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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摔下高樓,也值得了。

小窗旁有個抻出的臺子,不足半米寬,它原本的用途可能是放置花草。桓修白估算了一下距離,兩臂青筋突起,抓住櫞木的一端,在百米高空中把自己當做了鐘擺,前後蕩起軀體。鬆手的時機要掌控好,需要在越過櫞木偏轉5度角的瞬間,腹繃緊使出勁力。

席莫回饒有興趣地瞧著陌生人的行為。看他憑藉身,不驚不懼,在墜落身死的可能下奮不顧身躍過兩米的空檔,一隻手如鋼鐵般強硬,死死卡在平臺邊緣,就靠著它承重,一寸一寸將沉重的軀體提了上去,穩穩落在臺子上。

“不錯。”席莫回靠在窗邊,輕輕鼓起掌。

謝陌生人給他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了小小樂趣。

桓修白遙望著窗沿,即便站在小平臺上,離席莫回的窗口也有半臂距離。他要是探過去身體,很容易失去重心掉下去。而通向他這個平臺的窗戶,被人早早用水泥封上了。

“你還記得我嗎?”桓修白凝視著他悉而陌生的臉龐,問道。

他說完這句,心中頓,一切舊塵往事湧回腦海中。僅僅五年,怎麼當他回到這裡,覺像是過完了一輩子?

年輕的席莫回,歷經歲月摧殘的席莫回,不管哪個他,都是桓修白情之所鍾。

認識年輕的我,並愛上他吧……桓修白難以想象席莫回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其中飽含絕望,又攜有希望,只不過那份希望永遠也回不到老席莫回的身邊了。

“記得你……”席莫回小臂錯,鬆鬆搭在窗沿上,身子前屈,表情真摯而好奇。

桓修白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眸中迸發出欣喜。難道——“記得你?怎麼可能。”兩片薄動了動,毫不留情把桓修白推回無望境地。

逐漸降溫的山風襲來,從桓修白耳邊呼嘯而過。他低下頭顱,自腔壓迫出一道笑聲:“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當年,在鐵窗之前,他心哀老去的情人見到他時,那句“你終於來了”中,濃郁深厚的情原來是真的……真的是,對他所說,向他傾訴的。

桓修白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

他是怎麼回答的?他說,你認錯人了。

席莫回認錯人了。

可席莫回怎麼會認錯人呢?他就是老眼昏花,身體虛弱,拖著病腿和鎖鏈,也不可能認不出等待了兩輩子的情人啊。

桓修白在他們“重逢”時,用一句話否定了席莫回愛人的心。

他不敢再去回想那個鐵窗裡的“怪物”是怎樣艱難下話語,假裝陌生人,僅僅是因為害怕驚嚇到他。同時又忍不住和他親近,向他無形中示好。

那些看似荒謬毫無道理的依戀,彷彿是隨口說出的等待和期盼——全都是真的。

就連那個辜負了老男人的外鄉戀人,也是真的。正是他自己,是他桓修白!

心緒盪惹得桓修視線模糊,貼在牆上悄聲用手背蹭著眼睛。小席莫回瞧不見他的臉了,變換了幾個角度,湊到了窗子邊角轉動眼珠子,終於瞥到了男人覆著青鬍渣的下巴。

“你不是認識我嗎?都知道我的名字。”桓修白哽了哽,深深出幾口氣,強行控制住聲調,讓它聽起來沒那麼抖:“我……我認識你啊,你不奇怪嗎?”

“這有什麼奇怪的。”席莫回輕輕笑出聲,“這鎮上不論來的人,還是去的人,都應該認識我,不為別的,就因為——”桓修白手指握緊了,以為他接下來要說自己是個怪物,坐起來正想溫聲反駁,只聽到年輕貌美的青年矜傲地說:“因為我比他們長得都美。”桓修白一臉縱橫錯的淚痕,面對窗子,傻傻愣住了。

席莫迴轉眼看到了他正臉,不住歡笑起來,“你哭什麼?傻子。”桓修白趕忙遮住臉胡亂蹭了兩下,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是傻,爬山忘了帶護目鏡,風沙吹得眼睛過了。”他的確傻,但總沒有傻傻了情人的傷口,又傻傻守在窗邊盼他來的那個人傻。

席莫回挑起眉,奇異道:“你又眼淚了。”桓修白笑著,任淚水滑落臉龐,“這是病,好不了了。”席莫回低下頭,百無聊賴地摳著窗臺的木屑,那裡已經被他用指甲挖出兩個拳頭深的大,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個年頭。鐵鋼筋是整埋進牆裡的,他也知道,除非他把整面牆皮摳開,否則是出不去的。

出去又能怎樣?這面牆之後是百丈高崖,出去也是死路一條。

“你想從窗戶出來?我下次帶工具來。”這話承諾得乾脆利落。

指甲剮蹭木頭的吱吱聲停了,席莫回蜷起手指翻開手掌,側著腦袋看了眼裂開小豁口的食指指甲,用拇指按住,將它包藏在手心,“沒用的。”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一定沒用?鐵鉗總比手指省力。”席莫回笑了下,回眸道:“我試過,試了很多年。”他記憶模糊,不斷輪迴的生命讓他的記憶越發混亂,但隱約能記得,有一陣子,或者說那麼幾輩子,他試過偷來叉子摳挖水泥,也試過純拿指甲一點點挖掉牆,經過幾十年,費了一輩子,他發現這個小窗口出的鋼筋只是冰山一角。

這個囚他的牢籠,和整個山體,牢牢焊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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