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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說:“反省一下,在你家是不是該給我也準備些東西,至少別讓我洗完澡只有一條浴巾。”

“那我……”瞿燕庭邊想邊道,“先給你買一盒內褲,穿多大號碼?”門口,打出去的三個人探頭進來,比說話還招人煩地“嘖嘖”幾聲。瞿燕庭叫一幫小几歲的笑話,背過身,擺相框來緩解尷尬。

下了樓,大家轉移到餐廳,連奕銘和蘇望開紅酒,莊凡心擺餐具,陸文打開電視找了一部喜劇電影。

廚房島臺上堆滿了食材,瞿燕庭在調鴛鴦湯底,聽見腳步聲以為是陸文,說:“你的朋友能吃多辣?”

“一般般吧。”瞿燕庭回頭,見是顧拙言,對方繞過島臺洗洗手,說:“我來打下手。”

“不用。”瞿燕庭道,“我來就好。”顧拙言沒有離開的意思,從刀具架一把刀,說:“他們幾個都不行,就我做飯技術還可以。我切牛吧。”瞿燕庭沒再客氣,他能猜到對方不止來幫忙這麼簡單,調好湯底,起油鍋炸小酥,大到空曠的廚房充斥著滾油的滋啦聲。

果然,顧拙言開口:“瞿老師,你和文兒是在劇組認識的?”

“嗯。”瞿燕庭應,“我有跟組一段時間。”顧拙言笑道:“既然你能看上他,是不是說明他業務能力不錯的?”瞿燕庭說:“演戲方面他確實有天賦。”顧拙言娓娓講道:“我們和文兒一起長大,陸叔看似嚴厲,其實很疼他,也不指望他有多大的成就。所以他一直定不下心,當紈絝子弟當慣了。”

“是幼稚。”瞿燕庭說,“但優點也很多。”顧拙言道:“他需要伯樂挖掘,也需要愛人管理,現在他遇到了。”瞿燕庭喜歡這句話,不笑起來:“有時候的確忍不住想罵他,可他一示弱、一撒嬌,反倒把我牽制住。”顧拙言切菜的手頓在半空,壓了壓驚才說:“他的格……反正念書時,我們百分之八十的對外鬥毆都是他惹的,和陸叔也經常吵,挨那麼多揍就是因為他倔起來寧死不服軟。”

“是麼?”瞿燕庭把夾起的酥掉回油鍋裡。

顧拙言道:“所以他肯讓你罵,還示弱,是真的很喜歡你。”儘管不是青蔥年少,但瞿燕庭從旁人口中聽到“喜歡”兩個字依舊悸動,他忍不住問:“陸文以前有過喜歡的人嗎?”

“他貪玩,對情一直不怎麼開竅。”顧拙言答,“我戲謔過他的取向,他還罵我。”瞿燕庭爆料:“他還跟我吹牛,說談過的女朋友繞解放碑三圈。”顧拙言說:“聽他扯淡,他青期的名言是——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女人,我只屬於音樂。”瞿燕庭樂不可支,關火,滾沸的熱油平息,廚房一下子靜了。他明白顧拙言不是無緣無故地剖白,也清楚對方想獲取什麼。

“我毫不懷疑陸文對我的喜歡。”他說,“我對他也是認真的。”最後一片牛切好,顧拙言道:“有這句話就行了,我信。”瞿燕庭玩笑地說:“會不會有點輕率?”顧拙言回答:“能去千里外幫他擺平麻煩的大編劇,也願意為他的朋友洗手作羹湯,夠說明一切了。”所有火鍋材料好,其他人進來端盤子。瞿燕庭用托盤盛了六隻威士忌杯端出去,不出他所料,餐桌上已經開了三瓶紅酒。

鴛鴦湯底漸漸沸騰,大家圍坐一圈,先舉杯碰了一下。

連奕銘抱著勸酒的目標,見瞿燕庭涮紅湯、蘸辣椒幹碟,頓時猶豫起來,問:“瞿老師,你吃這麼辣,再喝酒會不會胃疼?”陸文搶答道:“那當然了,喝飲料吧。”不料瞿燕庭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紅酒跟飲料也差不多。”他端起來玻璃杯,先一步說,“謝謝你帶的酒,我敬你。”連奕銘落於被動,喝完,給蘇望夾了片肥牛。

蘇望吃下去,自然地說:“瞿老師,你忙活這麼多,應該我們敬你。”瞿燕庭痛快地喝了,道:“小事,有機會給你們燒菜吃。”蘇望說:“拙言廚藝也不錯,還讓他打下手。”顧拙言收到信號,擱筷子拿酒杯,把勸酒搞得風度翩翩:“瞿老師,我也敬你,跟你聊天很舒服。”

“謝謝。”瞿燕庭斯文更甚,行事卻豪邁,“紅酒一口乾掉是不是有點滑稽,那我幹了,你隨意就好。”顧拙言傻眼,等瞿燕庭輕鬆飲盡,他哪好意思隨意,跟著一起幹了。

桌上的三瓶紅酒很快見底,瞿燕庭開了第四瓶,親自給大家倒酒,每次給他自己倒得更多一點,得考察組連病都挑不出。

陸文和莊凡心默默圍觀,各自捧著一碗,陸文說:“也不知道這仨人圖什麼。”莊凡心道:“我也無法理解。”喝完第六瓶,蘇望的臉白裡透粉,止損停下來,埋頭吃東西。顧拙言也懸崖勒馬,撐著頭對鍋裡的高湯發呆。

只剩連奕銘騎虎難下,他帶的酒,他起的頭,就此認栽未免太丟人。何況那倆孫子在桌下踢了他好幾腳,讓他撐住。

再次舉杯,他的胳膊有點麻,說:“瞿老師……以後想喝酒,去索菲找我。”瞿燕庭伸手碰連奕銘的杯身,擺著端莊的姿態吃最辣,喝最猛,仰頸下深紅的酒,回道:“好,那現在還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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