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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忽而像被針扎似的,疼得他蜷縮在上急促地息。

先生……先生。

他再也見不到先生了。

隱忍了幾個月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高亦其趴在上嚎啕大哭,他本不知道自己哭的是家道中落的真相,還是和高誠決裂的悲傷,他只覺得委屈,天大的委屈壓在肩頭,讓高亦其最終選擇了逃避。

遊輪在海上飄了大半月,來到了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前,靠岸休息補充燃料。兩年前高亦其走得也是這條線,他趴在船舷邊喝玉米湯,不時有軍用的艦船駛過,各國的國旗在碧波間飄揚,他閉上眼睛蹙眉摸了摸小腹,悉的眩暈襲來,似乎在催促他趕快回船艙。

“請問,哪位是高先生?”恰恰在此時,蹩腳的中文傳入高亦其的耳朵。

他循聲望去,發現甲板上上來很多當地的攤販,不斷地兜售紀念品,也有人拿著各式各樣的信件傳遞消息。

“高先生?”那人又喊了一聲,見無人應答,失落地嘆了口氣。

高亦其猶豫半晌,抬腿走過去:“你好,你找高先生?”

“你是嗎?”看不出國籍的小販興奮地將信拿出來,“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高亦其。”像是猜到了什麼,他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我可真是幸運。”小販眼前一亮,將信遞給他,“有人出重金給你傳遞消息,只要找到你,就能得到豐厚的報仇。”信封上悉的字跡讓高亦其的眼前一片模糊。

原以為分開的時間久一點,他就能把高誠忘了。

原來他也是自欺欺人。

高亦其捏著信跑回船艙,關上門,坐在窗邊顫抖著撫摸信封上的字跡。那是高誠,他的先生。

蘇伊士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輪船那麼多,高誠要寫多少封信才能找到他?茫茫人海,這封信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輾轉在不同的人的手裡的?他們著口音怪異的中文,不斷地登船,最後終於將信送到了他的手中。

可萬一沒人能找到他呢?

高亦其的呼越來越急促,捏著小刀好幾次差點劃到手,好不容易將信封拆開,剛看了開頭,便已泣不成聲。

高誠說:我不奢望你能收到這封信。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卑微地寫下這行字,並不是為了讓高亦其看見信就能回心轉意,而是尋求宣洩思念的途徑。

輪船的汽笛聲在海面上傳出很遠,傳遞信件的小販在郵輪起航前心滿意足地走下甲板,他不僅得到了豐厚的小費,還有另一封即將傳遞迴上海的厚厚的信。

*又一年冬天,上海早早落了薄雪,可也僅僅是薄雪。

陳叔穿著厚棉襖從後院一路小跑,沒搭理修剪花枝的下人,徑直跑上了樓,外套都沒脫,進屋時落了一地細碎的雪。

伏案的男人猛地抬頭:“來了?”

“來了。”陳叔著手,將懷裡的信拿出來,“爺,這回動靜鬧得有點大,小少爺該生氣的。”前一個月,不知哪家小報胡亂報道,說高誠要和梅二小姐成婚,氣得男人當天就把報社砸了,可消息還是風一般颳了出去,也不知道遠在法國的高亦其有沒有聽說。

高誠提心吊膽過了一個月,寫了無數封信寄走,當收到回信的剎那,還是心跳如擂。

高亦其在船上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現在大抵是最難受的時候。

“也不知道小傢伙現在怎麼樣了,我實在不出身去看他,他也覺得在那兒把孩子生下來比較好。”高誠一邊說,一邊拆信封,剛將信紙攤開,就差點手抖打碎高亦其留下的汽水瓶子。

薄薄的信紙上只有八個字:一別兩寬,各自生歡。

“陳叔……陳叔!”男人慌了,捏著信紙站起來,“訂票,我今天就去法國。”

“爺,您冷靜點!”老管家連忙將高誠攔住,“您要是走了,生意怎麼辦?”

“生意沒了不要緊,小傢伙好不容易願意和我寫寫信,現在因為破報紙他媽的不要我了,我還做什麼生意?”陳叔聽得哭笑不得:“爺,您冷靜點,小少爺要真的不想理你,還寫什麼信?”男人愣了愣。

陳叔邊笑邊搖頭:“他這是賭氣呢。”

“賭氣啊……”高誠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跌坐回座椅,喃喃自語,“賭氣也不行啊,他身子弱,現在還有孩子,怎麼能賭氣呢?”

“不成,我還是得去看他。”說來說去,終是要走,陳叔愁得一咬牙:“爺,您要是放心,我代替您去法國。”

“你?”高誠捏信的手猛地一緊,“陳叔,三個月的船,太累了。”

“我這把老骨頭什麼大風大沒見過,還怕坐船?”陳叔眼睛一瞪,來了脾氣,“還是說爺您信不過我?”老管家執拗起來,高誠也沒有辦法,於是兩天之後,陳叔帶著三個夥計,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了開往法國的船。

這下子留在上海的高誠徹徹底底成了“孤家寡人”。

隔著千山萬水,信件走得太慢,高亦其在法國鄉間買的房子還不裝電報,高誠想要多聯繫也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宅院裡苦苦地等候。

陳叔還在的時候,高誠並不覺得冷清,這會兒人都走了,他就算看著院子裡忙碌的下人也覺得淒涼,於是愈發思念弟弟,經常做著生意,忽然覺得陳叔帶去的東西不夠多,小傢伙從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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