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臨別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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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中原北方,已經開始飄舞著雪花,桃花島上,卻仍然溫暖如,毫無涼意。
滿山遍谷,桃花正盛,如繡如錦,美不勝收。
桃林邊,緩步踱出一男一女。
男的錦衣輕袍,劍眉星目,兩眼中神光湛湛,步履輕盈,正是陶羽,在他身側的少女貌美如花,笑語頻仍,自然就是凌茜了。
他們手攜著手,並肩緩步,緩緩從桃林傍走過,凌茜隨手在枝上摘了一朵桃花,柔情萬種地替陶羽在
襟上,歪著頭看了一會,笑道:“羽哥哥,古人說:人面桃花相映紅,原是指女孩子說的,可是依我看,這朵桃花,竟不及你神韻的飄逸哩!”陶羽臉上一陣紅,笑罵道:“你怎麼把我跟花兒比起來,這話要是給秦兄弟他們聽見,又好颳著臉笑你了。”凌茜扮了個俏皮鬼臉,道:“我才不怕他們笑呢!噯,真的,告訴你一件事,這些
子,我看見竺姐姐時常替秦公子換
臥房花瓶中的鮮花,也許她的一顆心,竟在秦公子身上…”陶羽連忙掩住好的櫻
,道:“茜妹,快些住口,這事怎能隨便亂說?”凌茜卻認真地道:“我一點也沒有亂說,連爹爹也是這個意思,讓他們配在一起倒是天生的一對。”陶羽臉上忽然掠過一抹憂戚之容,嘆口氣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但一則我承擔了這份責任,名份已定,二則秦兄弟比她小了好幾歲,尚無家室之念,三則她為了替我求藥,遭此羞辱,肚裡已經有了孩子。她對秦兄弟愛護關切,容或是真的,但這種呵護之情,義如姐弟,決非兒女私情可比,我們千萬不能說出使她傷心的話來…唉,她已經夠可憐的了。”凌茜點點頭,恨聲道:“這都是宮天寧乾的好事,你雖然承擔了名份,卻永遠也彌補不了她內心的創傷,要是沒有孩子,那又好得多了。”她忽然話題一轉,問道:“爹爹用衝
御神法替你打通三處閉
以後,你是不是覺得功力增進了些呢?”陶羽點頭道:“功力自是大有增益,可是這幾個月以來,我常常
互練習通大寶篆。達摩洗髓經補述和衝
御神三種天下絕頂武功,卻總覺得不能把它們融於一爐,
合運用,心裡煩得很。”凌茜笑道:“這是急不來的,你在短短時間中,一連學會三種曠世無匹的
奧武學,時
不多,那能一下子就可以
合運用呢?像陸家雙鈴早已打通兩處
道,最近完成了衝
御神大法,我看他們的進境,不見得比你更多。”兩人邊談邊行,不覺走到一條小溪邊,凌茜突然扯扯陶羽的衣角,低聲道:“羽哥哥,你看,那不是秦公子和竺姐姐嗎?”陶羽仰目一望,果見竺君儀和秦佑正各踞一塊大石,在小溪旁默然對坐,都俯頭望著溪水出神,竟沒有發覺有人走近來。
陶羽正要轉身,凌茜卻已經高聲叫道:“竺姐姐,你們在看什麼啊?”竺君儀和秦佑齊吃-驚,雙雙抬起頭來,陶羽只得含笑上前去,也問道:“溪水裡有魚沒有?咱們來釣魚可好?”秦佑笑著站起,招呼道:“大哥來得正好,我正跟嫂子商議伍老前輩的事,他獨自口中原去打聽飛雲山莊的動靜,兩三個月了,音訊俱無,令人擔心。”竺君儀也嘆了一聲,道:“秦公子不耐久等,準備帶辛弟先返中原去一趟,我想公子武功尚未大成,這時若往中原去,人單勢孤,反倒不好,要去應該大夥兒一同去,可是,你的血氣氣功又在初學,這真叫人為難。”凌茜笑道:“這有什麼為難呢?羽哥哥的血氣氣功,最多再有半月,便能初成,秦公子多玩半個月,咱們一同去中原尋伍老前輩,不過,姐姐卻不能去,你的身子要緊,應該留在島上陪伴爹爹。”陶羽頷首道:“這話很對,君儀身孕快滿四個月了,行動不便,更不能運氣動手。”竺君儀低頭看看自己那微顯凸出的腹部,不
記起前恨,心坐一酸,險些又
下淚來。
秦佑出一絲苦笑,道:“並不是我不願多候半個月,連辛弟也悶得發慌,這些
子他整天在山中練習開山三掌,恨不得立刻動身,去飛雲山莊試試掌力…”才說到這裡,驀見一條人影如飛奔來,老遠就揚手高叫道:“陶公子,陶公子…”四人循聲回顧,卻是辛弟氣急敗壞地急奔而至。
陶羽忙問道:“辛弟,什麼事奔得這樣急?”辛弟上氣不接下氣,息著說道:“那裡沒找遍,你們卻藏在這兒,快跟我公平,出了事啦…”話未說完,轉身就要回奔。
陶羽閃電般一探手,將他拉住,沉聲道:“出了什麼事,你快些說來。”辛弟指著遠處海邊,道:“伍老爺子回來了,還帶來一個牛鼻子老道”眾人聽了他這沒頭沒腦幾句話,個個心頭一跳,陶羽招招手,大家一齊展開身法,急急向海邊奔去。
沙灘邊泊靠著一艘大船,十餘名桃花島紅衣劍手圍湧在船邊,正議論紛紛,神情緊張——凌齒身形如電,幾次飛掠,首先搶到船邊,紅衣劍手們紛紛閃讓,陶羽等也一擁趕到,目光齊集船上,全都駭然大震…
只見那大船艙面上,放著一張軟“天南笑容”伍子英遍體血汙,昏
不醒地仰臥在
上,
側站著一位頭髮斑白的老年道人,垂目低頭,滿臉悽惶之
。
陶羽飛身上船,那道人抬頭一見之下,臉頓變,舉掌問詢道:“敢問施主可就是陶少俠?”陶羽點點頭道:“在下正是陶羽,敢問道長法號?”
“大俠有後,今得睹少俠英風一如令尊,我武當百餘弟子
命,總算有了代價了…”凌茜接口道:“我羽哥哥問你法號,你怎麼不回答?”道人一怔,方始啞然躬身答道:“貧道紫陽,現掌武當第十一代門戶。”陶羽驚道:“原來是武當掌門前輩,失敬得很,不知道長怎會與伍老前輩同來桃花島?
他又是怎樣受傷的?”紫陽道長雙目含淚,喟然道:“此事說來話長,一月以來,武林迭遭慘變,現在伍兄左肩肩骨盡碎,內腑傷勢極重,貧道又是外人,不便踏上桃花島,諸位萬望先救伍兄,貧道再詳細奉告慘變經過如何?”凌茜連忙喝令桃花島紅衣劍手將伍子英抬入內島急救,一面令人飛報乃父凌祖堯,同時邀請紫陽道長下船。
紫陽道長惋謝道:“貧道尚有急事,無暇登島久作勾留,把經過奉告陶少俠後,便要立即回中原去,如今武林狼煙已起,一月之前,嵩山少林派掌門明空禪師,已經喪在飛雲山莊陶天林手下。半月前,伍兄趕到武當,又恰值飛雲山莊大批高手夜攻敝派三清觀,武當門下奮力血戰,死傷逾百,伍兄仗義拔刀,也被傷碎左臂…”眾人聽得駭然變,秦佑雙眉緊皺,
口道:“是什麼人打傷伍老前輩的?”紫陽道長幽幽道:“夜攻武當,是由飛雲山莊總壇護法八卦掌郝履仁為首,打傷伍兄的,是‘銅牌飛叉’傅三槐。”凌茜望了陶羽一眼,低聲罵道:“原來是他們三個混蛋。”秦佑又問道:“飛雲山莊突然發難,進襲少林武當二派!道長揣其用心何在呢?”紫陽道長嘆道:“他們表面上的理由,是因為少林明空禪師私與陶少俠
往,未依令向飛雲山莊呈報隱秘。而敝派武當則因從前曾經有人,私藏了羅大俠的遺寶‘通大寶篆’,現在據說,這本秘復,也落到陶少俠手中去了。”竺君儀臉上忽然一陣蒼白。螓首低垂,含淚不語。
紫陽道長倒未想到竺君儀的父親,便是武當叛派弟子竺宮瑤,還以為她因陶羽接連累了少林武當二派,代他到內疚,於是忙接著說道:“…這些不過是他們所覓藉口而已。實在的原因,卻是中原十大門派,久已不甘再屈服在飛雲山莊統治之下,少林武當,不過首當其要,作了他們殺一儆百的犧牲者而已…”他
動地重重哼了一聲,又道:“但反抗是摧殘不盡的,他們能殺了明空禪師,能殺死武當百餘弟子,江湖中卻不知道有多少明空禪師,還有千千萬萬比武當弟子更堅強的反抗者。”說到武當弟子慘死,紫陽道長不
熱血填
,含淚握著陶羽的手,用力搖撼著,說道:“陶少俠,武林存亡,全在你雙肩上了。貧道漏網殘生,已不足惜,我這就要立刻趕回中原去,傳檄其他武林正派同道,一個月以後,咱們在黃山天都峰上恭候俠駕。武林蒙塵三十年,咱們已經忍無可忍,決定聯名具帖邀約陶天林在泰山舉行第三次武會,跟飛雲山莊決一次生死之戰。”陶羽淚水盈盈,肅容道:“道長何不在島上稍候半月,咱們一同回中原去?”紫陽道長慘然笑道:“半月雖短,但咱們總不能讓飛雲山莊好整以暇,搶先將武林各派各個擊破,陶少俠,願你為天下武林善自珍重,貧道就此告辭。”陶羽見他立志甚堅,知難多留,只得含淚作別,和凌茜等退回岸上,紫陽道長立命升帆啟行,獨自離島而去。
紫陽道長的船才去了不久,桃花神君已乘軟轎趕到海邊,當他知道少林武當俱遭覆滅之後,不仰天追恨,向陶羽道:“這紫陽老道挾恨而去,只怕謀事不成,反為飛雲山莊所乘,你的血氣氣功雖未大成,有茜兒相輔,已不畏陶天林加害。依老夫看,你不如先和秦公子等趕回中原去,待伍子英傷愈,我再命陸完陸方跟他同去黃山,助你一臂之力。”秦佑奮然道:“這樣最好不過了,反正一月之期,轉眼即屆,能早一大動身,也可以事先挫挫飛雲山莊的氣焰。”辛弟也大聲贊同道“說得是,咱們搶先到飛雲山莊去,督明空和尚和武當派道士們出氣。”陶羽默然望望竺君儀,心裡卻浮現出外公和母親的影子,不
暗自嗟嘆道:“母親啊母親,這一天終於要來了,血債身償,爹屈死了十五年,現在也該到報償的時候了…”當天夜裡,秦佑和辛弟都在整理行裝,準備第二天動身,凌茜也興高采烈地奔前到後,督促安排船隻馬匹,陶羽獨自來到竺君儀房外,屈指輕輕彈了彈房門。
竺君儀在房裡應道:“是誰?”陶羽道:“還沒睡嗎?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房門開啟,陶羽跨進門內,卻見竺君儀兩眼微紅,頰上淚痕宛在,好像是方才哭過。
陶羽逕自尋了張椅子坐下,想了片刻,才輕聲問道:“島主的意思,肯讓你一起到中原去嗎?”竺君儀舉袖拭淚,搖搖頭道:“他老人家說我身孕不便,去了反是你們的累贅。”陶羽輕嘆道:“我也這麼想,能夠不去,還是留在島上的好,只是,這一趟重返中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而你臨盆之期,就在明年天,你要多多保重自己才好。”他們雖有夫
之名,但陶羽如此跟她單獨相對,臨別寄語,卻是第一次,竺君儀聽在耳裡,酸在心頭,眼眶一紅,淚水簌簌而下,悽然道:“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毀了這孽種。”陶羽正
道:“你怎可這樣說?孩子有什麼罪?何況,他究竟是你的骨
,我們雖具名份,但我心中敬你猶如姐弟,只不過,我這一次去了,不知能否趕在孩子出世之前回來?因此,必須現在告訴你兩件事,明天也許就沒有時間再說了。”竺君儀聽到這裡,頓又失聲哭了起來,哽咽道:“公子,都是我連累了你,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孩子…”陶羽嘆道:“緣之一字,前生早訂,令人絲毫勉強不來,我此次如能報得父仇,從此改歸父姓。你我份屬夫
,如果孩子生下來,是女的就取名為羅璇,是男的就取名羅璣,暗合璇璣珠玉之義,你看可好麼?”竺君儀柔順地道:“但憑公子作主。”陶羽嗟嘆片刻,又道:“還有一件事,我也想事先告訴你,-聲…”剛說到這裡,忽聽門外有人“咚咚”敲門,凌茜的聲音叫:道:“姐姐,姐姐,羽哥哥在你房裡嗎?”竺君儀從未與陶羽獨處一室,猛覺凌茜竟尋到這裡來,芳心不
狂跳,張口結舌,不知該不該出聲回答。
倒是陶羽泰然起身,拉開房門,問道:“茜妹,尋我有什麼事?”凌茜探頭進來,向竺君儀望了一眼,笑道:“真是小兩口兒,臨別依依不勝情,躲在房裡說知心話是嗎?”竺君儀雙頰頓時絆紅,粉頸低垂:羞不可仰,陶羽忙沉聲道:“茜妹不要胡說,到底有什麼事沒有?”凌茜扮了個鬼臉,道:“當然有事啦!要不然,也不敢驚吵你們了,爹爹替伍老前輩敷藥療傷以後,他現在已經清醒了,聽說咱們明天就要動身,特地要我來叫你去,有話相商。”陶羽點點頭,向竺君儀道:“咱們都去看看伍老前輩吧?”竺君儀笑道:“你們先去一步,我隨後就來。”陶羽與凌茜先行,才離房間不遠,凌茜便向他霎霎眼,輕笑道:“既然那麼捨不得,何不求求爹爹,帶她一同去?”陶羽正道:“她與我份屬夫
,咱們此去,又不知何
才能回來,我只是告訴她將來孩子出世,應取什麼名字,你不許胡猜亂說。”凌茜笑道:“那麼你取的什麼名字呢?”陶羽道:“我以璇璣兩個字,分留作為孩子名字,女的取璇,男的取璣。”凌茜輕聲念著:“璇璣,璇璣,這名字很不錯,將來,我…”忽然住口一笑,道:“想不到你第一次做爸爸,倒是很在行的!”陶羽笑問道:“你說將來你怎樣,為什麼不往下說了呢?”凌茜俏眼一白,嬌嗔道:“不跟你扯啦,將來怎麼樣?將來再說吧!”言笑之間,已到了伍子英養病之處,兩人一同跨進房門,只見桃花神君和秦佑、辛弟等都已先在房裡。伍子英一見陶羽,眼淚滾滾直落,伸出那隻未傷的右手,緊緊握著陶羽的手臂,
動地叫了一聲:“公子…”陶羽嘆道:“我已經知道少林武當的事了,咱們明早動身,去替他們報仇。”伍子英搖頭道:“飛雲山莊勢如
正中天,高手如雲,遍佈天下,你們一行四人,個個少年氣盛,假如但憑意氣相鬥,實在叫人放心不下。”凌茜接口道:“你只管放心,我們一定謹慎行事,不會魯莽。”伍子英道:“我遣返中原一個多月,曾經面晤過武當、衡山、華山、少林…四五派掌門,他們對飛雲山莊嫉恨同仇,自無異心。但如僅只你們和中原十大門派,仍難與飛雲山莊匹敵,必須多多聯繫海內高人,方可共議大舉。譬如有一個人,不但武功極高,為人也十分正派,你們倘與他相遇,萬萬不可輕易錯過…”陶羽忙問是誰?伍子英內傷甚重,
息半晌,才繼續說道:“此人跟秦公子竺姑娘照過面,他就是號稱‘一劍鎮河朔’的司徒真如。”陶羽聞言一怔,不覺望望秦佑。
秦佑點頭道:“司徒老前輩劍術武功,俱臻化境,我曾經跟他力戰五十招,被他震落短劍,可惜自那次一面之後,就再沒有聽說過他的行蹤了。”伍子英道:“司徒真如退隱多年,此番重出江湖,也是志在對付飛雲山莊,少林明空禪師遇害,若非他老人家一支劍及時救援,少林千餘僧眾,只怕盡皆不免了。”陶羽道:“我們一定留意訪尋司徒前輩,請他鼎力相助就是了。”伍子英略作調息,又自振奮他說道:“論武功,陶公子和凌姑娘都可名列高手,但此事關係天下武林千萬同道命運,並不是僅靠武功,就足以獲勝的。在下有個知友,姓董名武,一向隱居在勾漏山羅陽嶺,外號人稱‘鬼師’,此人羅萬機,為人十分機警,你們回到中原,務必先去尋他,有他跟你們一路,天下任什麼地方也可以去得。”陶羽連忙點頭答應,緊緊記住了鬼師董武的住處。
伍子英想了想,又道:“我更聽得江湖傳言,一向深屆漠北的全真五老,也已在中原現過身,這些全真教中絕頂高手,來意令人可疑。咱們又跟宮天寧結下仇恨,此去要多多留意全真教動靜,萬不能讓他們跟飛雲山莊通了聲氣,否則就越加棘手難為了。”桃花神君見他瑣瑣碎碎地反覆叮嚀,忍不住笑道:“你這份熱情固是可,但也別把事情說得太過嚴重,讓他們年輕人去闖闖,應該給他們一些鼓勵。似你這般說來,中原簡直成了遍地虎狼,百事難為,那倒不如把他們留在島上好些。”伍子英也自覺好笑起來,道:“我只恨技不如人,身負重傷,不能跟你們同去,所以盼你們凡事小心,卻無意折你們銳氣。凌姑娘家學淵博,武功通神,自不待說,陶公子兼通世間三大奇學,秦公子劍術己得達摩神髓,連辛弟的開山三掌,也足可抵得上內功修為多年的高手。要說動起手來,有你們四位,勝得百萬雄師,只要膽大心細,想必無礙。”桃花神君大笑道:“好也是你說的,壞也是你編的,你這張嘴,如去掛牌看相,倒是個不折不扣的‘鐵嘴’了。”這句話,把眾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陶羽這一夜躺在上,反覆轉側,心
紛亂,徹夜未眠,直到東方泛白,只得黯然收拾登舟就道,懷著沉重的心事,與凌茜等人離別了桃花島。
海天漸遠,他悵望著島上逐漸模糊的桃林,萬點嫣紅中,有一線白影子在緩緩展動——那是竺君儀仁立海邊揮動的絲中。
眼看絲中,立又聯想到數月前凌茜在舟中留給自己的血詩,他低頭望望依偎在身邊的凌茜,腦海中不期然記憶起詩中語句,默默唸道:“恨無緣,恨無緣,西窗裳冷曉月殘,秋聲遲夜闌珊,幾滴情淚,悄掛腮邊…”如今凌茜正笑容如花地依在身邊,那麼,這些憂傷淒涼的詩句,豈不反成了竺君儀今天的寫照了?
世事變化竟如此的不可捉摸?他不為自己不可預期的未來,長長吁了一口氣。
六萬大山,綿亙在粵桂之,山中瘴霧氤氳,人跡罕至。
金絲般的陽光,透過叢林,照在遍佈枯枝敗葉的山巒上,蒸發出一陣腐敗的氣味,這是一片死地,連走獸飛鳥,也顯得比他處山中稀少得多。
但在這荒涼亂山中,卻有一棟陋茅屋依山而建,茅屋前是塊空曠草地,草地上豎立著三
極細的竹竿。
這三竹竿長約一丈,只大拇指
細,成品字形
在草地上,每
竹竿,相距五丈,分佔西方和南北三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