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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營上下皆是渴戰已久,見終於將離開靈璧駐地,無不振奮。
唯獨范增心有隱憂。
人多時他未做聲,只默默斟酌著說辭,待帳中人皆散去,他仍留在座上不走,才引起了項羽的注意。
范增拱手一禮,肅容道:“雖知大王主意已定,臣下尚有數言,還請大王費神稍聽。”項羽待這發須雪白、卻為他殫竭慮的謀主向來客氣,聞言頷首:“亞父請講。”范增
言又止,深覺為難。
他深知此言一出,或是福禍難料,然他為楚軍嘔心瀝血數載,眼看已是勝券在握,實在不敢對此偌大隱患視無睹。
范增思來想去,還是深口氣,將那徘徊不去的顧慮徐徐道出:“大王起初決定重用韓信為將,可是因奉先之言?”項羽毫不猶豫地頷首:“然也。”范增又問:“韓信僅憑關中與那雜湊軍,不過用了半月功夫,即以雷霆之勢平定齊地。足見其勇謀兼具,如霧豹出山,風鵬騰空。”項羽面無表情,靜靜聽著。
范增躊躇片刻,繼續道:“現他已得魏俘數萬,一道編入軍中,兵數便有十五六萬之多,縱非大王四十萬楚軍之敵,卻也決計不容小覷。”項羽目如止水,淡淡看向范增,心念微動。
范增一咬牙,將最擔心的那處,緩緩道出:“奉先侍大王之忠心,天地可鑑,自是毋庸置疑。然奉先甚是看重這異姓兄長,待其掏心掏肺,亦是毫無保留。”一直沉默的項羽,忽福至心靈,一語道破范增繞來繞去的真正想法:“亞父所憂,可是那韓信不住索兵,或是生了與諸侯勾結的野心,他或將反制楚軍糧道,免不得還將利用奉先行事?”范增不料項羽忽看得這般通透,無需他進一步點明,登時微微一怔。
下一刻,他苦笑著承認了,索一鼓作氣道:“大王英明。依臣下之見,不僅不宜增兵,在此非常時機,還應削其部從,或派親信佐之,以防生變——”范增的話未能說完,就被項羽一聲輕笑給打斷了。
那一笑轉瞬即逝,卻極清晰。
范增正巧捕捉到,不目
幾分不可思議的神情。
“亞父。”項羽下頜微抬,重瞳暗芒閃爍。
極矜貴英俊的輪廓間不復以往的心事重鬱,而滿是傲然。
他漠視遠方,淡然陳述道:“孤自隨叔父起事至今,已有五年之久,所經小仗數不勝數,大仗亦有四十之數。不論親身力鬥,或是排兵佈陣,那兵數或多或少,皆是攻無不破,戰無不勝,方可霸有天下!”范增被此話觸動,低頭不言。
他心裡清楚,項王話下之意,已然明晰。
莫說韓信不過初頭角,即便他當真是軍神轉世,運兵如神……項羽身為天下無雙之楚國霸王,也絕無懼戰之意。
他何須去懼?
又如何會懼?
既無忌憚一說,那用就用了,他那韓信要反,即由他反了。
——以堂堂楚霸王的氣度,還不至於對有能者皆謹慎防備,甚至耍千般手段牽制!
范增饒是古稀之年,聽聞項王這霸氣四溢、豪情無畏的話語,竟也被得熱血沸騰。
他深深看了眼不怒而威,霸氣灼灼的大王,迴盪中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心悅誠服。
何以燕雀之木籠,拘束那展翅鯤鵬!
庸主戒備驍將,是因自知不如,唯恐一朝遭其反噬。
而霸王奮勇無雙,氣勢凌雲,身有底氣,自無需猜忌能臣!
他情不自向項王一拜:“大王高見,臣下拜服。”言罷,他不再勸說。
項羽淡然目送范增離去背影,心境澄明。
時至今,他仍常常想起愛將為勸莫屠齊地城池、不惜親身武諫那夜,曾吼出的幾句話。
“若大王之志僅止於王侯之位,為將兵之將,亦可充任。”項羽悠然出神,腦海中不住迴響:“志於天下一統之帝業,則必當海納百川,做那將將之君……”項羽正沉思著,帳外忽又傳來零散的腳步聲。
下一刻衛兵便報:“大王,關中軍信吏求見。”又來?
項羽微皺眉峰,沉聲道:“放。”五人戰戰兢兢地趨入,被圍於中間那人,分明是一女子。
項羽目光沉沉,在那女子身上冰冷一掠,即落在了為首那信吏身上:“說。”信吏已被霸王不加掩飾的磅礴氣勢壓得瑟瑟發抖,半晌方尋回聲音,顫抖著將來龍去脈道出。
龍種?天子?
項羽冷嗤一聲。
他本不屑多賜那女子一眼,徑直譏道:“方士胡言,唯有魏豹那等蠢貨會信!”項羽縱無怒意,僅是譏嘲魏豹一句,然眾人仍是屏息戰慄,哪敢發言。
幸好在下一刻,項王便緩緩開口道:“將此婦送至奉先處。”這半年下來,楚營中哪會有人還不知‘奉先’所指何人?
既大王全然不信那‘龍種’之說,又瞧不上此婦姿,轉而下令將美婦賜予其他有功愛將,也是順理成章。
他們如釋重負,正要帶著薄氏這燙手山芋出去。
結果才剛起身,霸王便冷沉沉地叫住了他們:“慢著。”他們心下驟然一凜,一動也不敢動,皆都僵在當場。
項羽僅一轉念,心情陡然惡劣起來。
他雖不知那無名火從何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