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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順了順老狼額頭上唯一那一撮黑，細聲叮囑:“我很快回來，就像以前那樣。”說完，便一頭扎進了措溫布中。

這裡是她的家，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當草原上食糧短缺時，她也會下湖摸魚，比起桑姿那樣只會紙上談兵的，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老狼坐在湖邊，靜待同伴迴歸。

葉不疑不敢往湖心深水裡去，只能摸著石頭，慢慢往下潛游，像一尾靈活的魚，或是那種只存在於神話典籍中的海上鮫人，若較真起來，這兒還真是海，是傳說中的西海。

下潛兩次，到第三次時，她終於找對了方向，摸到糲的水下礁石，踩到滑膩的苔蘚，一圈又一圈水草在她身側漂浮，石頭縫裡偶爾有扁頭湟魚群鑽出來，吻過她的肌膚。

藉著微光，葉不疑看清了那種白的小花，開在夜半結束之際，東方將明之前。

她往前伸手，差一點，再往前伸，指尖已有觸，就快要摸到時，湖中的暗快了許多，腳板吃不住力，就如拿線穿針的手，總是走偏。

就差一點點！

只要再往前伸那麼一點點！

她把身體蜷縮起來，四肢同時發力向前一擺，這卯足勁一奔，四指穿過花葉輕輕一卷，便將那朵小白花連葉帶捏在了掌中。

可就在葉不疑要回遊時，卻被水藻絆住，掙扎中脫力，背部刮擦過銳利的石尖，她心頭“咯噔”一聲——綁在身上的繩子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笑靨花，學名稱李葉繡線菊，生長在陸地，這裡這個是我胡謅的一種東西，劇情需要哈哈哈。

第296章人畢竟不是魚兒，那一剎那，對於一個半大的孩子來說，不啻於天塌下來。她顧不得憋氣，慌忙去抓被沖走的繩索，不僅沒抓到，反而嗆了兩口水。

措溫布的水是腥鹹的，喝不得，兩口下去，嗆得她喉嚨口鼻火辣辣的疼，只能用兩手死死扼住脖子，儘可能保住最後一口空氣。

魚群忽然洄游，撞散了她紮起的頭髮，將她撞回了水草邊。一直掛在間，那個本打算用來裝採摘後的沉水笑靨的陶小豬，在掙扎中沉底，她撲上前去撈，眼睜睜看著碎片四濺，直到中心藏著的一張羊皮卷，順著水被推到她的掌心。

葉不疑想起了一些往事，筋疲力盡地閉上眼睛——原來，她不止十歲。

只是因為原野上不知時，茹飲血且吃不飽飯，身子沒發育好，一直顯得十分瘦弱。

葉不疑是個有爹有孃的孩子，只是從沒見過父親的模樣，每當問起阿媽時，那個質樸的女人會出一副羊皮卷給她看，那是花了大半積蓄，託一個途徑此處的畫師畫的，畫師畫技很差，不過為了賺兩個行路錢，可她阿媽卻覺得十分傳神，小心翼翼貼身收藏。

至於父親去了哪裡，葉不疑不知道，這對她來說也不重要，趙家村裡大部分的孩童都沒有爹，有的戰死了，有的被徵召入伍還沒到歸來的年頭，有的是來往的商人或是逃難者誤入此間，結了一段水情緣，從此杳無音信。

大家都一樣，她因而覺得並不可怕。

子就這樣不好不壞地過著，直到她娘死了，直到周圍所有人都死了，她離於荒野，本是要被狼群叼走吃掉，但巧就巧在，那一年收成極好，開時瑞雪兆豐，草場上的野兔獐子比往昔多了一倍，狼群得以果腹，沒有吃掉她。

就這樣，她和一頭母狼開始相依為命。

“活著！”

“活著！活著！”葉不疑睜開眼睛，暗已將她從水草的裹卷中衝了出來，她一手握著羊皮卷，一手握著沉水笑靨，向上浮游，趕在腔炸裂前衝出了水面，大口息。

老狼從沙土地上跳起來，躥過冰草叢，在水邊徘徊兩步，對她引頸長嘯。葉不疑遊至水岸，抬手一招，老狼心領神會替她叼來氈帽。就著剩下的繩子，她做了個簡易的網兜，下放到石縫隙裡，確保良藥在水中不枯。

一口氣做完，她雙手雙腳往地上一攤，抬頭看著蒼穹，疲累得直耷拉眼皮子。半夢半醒時，東方燃起紅霞，旭自遠山破曉，像給她漆黑的瞳子點了兩盞燈。但是燈破油撒，星火一發不可收拾，迅速燎過荒原。

“活著！”

“活著！活著！”那個在水底呼喚她的聲音，來自於阿媽。

病變後的西平亭，是隻許進不許出的鬼城，每天都有人悄無聲息死於疫病，卻無藥可治，一具具屍體被抬到沙土地上燒掉，再就近掩埋，撒上白灰，連蟲蟻都會避開。有人想要結伴逃出去，卻被鐵蒺藜堵了回來，直到封村點火。

大火中，有一個個白的影子，手持彎刀，挨家挨戶了結企圖逃命的螻蟻，母親抱著她遠遠躲著，躲無可躲時，將她進甕中，一腳踹下了沙坡。

葉不疑眼中的淚水漫出來，她分不清早霞，也辨不明大火，但她很快從沙土地上一躍而起，手背在眼睛上狠狠一，招呼老狼往覆滅的趙家村跑去。

沒走兩步，葉不疑聽到一聲尖嘯，打茶卡鹽湖的方向傳來，在壙埌的原野上回蕩，只是離著那一處湖必然還有些距離。平原上水與水，山與山，區別不大，想來定是桑姿發現不妥，前來相尋，卻因地勢不，找錯了路，走到了另一方。

葉不疑立刻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