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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參軍聽他語氣強硬,再看那頭半死不活的遲谷主,縱然落了面子心有不忿,也不得不衡量大局,當即賠了個假笑官話,領著人灰溜溜走了。
夏侯錦和谷雪先一步將遲虛映架走,陳嫵會些岐黃術,也隨之前後離去。裴抓來之慶,厲聲問:“谷主的劍傷是怎麼回事!”裴
長得面善,但話中時常帶刺兒,語氣不善,加上垂老,眼皮子一耷拉,神態竟似蔑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不怒自威。之慶來谷中不過三載,平時見著七老的時間雖然多,但是從來沒說上話,裴
這一問,嚇得他才止住的哭聲又漲了起來:“是……我聽前輩說……是……是舟陽師兄動的手!對,是舟陽師兄!”左飛
當年來劍谷的時候,李舟陽還不知道人在哪兒,兩者無甚干係,他完全沒有騙人的必要。再回想劍傷,確實乃是“竹葉青”所為。再加上遲虛映武功不低,尋常人想傷他沒那麼容易,除非是極為親近之人。
想通這幾點的劍谷眾人臉又沉了幾分,一時顏
開了花。
裴怒極震袖,罵道:“白眼兒狼!當初他未出師卻非要強出劍谷,我就覺得這其中有鬼,遲虛映也是心軟,寧要與他說情!你們可看看,連弒師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不可為?孽障!孽障!”說著,他右手使勁兒往左掌心捶了兩拳,罵罵咧咧往回走:“谷主傷重,七老有權代位,我要傳言,將他從劍谷正式除名!不!我還要去取劍谷的殺令!”————李舟陽在風中拼命跑,拼命跑,一路跑過烽煙殆盡的綿竹城也不敢歇息,直到上了兩個山頭,將要行出劍門地界,這才稍稍長出一口氣:如今這劍谷是暫時回不去了。
想到這兒,他心中滋味陳雜,將手伸到間,按著那塊涼風令,好半天才安定下來。
風崖下有一人一馬等在出蜀的必經之路上。馬上的人戴著斗笠,一手扶著邊沿抬頭,上挑了目朝李舟陽看去,隨後拍了拍身側掛著的決明劍:“這邊!”李舟陽自然也看到了姬洛,在石頭上借力一點,凌空將傘往身後一掛,落在馬背上用手扶住姬洛的肩,二人雙騎走。
“劍谷出事了?”姬洛問了一聲,沒回頭。
李舟陽言又止,不知從何說起,只能將目光轉向青山。半晌後,他轉頭,這才注意到姬洛不僅喬裝,且氣質大變,說話時語氣十分冷硬,不由道:“你這樣子像要殺人。”
“你這樣子像剛殺了人。”姬洛順著他的話說,李舟陽那一身血汙他早看在眼裡,不然也不會多問一句。
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卻又雙雙笑了起來。
姬洛先開口:“你不會真的在劍谷殺人吧?就算他們見死不救,也沒什麼好嗔怪的。我孑然一身慣了,很多事情也難以設身處地著想,在帝師閣的時候,師昂和我說了一個道理,也許對你有用。”
“他說,不論是勳爵世家還是高門大派,就像原野上一棵飽經風雨的大樹,當它生長到一定程度時,它的系不再綿延,存在的意義不再是壯大,它已有了足夠的枝蔓藤條,甚至還庇護著低窪處的灌木,草皮下的碩鼠,枝頭的鳥雀,樹皮上的蠡蟲,陰影處的勁草……它只想如何長久活著。”姬洛回頭看了李舟陽一眼“劍谷就好比這棵樹,你只看到葉落花枯,只看到枝條剪落,只看鼠走雀飛蟲死草枯,只看到樹的可憐和垂危,並斥責它不憐憫那些弱小,不該早早停止生長,應該大到能覆蓋整片原野才好。可是,最初的它只護著一百隻鳥雀,如果整片原野的鳥雀都來,勢必無法周全,終有一場颶風侵襲,整個原野無一倖免。”
“只要大樹不死,總會有來的那一天,庇護的不是一代,而是千秋萬世。”李舟陽垂首,把話聽進去一些,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姬洛,我傷了我師父,又為了,為了……哎……棄他不顧,我身上全是他的血,他甚至有可能會死。我萬死難辭其咎。我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過不去這個坎,我……我心裡很……很……愧疚。”成漢雖亡,但
骨尚在,李舟陽這幾年被養出了鋒芒貴氣,他的人和他的劍一樣,實難摧折,能以如此溫柔茫然的聲音說出愧疚,可見心中苦楚難受更勝於言語百倍。
姬洛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卻生不出半點調侃的興致。於是拽著馬鞍上的繩子一拉,扯下一瓶葫蘆酒,向後拋去:“拿著!”李舟陽盯著掌心的物什發神,這葫蘆瓶常見,但瓶身上的凹痕卻不常見,深深淺淺沒一塊好皮子,顯然是人為。他知道不是姬洛乾的,好奇問道:“你哪兒來的酒?”
“從綿竹一個老士卒身上掉下來的,可能備著是為了最後一戰壯膽,只是沒想到有人趁夜開了城,這仗不打已經輸了。”姬洛說來十分平靜,可李舟陽卻覺得並沒有那麼簡單,眼前這個人不貪酒,也不會做一些無用的閒事。於是他將酒葫蘆翻來覆去又仔細看了一遍,這才發現上面凌亂斑駁的痕跡是密密麻麻重疊的“正”字。
一個老兵無聊刻字會為了什麼,當然是數子——離家的
子,入伍的
子。
李舟陽覺得苦從中來,和那些死在戰場上連名字也不可知的人相比,他的痛忽然輕了許多,雖然仍舊放不下,但卻不至於困頓此間。他深一口氣,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