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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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一年,金總的夫人小云出事的第二天。

金總一大早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上午,他在處理一些具體工作時,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能讓人看出他失去了夫人的悲傷,整個一個上午他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辦公室。當快到中午的時候,辦公室的何主任進來了。

何主任是為了兩件事來找金總的。一件就是市紀委給公司紀委發來了一個文件,文件的內容是關於對上次胡總老爹去世後收受禮金的調查經過和處理的結果的。市紀委要求胡總在限定的期限內把收受單位職工的禮金全部退回,還要求胡總向同級黨委和市紀委寫出檢查。這個文件的處理本來是不需何主任負責的,可胡總兼著這個公司的紀委書記。胡總已有好多天都沒有上班了,在單位本就找不到他。文件也就自然地轉到了何主任那裡,何主任也只好向金總彙報了。金總把文件拿到手後,漫不經心地翻了一下,就順手放到了一邊。

其實,胡總失蹤了的這一段時間,公司裡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就在金總的夫人小云出事的那天晚上,他還和周處長在一起喝了酒。只是何主任當時正在金總的家裡陪著金總沒有參加他們的聚會,他不知道這件事而已。當然,何主任也就不知道胡總已經重新現身於這座城市裡了。

何主任接著就講了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關於金總的私事,那是頭天晚上金總在他家裡對何主任吩咐過了的,何主任一大早就積極去辦了。那就是在金總家裡,特意為小云佈置了靈堂,何主任告訴金總都已經辦好了,大廳佈置完了。而且還派了辦公室的王凡和另一個人守在了那裡,接待前去弔唁的人們。金總聽完後點了點頭,然後,說了句“我可能沒有休息好,很難受,我一會兒在這吃點兒飯,你就送我回家。”金總除了身體的因素之外,更多地想到的是能早點兒回去,既然靈堂已經設立起來了,早點兒回去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他在家裡對夫人的哀思之情。金總的心裡明白,胡總借老爹去世收受禮金的事,儘管沒有引發什麼太了不起的結果,但也是折騰了一陣子。自己在這種時候又設了個靈堂,接受弔唁,來的人肯定不會沒有所表示,這樣,是一定又會給自己增加麻煩的。可自己並不是看重那點兒禮金,而是覺得必須這樣做,這樣,對於小云的死在許多人的眼裡迅速地重新轉化為通事故是有利的。他想到,寧肯冒點兒風險,也是值得的。

金總家的大廳裡,變得莊嚴肅穆了,進屋後的那種氛圍讓人一下子就會沉浸在那悲哀的情緒裡。金總家掛著的一帆風順偌大的金箔畫的大牆上,被換上了小云的遺照。遺照上還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黑紗,遺照前面的案子上,還擺上了各種各樣的盤盤碗碗,旁邊還有香火繚繞。

下午,金總回到家的時候,屋裡除了何主任安排的人外,還有幾個金總不悉的人,她們都做了自我介紹,說是小云的大學同學,都是相當要好的同學。金總客氣地讓她們坐下,她們一個個都對小云的死表示著遺憾和不解。在小云的這些同學中,當時是沒有幾個人贊成小云嫁給金總的。她們中不少人都企圖說服小云,當沒有奏效時,她們中甚至有的都沒來參加小云的婚禮,還有的乾脆就瞧不起她,不怎麼和她來往了。是小云嫁給了金總的舉動,讓許多同學一下子改變了對這個在她們許多人眼中的大學時代的偶像級人物的看法,小云曾經讓人失望過。可當她們從不同的渠道知道了那天這個城市裡發生的那件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從立橋上掉下來的車禍的當事人,就是她們的同學小云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同學,包括那些曾經因為她選擇了這樁婚姻而對她產生過一些想法的同學們都來了。她們是怎麼找來的,費了多大的周折,對於她們來說都不重要了。當她們看到了這眼前的一切時,看到小云生前找到的所謂幸福的所在都隨著小云的離去成為過眼煙雲的時候,所有人的眼裡都掛著淚水。

沒有人願意和金總多說什麼,都只是和他禮節地打過了招呼之後,就不怎麼再理睬他了。她們也沒有多問金總事故是怎麼出的,都只是為小云婉惜。這同時也為她婉惜怎麼就嫁給了這麼一個人,一個在年齡上可以做她們這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的父親的人。

2當然,她們只是憑藉著原來都不希望小云嫁給金總的那樸素的覺,而在情上不想接近金總的。他們當中並沒有一個人知道小云的死的真正的隱情。

小云的同學們走了,又不斷地有人來過了。那段時間裡來的大都是小云的同學,還有小云在大學讀書作為電視臺特邀節目主持人時結識的許多人。那其中有女的,也有男的,那些人大都是和她年齡相仿的,也幾乎沒有金總認識的,甚至就連在婚禮上打過照面的那種認識的都沒有。小云能有這麼好的人緣,這出乎金總的預料之外,他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在金總的心目中,只有當初短時間內所覺到的小云的漂亮外,再就沒有覺得小云和她的同齡人有什麼不同。在後來的一批批的來人中,幾乎再也沒有人顧及到金總的存在。在金總看來,那些他不認識的來人,來到這裡不是來到了設在他家中的靈堂,而是到了一個什麼公共的墓地或者什麼憑弔的場所。這讓金總失去了一種這家中主人的覺,更主要地是讓他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幾乎就是一種多餘。

金總的這種覺沒有持續多久就改變了。隨著那一批批來人的告退,快到了傍晚下班的時間,陸續來到這裡的大都是金總的一個單位的同事了,還有經常和金總打道的那些單位的關係戶或者是金總的朋友們。除了一個單位的人外,其他人都是在去了金總的辦公室之後才知道他是呆在家裡的,便都匆匆趕來了。他們的到來讓金總的情緒好了許多,他少了許多那種作為死者家屬而又不被前來憑弔的人們予以藉的尷尬。

後來這些人的到來,還讓起著金總的準親屬作用的王凡的工作也處於了飽和的狀態。開始,小云的那些同學們和朋友的到來,大都是手持著一柱香或者一束鮮花前來憑弔的,王凡坐在那裡幾乎是無所事事。而後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用禮金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哀悼之情的。當然,那種表達是表示對死者的哀悼之情還是對金總的尊敬之意,只有那些送禮者本人知道了。王凡按照何主任的囑咐一絲不苟地記錄著,錢也都如數地保管了起來。

到了晚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公司的各部門的領導,先是周處長,再就是其它處室的領導和一般的員工們來了,那些離領導老遠的,甚至於就是走在大街上和金總碰個滿懷,金總也不會知道是自己的部下的那些人也都來了。他們同樣都是用鈔票表達著對死者的哀思,只是程度不同罷了。

在這些來人中少了一個人,那個就是胡總。胡總雖然在前一天的晚上,就出現在了周處長的面前,可這天,他仍然沒有面。在別人的眼裡,胡總仍然是病著的。

此時,安然也趕了過來,他是從黨校下了課之後直接到這裡的。

金總在和安然打過了招呼之後說到“安總,我家裡遇到了這樣的事,實在是讓我招架不過來…”還沒等金總說完,安然就了話“你看我能幫你做點兒什麼?晚上,我是沒有太多應酬的。”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單位那面的事太多了,總得有個人應付著,每天都有不少亂頭的事需要處理。你能不能和學校請個假,先回來幾天照顧一下?”

“我請假倒行,不過,像是沒有什麼必要吧,眼下,上訪的那事最大,我就是天天在那裡,也解決不了問題。你還是讓胡總照顧一下吧。反正我也是在外面學習,這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是吧?”

“你看你,胡總不是病了嗎?他要是沒有病,我可不就叫他在那盯著就行了嘛。”這時,周處長起身正要往外走,被安然叫住了“周處長,胡總不是病好了嗎?我看他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好,我還問過他了,他說沒有什麼事了。對吧,周處長?”周處長這個尷尬勁兒就別提了“唉,是,好像是。”

“周處長,什麼叫好像是,你看到胡總了?”金總急著問到。

周處長不得不回答了“是,是看到了。”

“我前些天就是和他聯繫不上,想看看他,都找不到他。那好吧,安總,這樣,還是讓他去公司。你就安心學習吧。”門外又一次響起了敲門聲。

這次走進來的是伊茗。

“安總也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

“也是剛到。”安然回答。

“唉,伊茗,你今天在公司見沒見到胡總?”

“沒有哇。”安然和伊茗沒有在這裡呆多長時間,就走了。他們走的時候,周處長還留在了那裡。

此刻,在來到金總家的人中,還少了一個最應該來的人,那就是何主任。他沒有來,並不是像胡總那樣“病著的”更不是沒有把金總家的事當回事。上午,是何主任經手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就把靈堂布置好了,所有的細節都是他想到的。而且靈堂又安排的那麼妥當,不僅讓金總,就連那些前來弔唁的人中,也沒有一個人覺得這靈堂會是在那麼匆忙之中佈置起來的。何主任本來是要在下班之後就去金總家的,可他先是去了飛機場。

金總的女兒金蕙從國外回來了,晚上要從北京轉機回到臨海。上午,她打電話給家裡,家裡沒有人接電話,那是王凡他們在那裡考慮到可能是找金總的電話,接了也沒用,所以,就沒有去理睬。而金總的女兒金蕙當時又把電話打給了金總,可那又是一個空號,那是因為金總剛剛換了手機號碼。於是,金蕙就只好把電話打到了金總的單位。何主任以為金總知道他女兒當天回來的這件事,也就沒有和金總彙報。他也是好意,就直接去了機場接金總的女兒了。

當他們按照約定在出站口見了面的時候,何主任沒有和金蕙說明金總為什麼沒有來接她。金蕙也就以為她的爸爸因為太忙了的緣故而沒有親自來機場。與金總女兒一起回來的還有金總女兒的男朋友亞明。他不聲不響地跟在了後邊,悄無聲息地推著行李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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