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情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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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羽聽了那黑衣老婦這一問,猛想起其中情節,竟與自己身世相向,不覺一震,躍自站起,指著黑衣老婦厲聲問道:“你…你…你是誰…”那黑衣老婦緩緩轉過身來,臉上仍然一無表情,但雙睛中卻淚光隱隱,放著無比悽楚的光芒,嘴角牽動了幾下,用一種低沉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我是誰?我是…唉!我不過是天下一個不幸的老婦人,這些年,連自己的名字,早在無情歲月中忘記了…”陶羽
動地向前衝了一步,叫道:“不,老前輩,求你一定要告訴我,究竟你是誰?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故事?那本'通天寶篆’,是誰託你
給我的?”他情急之下,一連串吐出這許多壓抑在心頭的疑問,話未說完,自己倒有些
不過氣來,眼中熱淚,盈眶
墮。
黑衣老婦溫柔而傷地望著他,-然道:“孩子,對這世上的事,你已經知道得大多了,這是幸,也是不幸,別忘了好好珍惜你自己…”陶羽聽她口氣,大有訣別
行之意,心裡一急,連忙張開雙臂,叫道:“老前輩,你不能走…”那黑衣老婦陡然目光一揚,大聲向林中喝道:“是誰在林中偷聽?”陶羽吃了一驚,飛快地旋過身子,卻未見林中有什麼動靜。
驀覺身後風聲颯然,待他再轉過身來,已不見了那黑衣老婦的蹤影。
他失聲大叫,展開身法,飛快地在林子裡追了一程,可是,那黑衣老婦竟如鬼魅般消失了。陶羽不覺心中大慟,放聲哭道:“我明白了,那故事中的少年俠士,就是去世的爹,那女孩子,就是苦命的娘…”可是,這神秘的黑衣老婦又是誰?她怎會對自己的身世來歷,知道得這麼清楚詳盡呢?
陶羽心頭忽然一動,驚忖:難道她會是娘了?但他很快又否定了這個答案,因為他娘今年不過三十剛過的中年,而這老婦滿臉皺紋,少說也已有六十歲以上,他的娘決沒有這樣蒼老。而且,這老婦聲音沙啞,罩著一件寬大的黑外袍,何嘗有一絲孃的音容和風韻?
他反覆思索,終究無法斷定那神秘黑衣老婦的身份,然而,黑衣老婦所說的故事,卻深深烙印在他心口上。假如故事中的俠士和少女,真的就是他的父母,這件事,將更令他困惑失,無法作個明智的抉擇。
現在他所不解的,己不是外公何以殺死他父親,而是父親為什麼會在泰山第二次武會上,突然失去武功,束手被殺?
這個疑問,也許不止陶羽一人,天下正道武林中,誰也無法解開這個使人困惱的疑團,只不過陶羽由於與切身有關,更到必須尋求答案罷了,如果答案竟是這般,他到底應該恨他的母親?還是應該原諒她當年無心鑄成的大錯?
陶羽在林中悵惘許久,他雖有絕世聰明,也不陷入了痛苦深淵。
黑衣老婦的話不錯,他的確是“知道得太多”而且,對這些錯綜複雜的恩恩怨怨,多知道一分就多增加一分痛苦。
痛苦,好像跟他與生俱來,自從解事,便沒有一刻擺脫過心靈的痛苦與負荷。他不覺有些憎恨自己,假如他生來是個白痴,假如他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可悲的身世,或許反能在茫茫人海中,獲得一份麻木的快樂。
一陣風過,林間響起聲聲松濤,衰哀怨怨,如泣如訴。
陶羽痴立在亂林之中,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衣袂飄風聲響,從林邊掠過。
他抬起頭來,目光透林而出,果然看見一條人影,其快如風,急急橫掠而逝。
那人-襲懦衫,身形極似宮天寧,陶羽不覺一震。
但他此時正被自己的事困惱不堪,也無心出林查看,只默默在心中自語道:“由他去吧!
惡人自有惡報,他雖然用盡心機謀害我;現在何曾傷了我分毫?既然於我無損,我何必一定要難為他?一個人作惡自斃天道公平,他再歹毒也拗不過天意。”想到這裡,怒氣盡消,獨自候在林中,直到宮天寧的腳步聲去得遠了,這才緩緩踱出樹林。遙遙望見宮天寧所去的方向,竟是那座古廟,不心中又是一動?
“桃花神君狂傲異常,宮天寧對茜茜心存念,這一去,只怕要吃大虧。”說不出是什麼原因,他忽然想要阻止宮天寧冒失撞到古廟去,可惜宮天寧去勢如飛,此時
追也來了及了。
他悵然搖搖頭,灑開步子向北行去,口裡喃喃念著:“凌姑娘凌姑娘,你在那兒?”
“陶公子!陶公子!你在那兒?”凌茜在亂山中狂奔,不停地呼叫著陶羽,山谷回應,其聲悽惶。
越過山蠻,跨過溪澗…
紅西移,一天又將逝去,凌茜聲嘶力竭,來到一處幽谷中。
她又飢又倦,扶著-株蒼松,嬌頻頻,芳心忖道:“他為什麼要離開我而出走呢?唉!
必是我什麼地方不當心,無意中將他開罪了,可是,他身負重傷,行路一定很慢,怎麼追了一天一夜,竟沒有追上他?”凌茜越想越難過,黯然而泣,柔腸寸斷,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唰”地一聲輕響。
她雖在傷之際,耳目仍然極
,況且,那響聲約在十餘丈以外,分明是人類的衣袂飄風聲響。她心頭一動,
眼睛,循聲望去,果然見到一個人,正巍巍然立在一片水沼旁邊。
那人背向著她,一條腿懸空收起,只用單足支撐著身體,身穿一件嶄新錦衣,手裡提著一竹杖,身子東歪西倒,不知在作什麼?
凌茜料不到這荒蕪的幽谷中竟有人在,連忙拭乾淚痕,緩步行了過去。
那人正在聚會神地練習“金雞獨立”之勢,似乎並未發覺有人走到身邊,凌茜高聲叫道:“請問你,見到一位年青的公子嗎?”這突然的叫聲。頓時把那人嚇了一跳,手足一陣划動“撲通”一聲,腳下汙泥四濺…
原來他方才竟是立在水沼中的一片浮萍之上,此時真氣一洩,雖然很快躍回地面,仍得狼狽不堪,新衣上滿是泥點汙水。
他怒不可遏地扭轉身來,厲聲喝道:“我瞎了眼,你也瞎了眼嗎?大呼小叫,擾了老子練功…”凌茜這才看出那人雙目翻白,果然是個瞎子,不後悔自己孟
,忙陪笑道:“很對不起,剛才實在不是故意的,敢問你方才在練什麼功夫?要用單足立在浮萍上?”那人恨恨道:“說給你聽,你也不懂,剛才眼見功夫將成,卻被你出聲擾亂,委實可恨。”凌茜道:“你練的功夫,可是一種輕身之術,名叫‘點萍無波’?”那人駭然一驚,喝道:“你怎會知道的?”凌茜長嘆一聲,道:“點萍無波之術,本是達摩一派無上輕功四字真言中的一種,假如我猜的不錯,或許我倒能幫助你早些悟出其中訣竅,作為剛才出聲驚擾你的補償,好麼?”那人更是臉
遽變,沉聲道:“女娃兒,你是誰?”凌茜道:“我姓凌’是南海桃花門下。”那人聽了,猛然向後退了三步,竹杖橫
,喝道:“莫非是桃花島凌祖堯的女兒?”凌茜點點頭,道:“不錯,奇怪,你也知道我爹的名諱?”那人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好!桃花神君也
上一腿,中原這場熱鬧,可就大啦!”但他轉念之間,笑容又斂,冷冷道:“你們桃花島武功源於西域多羅神教,與達摩本不同源,怎會知道達摩輕功四字真言?”凌茜道:“說來你或許不信,天下武功派別雖多,其實不過修煉之法不同,總結說起來,萬
歸宗,仍然脫不出一個範疇…譬如你剛才練習的‘點萍無波’的功夫,我一眼就看出你雙手划動,必是真氣飄忽,過於注意‘浮’字訣,卻未能把‘凝’。‘凜’。‘虛’三個字
合運用。
腹濁氣積於督脈,‘氣
’和‘四隔
”之間顯有阻滯,所以不能定身如針,屹立如柱,你說對不對?”這番話,說得那人神
大變,額上冷汗淋漓,連連點頭,道:“真是一針見血之論,我一直認為凝、凜。浮、虛四字真言乃是個別無關的,聽你這一席高論,敢情從開始便錯了?”凌茜道:“其實也不能算錯,這四字雖然各有練習門徑,但最重要的是能
合運用,這跟普通練武的道理一樣,要是你專習一種武功,苦心鑽研,食而不化,怎及得同時
合幾種武學,把它們溶於一爐,自能事半而功倍?”那人滿臉欽服之
,道:“凌姑娘如肯成全,使我練成這種絕世輕功,將來必將厚報——”凌茜道:“我並不希望你酬報,不過,最好能快一些,我還有要緊的事哩!”那人拱拱手,將竹杖
在地上,騰身一掠,又踏上水沼中一片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