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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經歷波瀾萬丈,他僅小寐了二個時辰,便恢復了
神抖擻的模樣,還去了校場,親自陪麾下大將們演武。
他難得有興致,喚鍾離眛、龍且、黥布挨個上前,然憑那一身扛鼎巨力,即便所使招式全然稱不上講究,仍叫諸將無力抵擋,紛紛於十個回合之內敗於他手。
親眼看著能征善戰、雄壯威武的將軍們在霸王手下一一落敗,最後哪怕三人齊上,也全然不是項羽的對手,直讓旁觀的將士們紛熱血賁張,
情沸騰,不由自主地圍攏上來,聚
會神地一邊看著,一邊撫掌大聲叫好!
連戰大半個時辰,三將再撐不住了,見他們氣如牛,汗如雨下,不顧形象地癱在地上,只覺才算熱了個身的項羽便收了手。
他接過親隨遞來的巾子拭汗,環顧一週,不問道:“奉先還宿醉未醒麼?”不知何故,他總有種奇妙的直覺——多年來一心想尋個夠格當自己對手、堪與他單打獨鬥,徹底
起他濃重戰
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呂布。
不知霸王心裡隱秘的期待,被問到話的那親隨一愣,心裡不住打鼓,緊張回道:“呂將軍今晨便出了營,還騎著大王的烏騅,道是奉王詔去追人的……”他也不敢想,到底是那才被任命做將軍、註定前途無量的呂布膽大包天、假傳王詔地做了逃兵,還順走了大王的心愛坐騎烏騅馬……亦或是大王記不好,自個兒才下過的命令,一轉眼就給忘了。
項羽一怔,重瞳裡出一縷
惑。……他有對那醉鬼,下達過這樣的命令麼?昨
經歷的事情太多,一
裡情緒起伏過於
烈,以至於項羽首個懷疑的,不是呂布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瞎編王詔偷馬出逃,而是自己是否曾下過王詔,卻不慎忘卻了。
項羽靜靜沉思片刻,未從記憶裡蒐羅出答案來,便只雲淡風輕地“唔”了一聲,權作無事地將帕子拋回親隨手裡,大步回殿,命人備水洗浴了。
他洗浴時,還在繼續翻找記憶;他更衣時,仍在翻找記憶;他坐於案前,準備接見幕僚議事、以及定下對項伯叛楚的懲處時,依然在翻找記憶……
而旁人見他,則仍是所悉的那位面
冷峻,目光深沉,渾身氣勢凜凜令人心中戰戰而不敢輕犯的堂堂霸王。
直到幕僚們將這兩庭議、
略定下的遷都事宜逐一闡述時,項羽才收了放在莫名不見的呂布身上的心神,認真仔細地傾聽起來。
而被項羽刻意忽略,也是臣屬們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醒的,則是在這天午時被五花大綁,由黥布親自拽上高臺,又由范增當眾宣讀罪狀,斬首示眾的項伯。
從未想到有生之年,還有被投入楚軍牢獄中的一天,更未想到項羽當真如此冷血殘酷、不念血脈親情,要依軍法對他處死的項伯,在聽到范增宣讀斬首刑法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嚇懵了。
“不可能!!!”懵然過後,便是絕望地嘶吼:“我不信!!!定是你這老匹夫作祟,我要見大王,放我見大王!!!大王豈會如此無情!!!”他不顧儀態地大吼著,心裡卻無比清楚,若非是項羽的授意,范增與黥布絕不敢如此待他。
可項羽一向重情,怎會這般狠心?
意識到自己必死無疑的這一刻,之前還一直心存僥倖的他,才真真正正地悔了。
悔不該為報昔救命之恩,夜赴漢營,將曹無傷告密、項羽發怒之事告予張良知曉;悔不該鬼使神差地聽了張良的話,與劉邦想見;悔不該收受劉邦賄賂的重金珍珠,為其周旋說情;悔不該再收張良重金,於宴中為劉邦公然遮擋;悔不該在張良被下到楚軍獄中後,高估了自己作為叔父在項羽前的份量,襲獄私放……
他究竟是被哪路鬼神了心,放著高高在上的左尹不在,卻踏上了這麼一條死路?
看著死到臨頭、與他針鋒相對多年的老對手,知曉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范增目光冰冷,冷哼一聲。
他雖未計較項伯的汙衊之言,但見對方如此慘狀,他心裡仍是絲毫不起半分憐憫之情,更遑論兔死狐悲。
他身為非親非故的外姓人,對項王卻是忠心一片,嘔心瀝血,為楚軍出謀劃策。
而這貴為左尹、項氏族長、更為項王最信重的血親,竟厚顏無恥地當著侵蝕楚軍軍心的毒蟲。甚至直到將死之時,也還在胡亂攀咬,不見羞愧悔悟。
若非上天憫楚,不見項伯惡
得逞,派下呂布這員神將攘助,那恐怕過陣時
,被人捆著砍掉腦袋的,就不是項伯,而是他們了。
范增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道:“但凡知些廉恥,鑄下如此大錯,早已一劍抹了頸子自去了,哪還有顏面求見君上?況且若你非大王血親,憑你那惡罪累累,活烹了且還不夠解恨,哪會痛快砍了你腦袋,賜你速死?”項伯被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最後難忍羞辱般嘶吼一聲,雙目淚水長。
卻是從此低下了頭,縱使渾身瑟瑟發抖,也不再開口乞命。
范增板著臉,眼睜睜看著那行刑的將士抖了半天的手,最後還是在他的虎視眈眈下,一狠心,猛一使力,大斧揮過,便乾脆利落地將項伯淚滿面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那人頭一滾落在地,黥布即利索拿事前準備好的布一包,抱在前,客客氣氣地向范增道:“大王有令,由布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