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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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徐徐降下,大街上燈火如群星璀燦,照得四處通亮,人群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熱熱鬧鬧。萬古雷在巷口牆下的陰影中朝外窺望。和往常一樣,有來往的人,有三三兩兩站在道旁嗑家常的閒人,看不出有什麼異狀,也見不到什麼扎眼人物,不十分納悶。

下午他與公冶嬌分手後便回到家去見父親,把桃說的全說了,爹爹不大駭。若真是錦衣衛的頭目與萬家作對,萬家不僅傾有蕩產,還要斷子絕孫。於是爹爹要他投效皇太孫,說只要受到皇太孫的任用,何懼錦衣衛加害。至於投效某一位王爺,不如投效皇太孫,因此不必再議。此外,為防萬一,爹爹將財物轉移出京師,並將生意往北移向太原、北平二府,如果在京師立不住腳,也可有容身之地。他完全贊同爹爹的舉措,至於投效皇太孫一事,刻不容緩,他決定今夜等公冶勳來後再說。議完事,他到廚房探望羅斌、梁建勳,從有人下毒後,二人就夜守在這兒。之後他回到臥室練功打坐。晚飯後便在府中走動,叮囑僕役們做完事便回房早睡,不要點燈。回到竹梅居時,他樓上的屋裡居然點著燈,驚得他一躍上樓,只見室中無人,但桌上卻用鎮紙壓著一張便箋。低頭一看,上面寫道:“小子,你居然到處晃悠,渾不知凶煞已找上門,速去巷口匿身,當見找你的人亮相。”除了這兩行字,並無署名。他端起燭臺走到對間書房,只見硯臺裡墨汁猶存,筆也未進筆筒,那字條分明是才寫的,這留字人膽子也夠大。他回到臥房,把字條兒收進懷中,吹熄了燈,越牆而出。

可是,他在巷口張望了盞茶時分,什麼也沒看到,心想這留條人大概是在捉自己,要麼就是調虎離山計,不如回去為好。

主意打定,正轉身,忽見人中出現了四個頭戴斗笠、遮住面孔的人,個頭兒都差不多,身材壯結實,分著青、藍、黑、紫四勁裝,肩頭上著兵刃把手,渾身都是殺氣。街上的人連忙閃開,有的則佇足觀望。這四人前頭有兩人引路,貌相看得清楚。眉大眼,方鼻闊嘴,年約三十四五,神情陰鬱、目兇光,彷彿他們走到街上來就為的是尋釁滋事。

萬古雷心中一動,紙條上說的凶煞莫非就是他們?難道他並肩走著的四人就是陰司四煞?這樣一想,又趕緊盯住打量,覺得這四人殺氣之重,叫人驚駭。他們並肩而來,腳步邁得一樣,彷彿有無形的繩子將他們緊緊連在一起。雖然斗笠遮住了面孔,看不見形貌,但更使人覺得詭異。他們整齊地走著,直,肩不晃動,似乎沒有人能攔得下他們。

正觀察著,只見六人已朝福壽巷來。

突然,從街邊人叢中擠出來個瘦枯的雜耍藝人。只見他兩手不停地動著,右手拋起一個黑球,左手立即遞給右手一個紫球,還有一青一藍兩個圓球在空中。這四個圓球依次被他接到一隻手上再遞給另一隻手拋到空中,沒一個球掉到地上來,招引得道旁閒人齊聲叫好。

雜耍漢子似乎十分得意,邊拋球接球走到了街心,面擋住了給四個截斗笠漢子引路的兩個大漢,使他們只好停下步子。

“滾開!大街上是你耍技的地方嗎?”一個大漢氣呼呼喝道。

雜耍藝人滿臉骯髒,看不清面貌,只聽他答道:“大路寬寬,各走一邊,莫擋人財路。”口中說著,手上卻忙個不停,四隻綵球輪番星般在他頭上轉,煞是好看,引來陣陣彩聲,他索站住不動,把綵球拋得更快。

大漢怒吼道:“死囚你活膩了,滾!”雜耍藝人嘴不示弱:“你才活膩了哩,匆匆忙忙往陰司地府去,趕去投胎嗎?”大漢牛吼一聲,提起斗大個拳頭,兜頭砸了過去。這一拳,準把這瘦漢子砸死,驚得人眾叫喊出聲。有的叫他快跑,有的叫他讓路。

雜耍漢子“哎喲”一聲,嚇得往後一退,手中彩球扔了出去,直衝戴斗笠的漢子。只見第一個球未到,第二個球就趕上來直撞到第一個球上去“波”的一聲,兩個球撞得爆裂而碎,裡面的青水汁和黑水汁四處灑滴,四個戴斗笠的漢子被濺到一臉一身都是。與此同時,那藍球和紫球在引路的兩條大漢頭上爆裂,他二人頭上沒有斗笠,更是濺得一頭一臉,狼狽不堪。這一結果大出人們意料之外,一個個忍不住捧腹大笑,叫爺喊娘。

這一瞬間,耍雜藝的漢子沒了蹤影。兩條大漢和那戴斗笠的四個怪人自是不肯罷休,立即電掣般沿大街追了過去。

萬古雷不勝驚異,這雜耍漢子是有意挫辱這六條漢子的。他那四個綵球的顏與四個戴斗笠的漢子所著衣服顏一樣,分明是蓄意捉對方的。他以兩球相撞的辦法,使對方防不勝防,中了圈套。綵球是豬膘所制,裡面盛滿水,以內力使兩球相撞破碎,水汁四濺,在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很難躲閃開。這雜耍漢子如此有心計又如此膽大,自然是隱匿風塵的異人。那個留條在自己桌上的人並未騙人,看來與雜耍漢子是一路,似乎有相助自己之意。

可是,為何又不肯現身相見呢?

他沉思著回到竹梅居,看看臥室書房,沒人再來過,便上閉目打坐。一個時辰後,公冶勳等人來到,萬古雷將雜耍藝人的事說了。

方天嶽道:“江湖上傳聞,四煞分著青、藍、黑、紫四衣著,萬兄所見,當是四煞。”正說著,季國盛父女、胡琴先生西門儀及王兆康、劉繼賢等五人來到,聞聽適才雜耍藝人戲那六人的經過後,一致認為四個戴斗笠的漢子就是陰司四煞。至於雜耍藝人及桌上的留言,大家都猜測不出是何方神聖。

快三更時,眾人按梁護院的安置,分散在院中隱藏。

公冶勳則約萬古雷到樓上臥室一談,把任官職及奉命外出暗訪的事說了。萬古雷也把桃的話複述了一遍,只隱去投奔藩王一節,以免暴桃等人的身份。

公冶勳聽後道:“錦衣衛權勢極大,賢弟不可等閒視之。依愚兄之見,賢弟不如隨愚兄效忠皇太孫,一來避禍,二來為國出力,不知賢弟意下如何?若賢弟有意,愚兄明就到東宮晉見殿下,為賢弟請封職階。你我兄弟在一起效忠殿下,便能朝夕相處。”萬古雷嘆氣道:“並非小弟不願與兄共事,實因家師囑咐小弟在家候命,這事小弟曾向兄提過。如今家中遭難,老父最懼錦衣衛,也命小弟隨兄共侍皇室,小弟情不得已,只好違背師訓,隨兄去東宮衛隊效勞吧!”公冶勳大喜,一把抓起萬古雷的手:“賢弟願與愚兄共事,平生之願足矣!”萬古雷也動地回握公治勳的手,道:“小弟執鞭相隨,與兄共進退!”兩人含笑對視,意氣風發。

公冶勳道:“今若能與四煞一斗,賢弟決不可軟手,務求一擊致命。愚兄兩後便要外出,不能再助賢弟,早將四煞除去為好。”萬古雷道:“小弟遵命。”一頓,起身走到書櫃前,打開櫃門,取出一個兩寸長的玉觀音,回到座位,道:“蒙兄贈神罡劍,小弟無以回報,將此玉觀音贈兄,以保兄一路平安!”公冶勳接過來放在手中把玩,只見玉石溫潤,是上好翡翠,觀音像也雕刻得栩栩如生,便道:“此乃珍寶,本不該受,但此乃弟贈之物,愚兄也就收下,見玉如見弟爾。”說著將玉揣進懷中,又道:“走,到園中巡視。”萬古雷取了天罡劍,與公冶勳下得樓來,兩人並肩從客室出來站在門外,方天嶽本是在客室坐著的,連忙出來和他二人並立。燈光下,三人英氣,如玉樹臨風,散在花壇、樹後的老少英雄,不都在心裡稱讚。

此時已經到三更,公冶勳道:“把燈籠點起,將四煞引過來,大大方方對陣吧!”萬古雷道:“好主意。”遂大聲道:“梁叔,請把燈點上,客人也快到了。”梁宏依言下令,眨眼間二十幾盞燈籠掛在竹竿上,由人持竹竿,站在竹梅居前的室地上。季國盛、胡琴先生等人也走了出來。季蘭和公冶嬌、梁雅梅、餘三娘、喬鶯在屋裡坐不住,一起出門,站在階沿下。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喑啞的聲音喝道:“萬吉出來答話,銀兩是否備齊?”隨著話聲,五丈外有幾人沿磚砌小路從兩側的樹蔭中走了過來,漸漸進入到燈光中。

他們一共五人,全都蒙著面,走到離萬古雷等人站立處兩丈外停下。中間一人又以喑啞嗓門喝道:“萬吉何在,還不快出來答話?”萬古雷身前兩步:“在下萬古雷,萬家的事由我做主,你是何人,通名!”對方冷笑一聲,道:“銀兩齊備了嗎?”方天嶽冷笑答道:“備齊的是刀劍,你不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嗎?還裝什麼蒜?”那人大怒,叱道:“你是什麼人,敢…”方天嶽喝道:“追魂劍方天嶽,今來此就為追你們這班藏頭尾小人的命!”對方旁邊一人陰惻惻笑道:“方天嶽,你莫狂,今夜便是你授首之時,稍等一會兒何妨?”話音剛落,眾人瞧見蒙面人身後又走來了四個人,那猙獰如鬼的貌相,把眾人嚇了一跳,梁雅梅、喬鶯、公冶嬌尖聲叫了出來。

季蘭道:“別怕,他們臉上戴的是面具!”這四個戴鬼臉面具的人一出現,彷彿帶來了森森鬼氣。他們分別著青、藍、黑、紫四衣服,就連面具也與衣服同。先面的蒙面人紛紛閃開,讓四人走到前面。

那喑啞嗓門又道:“萬古雷,你若不獻出金銀,滿門抄斬,在場之人,不留活口!”萬古雷冷笑道:“就憑你們九人嗎?”那人道:“不長眼珠子的東西,名震江湖的陰司四煞在此,還敢猖狂,你小子定遭慘死不說,凡是敢頑抗者,千刀萬剮!”方天嶽回顧了眾人一眼,眼光在季蘭等姑娘那兒停留著稍長,嘴裡道:“各位,我方某人天不怕地不怕,何懼什麼陰司四煞!”話一落音,出金鮫劍,大步走出。

喬鶯注視著他,不由讚道:“好膽氣!”這聲音雖不大,方天嶽都聽見了,回頭一笑停住,喝道:“何人出來受死!”著紫衣戴紫鬼臉的紫煞前出兩步,緩緩從背上扯出兵刃,眾俠一見,倒一口冷氣。

這紫煞使的竟然是一把大菜刀。刀身又寬又重,比常,見的菜刀至少大兩倍,而且把兒長得多。大菜刀刀身烏黑,唯刃口處磨得雪亮,燈光下十分耀眼,讓人到寒氣森森。

方天嶽出道以來雖會過不少高手,見過不少奇門兵刃,但紫煞手中的玩意兒,也令他瞠目結舌,心生寒意,不敢小覷對手。

“你是何人,報上名來!”他大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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