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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剛放好,心裡咯噔一下。
陸文不動聲地蓋住封皮,可惜瞿燕庭已經瞥見了。
陸文訥訥地拿開手,出封皮上的塗鴉,是劇本圍讀那天,他在瞿燕庭名字後面畫的小燕子。
一秒鐘“用功”都沒來得及展示,還被抓了現行。他給自己挽回顏面,說:“我這是尊敬你。”那為什麼不在任樹後面畫棵樹,莫非不尊重導演?瞿燕庭半個字都不信這幼稚鬼的。
念誰來誰,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任樹”。
鈴音響起的一瞬,陸文以眼捕捉到,瞿燕庭受驚般向後躲了一下。儘管幅度微小,但他確定沒有看錯。
他好奇誰能讓瞿燕庭如此反應,往屏幕上一瞅:“呃,任導打來的。”瞿燕庭捧著咖啡,不動彈。
機身貼著桌面振動,響鈴重複一聲、兩聲、三聲……
鈴音兀自循環,伴著外面的瀟瀟風雨,瞿燕庭在等掛機前的最後一聲。還沒等到,陸文先憋不住了:“年紀輕輕的,怎麼突然就耳背了。”瞿燕庭剜了陸文一眼。
不過瑞鳳眼剜人,像刀馬旦的花槍,也像玫瑰花的刺。不待嚐出痛的滋味兒,先被勾得壯了膽子,下回還敢。
鈴聲循環到最後一次,瞿燕庭拿起手機,滑開通話鍵。
“燕庭,是我。”任樹直入主題,“在忙麼,你那邊怎麼樣?”瞿燕庭答:“在路上,快到地方了。”任樹擔心道:“我看天氣預報說重慶中到大雨,趕緊打給你問問。”
“嗯,下了一整天。”瞿燕庭說,“正好,不用灑水車了。”他嘴上開玩笑,實際情況不容樂觀。下雨的戲最害怕真下雨,許多條件不可控,拍出來的效果可能天差地別。
今晚要拍的是一場重頭戲——雨中車禍。
這場戲佔據一段實景道路,劇組提前幾個月考察、選址,向當地有關部門遞拍攝申請。獲批後無法改期,只能在限定時間內清場拍完。
任樹問:“分鏡是不是用不上了?”
“我正要說這個。”瞿燕庭道,“雨勢比較大,光線和角度需要改,改一處而動全身,你的分鏡劇本估計不能用了。”任樹明白:“外景情況多變,我那個也只是囫圇地打個底。燕庭,甭管別的,你全權做主,能拍完就拍,實在困難就算了,我回去再想轍。”任樹的嗓門穿透力很強,小半個車廂都能聽見。陸文一邊翻劇本一邊聽熱鬧,聽到這一句,翻頁的動作慢了半拍。
他覺得任樹說得有點道理。
如此兇殘的雨夜,拍外景是相當大的考驗。瞿燕庭堂堂一位總編劇兼投資人,何必受這份罪,大不了重新申請,以後找機會補拍。
然而,瞿燕庭語氣平和,甚至稱得上瀟灑,說:“你回來不用想轍,看樣片就行了。”掛了線沒多久,房車減速行駛,慢慢在馬路邊停靠熄火。下車直行五十米,就是今晚的拍攝區域。
手機屏幕仍亮著,瞿燕庭點開一個聊天群組,編輯發送:做機器保護,檢查拍攝車輛、威亞和安全設備。
各小組一一回復“收到”。
陸文在這一串提示音裡,目睹瞿燕庭退出界面、鎖屏、把手機裝兜裡,一系列動作行雲水,和接電話前的遲鈍模樣判若兩人。
瞿燕庭拿上雨傘,要下車去拍攝區域轉一圈。
車門打開,一股溼冷的寒風灌入車廂。陸文縮縮脖子,緊衛衣帽子的繩,把繩尾的小金屬帽叼嘴裡。
窗外,瞿燕庭撐傘走過,傘沿兒被雨水打得發顫,時不時掀起一角。
孫小劍關上門:“我的媽,凍死我了!”陸文咬著金屬帽,股在座位上蹭了蹭。莫名的,他想下車去看看。可他既不是導演,又不是攝影,現在有什麼理由下去?
雨幕傾落,他瞧不見瞿燕庭的影子了。
玻璃窗蒙上一層霧,陸文張紙巾擦掉,很快又漫上一層,漸漸的,
溼的紙團丟滿了半張桌子。
最後一次,他用手掌擦去霧氣,清晰片刻的視野中,瞿燕庭從不遠處回來了。
陸文喊:“鵬哥,再來杯咖啡!”李大鵬應聲:“馬上給你泡!”陸文伏在桌上,假裝一直讀劇本。
瞿燕庭上來,返回小卡座。外套微微溼,穿著更冷,他先解開脫下。剩一半的咖啡已經涼了,他沒碰,手臂
疊抱在前
。
李大鵬端來新泡好的,熱乎乎的一杯,放在陸文的手邊。
陸文說:“鵬哥,我背臺詞嗓子疼,想喝胖大海。”
“……”李大鵬也快喊他祖宗了。
等屏扇又拉起來,陸文將杯子往前推:“瞿老師,不嫌棄的話,你喝了吧。”瞿燕庭伸手去端。陸文的手還未收回,指肚貼在杯身,覺得燙,指尖不小心觸到瞿燕庭的手指,冰一樣的冷。
他看瞿燕庭只穿著單薄的襯衫,問:“借你件衣服穿?”來重慶沒帶多少厚衣服,但瞿燕庭想說“沒關係”,這種天氣很糟蹋衣服,他不想欠人情。
可陸文已經去邊拿了,拿來了那件白皮顯白、麥皮顯黑、黑皮變烏雞的煙紫
衣。他猜到瞿燕庭介意什麼,所以故意拿這件。
然後他故意道:“借衣服是其次,我主要想看看白的人穿什麼效果。”瞿燕庭穿上,套在襯衫外。大了些,肩線落在手臂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