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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大喜你?”爹什么也答不了,只能颤颤地指了指桌上的山桃说,“女儿你给爹拿来吃一颗,爹口渴。”晚芸觉得爹大可不必伤心。娘也不怎么
她,她和爹同病相怜。去年夏天,她和伙伴去山里烤红薯,正巧走在山脚,瓢泼大雨就把荷叶杆子
弯了。她们十几个
孩子只能摘了荷叶,急急忙忙往回跑。就在穿过了这个荷塘的长度时,她们看到更多还戴着袖套的妇人在朝山里跑。
“娘!”一同伴扑进妇人的怀里。接着是更多的“娘!娘!娘!”各个孩子都准地找到了自己的娘。
“死孩子!大雨还朝山里跑,当心山塌咯!”晚芸想,如果自己的娘也来了,别的不说,娘能在这一众泥坑里打滚,面目全非的孩子当中,一眼瞄到自己吗?
家里的被子短薄,像个腐烂的树叶。晚芸怕脚冷,就把枕头在脚上,头搁在硬梆梆的
板上,想象自己是蚌壳,裹在最柔软的
里,沉没在最深最深的湖底,又想象着明
趁着
头还没上时,要去隔壁葫芦藤上摘个葫芦晒干,给爹娘做水壶,哦,不,做水瓢吧。家里水缸的瓢舀一勺水丢半勺,已经是废了。她还在想,自己要去找家酒馆茶楼做点散活,今
就见到一个左不过八九岁的女孩儿在后厨择菜。晚芸已经十三岁,洗菜端盘子,都是能做的还做的有板有眼。要是挣点铜板子,那可真好哇。
天已大亮时,晚芸还溺在梦里没醒,直到邻居大婶惊慌失措地闯进门来,拉着她急哄哄朝外走。
晚芸睡眼惺忪,回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家,才问道,“我爹呢,我爹怎么就把羊皮衣挂外头了。”大婶步子急得打岔,一张嘴却都是吐吐的话,“你,你等一下,婶有事同你说。”哦。
晚芸愣了一下,猛然挣大婶的手,嚷道,“你要说就现在说!”大婶红了眼,喉咙卡得紧。
“你要说就现在说!”晚芸歇斯底里。
村里发现一具男尸。
尸首裹挟在水草最茂密的地方。这人八成是自己投河的,他从水源上头跳下,在此处。水草伸出密密麻麻的触手。尸首游不动了,鞋子却被冲走了。背上的薄衣服也被冲开,
出白如饺子皮的背。有人说,“是读书人的背,完了。我们村教书的也就那一个。”大婶肿肿
的眼睛不断淌过泪,她推了推晚芸的肩膀,“你上前认认,那……是不是你爹。”晚芸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水边的。
尸首脸朝水下,待被翻上时,晚芸开始哭泣。明明是早有预料的事,但亲眼目睹事实突袭在眼前时,她还是忍不住铁砂了眼睛。
其实在晚芸看到大婶的脸时,心内就有极为不详的预
。村子里做白事,总要请人吃夜饭。常去蹭饭的晚芸见过太多太多张那样晦暗的脸。不管有没有眼泪挂在腮边,这些人脸上的眼神都是糊糊悻悻的,紧闭的嘴角像被蠓虫叮住,鼓出一个小小的
肿包。每到这样的场面,晚芸看着人都不是人,都像孤魂。孤魂们送一个孤魂入门,然后回头说——“马上再见”——“来生再见”——“再见都是生客了”。
察觉自己的凄声尖叫后,晚芸开始死命地绷住嘴角,悌泗横,如时雨潭潭。
爹被卷了张草席草草葬在山上。村里人烧了些今年清明节剩下的纸铜钱,请爹以前的学生在木头块上写了碑文。披着麻衣的晚芸在爹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正要走时,看到一只花的长尾巴鸟儿停在碑上。
头是暖黄
的,其余来送行的人都先走了。晚芸看了好几眼漂亮鸟儿,然后脚步匆忙地像要赶集的商贩。她穿过一片碧绿的稻田中央。回家。
一直过了头七,娘也没回来。
有人闲言碎语,一说是跑路了,二说是贩卖私盐被官府捉了。同样没回来的,还有房主。晚芸听到很多七八糟的话,但她只是坐在门槛上看晚霞。她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凝滞
。她像夏季雷雨前的乌云。她知道村里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她饿死,可在这个穷村落里,没有人不是艰难度
,所以也没人能负担她的余生。村里祠堂要在今夜里开会。她想她明
或许就要远走他乡。
果然,晚芸被商议着,送去了大姨家里。
大姨家在十里地外。
村里人帮忙凑了点盘,顾了辆驴拉的平板车。拉车人的
孩子也在车上。拉车人说既要跑一趟,就顺路带自己娃娃去城里市集看看。那个黝黑发亮的汉子,善良的过头,一直撺掇他的
孩子给晚芸讲故事。他说,“你给这小姐姐讲个好玩的事儿,你看姐姐都不笑了。”说罢扭头又冲晚芸笑,“我娃叫菜心,就是出生那
,白菜长得姗姗汪汪的,就给他叫了这名。”那为什么不叫汪汪。晚芸没问。
菜心还有脾气,不冷不热地瞥一眼晚芸,又看了一眼爹说,“我给她讲了故事,你就要给我糖吃,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好,回去给你麦芽糖,一木盘的圆圆的麦芽糖哟。”晚芸指甲掐进手心里,后牙咯吱咯吱响。
“从前,有个道士因为口渴,从池塘舀了一壶水解渴,从而上了一只池塘妖。池塘妖却
上了庙里
敲木鱼的小沙弥。道士就去找沙弥打架,说你念的经哪有我念的咒好听。可池塘妖不忍心,就再次化作池水,横在他们中间……”菜心说得抑扬顿挫,有板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