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本王這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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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聽罷說道:“這有點風險了…敵軍大營主力比我們兵力多得多,橫向展開寬廣,咱們本就沒法防住側翼被包抄。其騎兵又在東西兩面,若是開戰時一部饒至我腹背,豈不是要把咱們建在東面低地的營地輜重給端了?”周夢熊進言道:“只有現在就在此高地嘗試打井出水,若找到水源,則可將輜重調往高處,以中軍拱衛。”張寧遂下令各部就地打井。
果然天黑之前就找到了井水,這湖廣溼之地,水網眾多,地下水也還是
豐富的。當下中軍便忙活著把車輛輜重搬上高處,這邊地形雖較高,但算不上山,形勢是相當平緩的、大局看來有高低起伏而已,車輛上來也不困難。
各部挖壕溝構成簡陋的營地。朱雀軍出動了絕大部分武裝力量,除了騎兵團,步炮軍總人數在幾次戰損之後還有大約一萬二千多人,分作八“部”部並不是正式編制,是大將臨時領的人馬,由兩哨組成,共約一千五百人。朱雀軍編制最大的是營,永定營和常德營,下面就是哨,一哨五大隊共約七百五十人。
兩哨組成一部,可由一個武將統一指揮,既可以形成一股較大的進攻力量,又可以在必要時組成完整方陣防禦。山野上十分忙碌,細觀則井井有條,好像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都有活兒上手。
彷彿有一種神力在控著這一切規則,但也可以稱作組織
。從某種程度上,張寧認為漢人天生就是戰士。當然和遊牧民族那種牧民就
於弓馬騎
,散開放牧、集中馬戰的天生戰士有所不同。
農耕最發達地區的子民,勤勞的本造就了極高的工作效率,無論是工匠還是農夫,只要上頭告訴他們應該做成一件什麼事,他們就能自發地協調合作起來。
戰爭是一大群人的規則、需要組織需要秩序,不是單打獨鬥,所以張寧認為人們是天生的戰士也不為過。
雖然此刻朱雀軍處於一種被優勢兵力包圍的形勢,但看得出來將士們積極很高,他們極其需要“收復”常德,奪回家室和土地。
多次以少勝多的經驗也給了他們自信。及至晚上,曠野上已是火光點點遍佈大地,時不時傳來一陣起鬨的喊聲,那是武夫們在晚飯後進行一些礦的遊戲。
在農耕文明的鄉村野林,通常都是極其寧靜的,而今夜此地卻熱鬧如大都市。在朱雀軍中軍大營,各部主將也聚攏在一塊兒,圍著一堆篝火便吃東西便說話。
烤的食主要是臘
,少量的野兔野鳥。不過說實話張寧覺得湖廣的臘
用火烤直接吃的滋味實在不怎麼樣,太鹹了。
眾將出戰時一般隨身都帶著小刀火石等玩意,烤了直接就掏出小刀來切,吃得是滿手滿嘴黑油。張寧見狀找了
木頭削了把叉子,然後將
塊放在一塊木板上,左手拿木叉右手拿刀子嫻
地吃起來。
那大腦袋陳蓋見狀表情比誰都誇張,眼睛都看直了,嘀咕道:“王爺還有這等本事哩。”一個武將笑道:“王爺乃飽讀經書的賢人,氣度自是風雅。”張寧笑道:“你也可以削木頭試試。”陳蓋便依樣畫瓢,不料用起來十分不利索,終於生氣了把木叉一丟說道:“我還不如用啃的!”眾人哈哈一陣鬨笑。就在這時朱恆正經說道:“敵軍有重炮,若是其憑藉優勢兵力
主動進攻,我們便等著避免遭受重炮危險。但若其按兵不動,我軍旨在速戰速決,也就只能主動發起攻擊。”張寧放下手裡的小刀,也說道:“朱部堂所言極是,咱們放棄了辰州,幾經博弈,目的就是要在開闊地與敵軍成決戰之勢。今番一戰關係生死存亡,不計代價也要取得此戰之勝。望諸位共勉。”眾將聽罷抱拳道:“臣等謹遵軍令。”大夥在一起說了一陣話,張寧便讓他們各回營地好生休息,養好
神後明
開戰。
張寧沒有去中軍大帳,反而去了後面的一頂大帳篷,姚姬和家眷們就安頓在這裡,周圍是辟教的人在警戒。戰前最後一晚,他還是想和姚姬再短暫相處,也許過了今晚就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打起仗誰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帳篷中點著一堆炭火,姚姬等人都在這裡,地面上還能看到草皮,只在坐的地方蓋了油布和蒲團。張寧執禮之後取下頭盔,也找了個蒲團坐下來。在姚姬面前,就算正妃週二娘也表現得十分乖巧,話很少,姚姬成了女主人。
她看起來很輕鬆淡然,或許是為了不給張寧增加心理負擔。她甚至玩笑道:“你這出來打仗拖家帶口的,咱們倒像北方牧民一般。聽說蒙古人征戰時便是舉族遷徙?”
“牧民是可以動生產經營的,咱們這一仗要是沒打贏,就失去了所有
基,最好的情況也就是
寇了。”張寧並不覺得那個玩笑好笑,只是嘆了一口氣。
姚姬好言勸道:“三國時劉備也曾被追得常換地方,勿失志氣。”在這軍營裡到處都是人,一頂大帳篷裡也住了好幾個家眷,姚姬和張寧說話的方式在人前便是不同的,也只能這樣堂而皇之地說話。不過張寧在武將們面前笑得出來,一回到“家”裡神鬆懈,情緒倒顯得不高,也
出了疲憊之
。
提起劉備,張寧便想起故事裡劉備的兩個夫人都被曹所擄的事來,那曹孟德好像特別喜歡抓別人的老婆。劉備好像也不介意,寧可讓“十萬百姓”拖累他,後來也不願意帶上區區兩個女人逃跑。
但張寧是十分介意的,他疲憊地喃喃說道:“我曾因自己的懦弱和錯誤失去過珍貴的東西,後來才‘懂事’了,原來失去的是值得付出任何代價珍惜的…我…”折騰疲勞了好幾天,又加上長期的神壓力讓他此刻
神有些恍惚起來,一時鬆懈就好像看到了夢中的夏
,午後的小河、蟬噪的竹林,還有美麗可愛的卻忘記了什麼樣子的小女孩,他的心裡一陣刺痛和懊悔。
“我不應該自私,更不應該害怕…”張寧的視線模糊了。在場的婦人驚訝地看著他莫名地下眼淚來,此時他的模樣如此脆弱,完全不像平時那手握生殺大權的軍閥。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除了家人,還有辟教的護教和近侍。他哽咽道:“我為什麼要害怕?大丈夫應該無所畏懼。可是我就是很怕,每次早上醒來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否有所依靠,心裡就恐慌得…”
“寧兒。”姚姬動容地稱呼道,聲音極其溫柔“你坐過來。”張寧像一個聽話的孩子一般坐到了她的身邊,姚姬扶住他的肩膀將其摟進了懷裡。
清香的弱骨豐肌,讓他彷彿掉進了一個溫柔鄉里,身心極其舒服。帳篷裡沉寂了許久,張寧才漸漸回過神來,他意識到周圍有不少,忙在姚姬的襟上蹭乾眼淚,接著站起來來執禮道:“母妃大人恕罪,兒臣方才失禮了。”姚姬道:“時候不早了,你今晚就在此歇息罷,可以讓二孃照料你起居。”張寧為剛才的失態
到有些羞愧,忙道:“多謝母妃和夫人好意,我得回中軍大帳去,告辭。”***天剛矇矇亮,東西兩邊的營地上就陸續熱鬧起來,官軍那邊的鼓聲和號聲也隱約聽得見。
而朱雀軍這邊的樂聲要更豐富一點,中軍奏響了貴妃姚姬譜曲的軍樂,不僅有鼓聲,還有琴聲笛聲伴奏,十分好聽。
宣德二年建文二十九年十月初十,一個很巧合的期。黃底黑圖的朱雀軍旗在儀仗隊的護衛下,在音樂中緩緩升起,萬眾肅立。
姚二郎作為參將有幸在中軍近距離受此刻的氣氛,他非常喜歡軍旅中的生活,熱鬧而叫人熱血沸騰,大夥兒稱兄道弟都是生死兄弟。
這時二郎看到他的姑姑也在一頂帳篷前面,走出來觀看這動人心的場面了。朱雀旗升到旗杆頂部,按照以前的經驗,這時候表兄湘王會站出來鼓舞將士,這回也不例外。
這道程序也是姚二郎喜好的,表兄平話不多,不過到了這種時候就特能說,二郎自認沒有那樣好的口才。果然見張寧爬上一輛偏箱車,侍衛在車頂搭了木板並護住周圍,張寧站高了大聲喊話,以便讓更多的將士聽到。
本來以為他會宣揚偽朝暴政、起兵義舉等反覆宣揚的大義,不料表兄今卻說了些十分直白的話。
“將士們、兄弟們,咱們打仗不是為了送死,是要殺敵!古往今來,戰陣上死得最多的不是戰死的人,而是在混亂潰敗後被追殺的。
如果你們有人不從軍令、臨陣潰逃,死得不僅是自己,還會連累身邊的兄弟。總之一句話,不怕死的人活命的機會更大,越怕死的越容易被別人屠宰送命。”
“成敗在此一戰,常德城、辰州城盡落敵軍之手,你們的家眷會被官府戰後清查問罪,丈夫不用命,家室便要被毀!”張寧振臂大喝道“我們不是罪人!只有戰敗者才是罪人!”眾軍的喊聲漸漸此起彼伏。
張寧從間拔出佩劍來,舉向空中喊道:“願諸位隨本王血戰,奪回辰州,殺回常德,朱雀軍必勝!”起伏曠野間的將士頓時揮舞著手裡的兵器,吶喊聲震動天地,能分辨出一陣陣的叫喊:“團結!”
“榮耀!”喊聲稍歇,又見張寧正深情仰視空中的旗幟,動容地說:“一年來我們團結在這面旗幟之下,它給了我們出路、給了我們做人的尊嚴,讓我們不再受強權乒,本王這一禮,為了敬朱雀旗的氣節。”說罷站直頎長的身體,肅然抬臂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