送出去那么多似乎轻而易举,为自己送一回礼却比偷摸狗还难。关键想,好在从接待处处长那里借来了汽车作为掩护的工具,多少可以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要是坐出租车或走路提着大包小包进出市委宿舍大院的话,那就只好无地自容了。

就是关键敲门的那一刻,他还在想,假如在钟书记家里碰到人怎么办?又想,既然也是年关这个时候碰上,那应该和自己抱着同样的目的吧?

还好,没有别人,并且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一进门,钟书记热情地招呼关键坐,钟书记人还给他泡了一杯热茶。这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氛围,大大地缓解了关键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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