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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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她已习以为常,处之泰然。

生命中的打击太多了,到最后,她已钝了知觉,学会不再抱着期望。

十三岁那年,偶然听见三夫人与纪嬷嬷谈及她的身体状况,为她的癸水迟迟不来大表焦虑,她才知道,一直以来对她关心有加的纪嬷嬷,真正关切的,只是她何时成为一个成的少女,从四岁起便照顾她,她视若亲人一般的纪嬷嬷,另一个身份,是弈少爷的娘,亲疏之别,显而易见。

而她的成年与否,关系着能否开始修习双修之术,能否治愈弈少爷的病,纪嬷嬷对此事的关注,也在情理之中。

只此之后,她对身边的人,再也没有办法付出信任与情。

“夫道者,与命而已。无生也,命有生也。无者万物之始,有者万物之因。一之谓道,生生不穷之谓易,易即道也。”五爷为了弈少爷的病,穷尽心力。最终将易、道、医、武四者合,创出这独出一格、空前绝后的医理,以她纯之身,修纯之功,以养元。再以双修之术,将所有华导入弈少爷体内,助他打通自出生便闭的经脉,接续过弱的心脉,从本上改善他的体质,以达到治病之效。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她长大。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三爷夫妇、纪嬷嬷,以及想出此法的五爷。

此事自有凶险处。五爷曾言,此术未有人试,她身为鼎炉,更有莫大风险。谁也不知双修之术一旦施展开,她所有内力、元尽入弈少爷体之内后,可还有命在。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五爷只将此事告诉了弈少爷的父母,纪嬷嬷则是由三夫人处得知的,连她,也是十二岁开始发育那年,五爷传她以修心法,才知五爷为何买了她,又如此心栽培她。

命是五爷给的,就这样还了司马家,也好。

她宁可像五爷这般,如实相告,也不要再有一个纪嬷嬷,以长者慈祥的面容伴在她左右,时时想的却是她是否已发育成,能否与弈少爷媾。

如今,算是终于到了最后关头了。

封舞抱宁守静,无嗔无怨,却有一种大事底定的放松,因她这条路,终于走到终了。

真心不动,则是光明,一经妄动,即生诸苦;不动时,无所谓见,一经妄动,便生妄见。

她练的若非这清静沉敛的佛门心法,可还得这般平和心境?

司马玉箫从未听过此事,怫然道:“为什么要弈哥收她?要给弈哥选嫂子,也该找个大家闺秀呀。未娶先纳妾,算怎么回事?”她的意思,大半来自人选上。要叫小她一岁却死气沉沉(被她娘美其名曰“老成持重”)的封舞为小嫂,她才不干。

封舞充耳不闻,向一脸尴尬的三夫人行礼道:“弈少爷快要吃葯了,三夫人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奴婢先下去了。”三夫人嗔瞪女儿一眼,少有的厉颜道:“住嘴,我没问你的意思。”转向封舞,和缓了颜,道:“下午弈儿睡着了后,你再过来一趟,我叫了师傅来为你量量体裁,赶做些衣裳。”封舞抬眼,恭敬顺从:“奴婢遵命。”三夫人却不自在地别开了脸,不敢对视这少女的眼。

封舞的眼极美,杏形的眼眸中黑白分明,清澈如一泓秋水,盈然转,纵使不解风情,也有打动人心处。然而这一双眼,却死寂黯沉如黑夜,不见半点情绪波动,只有着深之又深的漠然,寻不出一分生意,像是认了命,放弃了挣扎,连对自己,也不再在乎…

她何尝不知道他们的做法是何等的残忍。拿了她健康鲜活的生命,去搏弈儿的生机,这是以命换命的做法啊。封舞纵保得命在,十年内力皆转到弈儿身上,元耗尽,怕是与废人无差了。

然而她只是转过了头,自己狠下心来。

弈儿…弈儿是她的骨啊。

她垂下眸,望着自己肤如凝脂的玉手,却似看到一掌血红…

一直以来,她只是顺着他们一道道命令,机械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觉得有必要,问一问她的意愿。

只除了…一个人…

耳旁似有人温言和声,总记得问她一句“好不好”明知道她一定点头,却仍多此一举地征询着她的意见。

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着“选择”的权力,也才真正有着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觉。

弈少爷虽然和善,然而正是在他面前,她完全失去自我,如牵线木偶,做着一桩又一桩被嘱咐了千万遭的事情,七魂六魄,完全离。

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她只是一个被人照顾着的小姑娘,不需要忌讳任何事,也不曾有什么任务加诸于身,单纯地看着他的笑,就有一种身心都被洗净了的觉。

封舞退出三爷居住的“晓翠堂”沿一路连绵的大树,走向“撷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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